人-符号-文化

摘要：恩斯特・卡西尔的文化哲学明确地指出，人即为符号化的动物。他认为，符号化的思维与符号化的行为是人类生活中最富有代表性的特征，而人类文化的全部发展都依赖这些条件。卡西尔从文化的角度来观察人和人的世界，得出了人是符号的动物、文化的存在。人、符号、文化是卡西尔文化哲学的三要素，本文试图通过分析这三要素来探究卡西尔的文化哲学体系，说明他的文化哲学既是一种符号哲学，更是一种人学。

关键词：人；符号；文化；文化哲学

中图分类号：G02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11）08-0160-02

卡西尔称自己的哲学为“人类文化哲学”或“符号形式哲学”，他主要的哲学成就就在于把康德的理性批判变成文化批判，把传统的认识论扩展成文化哲学，将康德的先验唯心主义运用于整个文化领域，试图“给作为整体的人类文化活动提供一个先验的基础”。这一先验的基础就是人类精神先验的符号形式创造功能卡西尔从更广泛的人类文化的背景下揭示了人自身的特性，从而创立了符号形式的文化哲学学说。卡西尔的“文化哲学体系”，在他于1923年至1929年先后出版的三大卷《符号形式的哲学》中得到了系统的论述和详尽的阐发。而《人论――人类文化哲学导引》历来被看作是反映卡西尔文化哲学思想的代表作，本文就以卡西尔的著作《人论》为主要参照，试图来着重评析他的文化哲学观点及其意义。

卡西尔文化哲学的中心问题是人的问题，即人的本性及其在宇宙中的地位。他认为人的问题一直是哲学的中心问题，从古希腊时代起就与宇宙本原问题同时并在。卡西尔从符号、文化的视角来探讨人的本质，认为人不仅和动物一样生存于自然界，更是创造了一个属人的世界――文化世界。也基于历史上各个阶段的研究中始终缺乏一个总体的框架和思考，卡西尔提出他自己的新的方法论原则，就是扩大前人考察的范围，从人的整个表现中，从人的全部活动中，从人的劳作(Work)中去探讨人的本质。但卡西尔不是通过劳作的结果，也不是通过劳作的特性，而是通过劳作的功能。在他看来，只有人的劳作的功能才是区别人和动物的根本标志。把人界定为理性的生物，或界定为能制造工具的动物，都不是功能性的定义，而是劳作结果的定义或劳作性质的定义，这不足以区分人和动物。人和动物的根本区别在于他有符号功能，人的活动是一种符号活动，基于此，卡西尔提出了人是符号的动物的新论点。

卡西尔认为，“除了在一切动物种属中都可看到的感受器系统和效应器系统以外，在人那里还发现可称之为符号系统的第三环节，它存在于这两个系统之间。这个新的获得物改变了整个的人类生活。”这样，“人不再生活在一个单纯的物理宇宙之中，而是生活在一个符号宇宙之中”。因此，只有“把人定义为符号的动物”，“我们才能指明人的独特之处，也才能理解对人开放的新路――通向文化之路”。正是这种符号，把人和动物区别开来；也是这种符号，把人和文化联系起来。卡西尔指出人与动物的区别，实质上就是“理想与事实”、“可能性与现实性”的区别。在他看来，人的生活世界之根本特征就在于，他总是生活在“理想”的世界，总是向着“可能性”行进，而不像动物那样只能被动地接受直接给予的“事实”而永远不能超越“现实性”的规定。而这种区别的根据就是：人能发明、运用各种“符号”创造出自己需要的“理想世界”；而动物却只能按照物理世界给予它的各种“信号”行事，始终不知何为“理想”和“可能”。可以看出，卡西尔的一个基本出发点是：对人的研究，必须从对人类文化的研究着手，因此，一种人的哲学，也就必然地应该是一种文化哲学。卡西尔所要论证的就是：人只有在创造文化的活动中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也只有在文化活动中，人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人，作为卡西尔文化哲学的中心，他认为人是符号的动物、文化的根本。卡西尔在谈及人和文化的关系时指出，人是符号的动物，文化的动物，要理解人必须先理解文化，同样，要理解文化必须先理解人，文化无非是人的外化、对象化，无非是符号活动的现实化和具体化。人是利用符号活动创造文化的主体，是文化的根本、始基和原动力。繁多、复杂、矛盾的符号形式背后蕴含着一个最根本、实质与核心的问题，那就是人的问题。人是符号的动物、文化的动物，是文化的根本。

在卡西尔的文化哲学思想体系中，“符号”概念是其核心的概念，他关于人与文化的基本观点都奠基于这一概念。他在《符号形式的哲学》中曾明确定义了这一概念：“所有在某种形式上或在其他方面能为知觉所揭示出意义的一切现象都是符号”。

结合卡西尔的哲学思想体系，他对“符号”的定义及认识就是：以诉诸知觉的感性材料来代表事物普遍意义的标记，这些标记是非实在的、间接指示“意义”的，用符号来把握世界，就是在赋予世界以意义。“符号”与动物的实在性“信号”不同，它是思想性的、普遍性的，具有将特殊事物提高到普遍层次的特性，语言、神话、宗教、艺术和自然科学等不同文化形式具有不同的符号形式，它们将赋予世界以不同的意义。

在卡西尔的文化哲学体系中，符号是人与文化互动的中介。符号是人创造出来的，而创造符号的目的正是要创造文化，创造文化却不是最终的目的，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在“劳作”中把人塑造成“文化的人”。符号是人与文化逻辑相关的中介、桥梁。“符号化的思维和符号化的行为是人类生活中最富于代表性的特征，并且人类文化的全部发展都依赖于这些条件”。符号使用原理的普遍性、有效性和一般可应用性，为人类开启了进入人文世界的大门。符号为人提供了一种可能、一种意义，使人真正成了大写的人、文化的人。符号并没有现实的存在，它只有意义。因为有了符号，人既生活在事实的世界，也生活在符号的世界，事实世界给人以现实性，符号世界给人以可能性。仅有现实性，那不是人以下的存在物，就是人以上的存在物，而人是现实性和可能性的统一。这样人既能“从可能出发”，也能“从现实出发”。只“从现实出发”，人类将永远不能进步，只“从可能出发”，人类就将失去始基。因此，有了符号，人类既能从现实出发而实事求是，又能从可能出发而生气勃勃。符号思维为人类开拓了可能性的视阈，从而克服了人类消极默认的自然惰性，使人找到了通向文化之路的入口，获得了改造文化世界的能力。符号是走出人性迷津的途径，是通向文化之路的指明灯，也是揭开人类自我解放历程的密码。

卡西尔这样认为，在符号世界里，人对现实的认知不是纯粹的客观现实，它受制于文化符号的时空建构。“我们应当把人定义为符号的动物来取代把人定义为理性的动物。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指出人的独特之外，也才能理解对人开放的新路通向文化之路。卡西尔指出：符号系统的原理，由于其普遍性、有效性和全面适用性，成了打开特殊的人类世界――人类文化世界大门的秘诀。在他看来可以把符号理解为由特殊提高到普遍的具有意义的形式，这种符号形式具有自身的特性。第一，符号具有普遍适用性，符号一经为人类创造出来，就具有了意义的功能，现实世界改变浑沌的状态，被赋予了名称而有序。这时符号就具有了普遍有效性。第二，符号具有功能性，符号与现实与物之间存在着一种关联，但这种关联不像记号那样与现实事物之间是一种单一的联系，这种联系是多维的，它是人类智慧发展到高级阶段上的产物。

在他看来，是“符号”使人类文化具有了统一性。人不仅生活在一个物理世界，而且生活在自己所编织的符号世界之中。一切在某种形式上能为知觉揭示出意义的现象都是符号。符号是文化意义的载体，是文化得以存在和传播的关键。神话、宗教、语言、艺术、科学作为人类经验的总结，都是以符号的形式呈现在人类面前。这些符号的存在，不再使人类生活在铁板事实的世界，而是生活在充满激情的理想世界中。“符号化的思维和符号化的行为是人类生活中最富于代表性的特征，并且人类文化的全部发展都依赖于这些条件，这一点是无可争辩的。”总之，在卡西尔那里，符号活动功能是把人与文化联结起来的中介物、媒介物。由此可以看出，人――运用符号――创造文化，这就是卡西尔文化哲学的一个基本公式。因此，“人――符号――文化”成了三位一体的东西，“人的哲学――符号形式的哲学――文化哲学”也是相统一的哲学。

文化是卡西尔符号哲学的根基。卡西尔在对人的本质界定时就认为“人的突出的特征，人的与众不同的标志，不是他的形而上学本性，也不是他的物理本性，而是人的劳作”而这种劳作，卡西尔把它理解为人通过人特有的符号创造文化的活动。正是在这一活动中，人创造了科学、艺术、语言、神话等人类文化形式，同时也创造了人类自己的历史。而文化作为人类的特有现象，是人的创造物和人借以自我创造的存在物，前苏联就有学者指出：“人是主体，同时又是自身活动的主要成果，是自我变化、自我发展着的存在物……由此看来，可以对文化下如下定义：文化是人在自己的社会改造活动(物质的和精神的)的各种具体形式中的自我创造和自我产生。”

在卡西尔那里文化的发展过程，是人类建设理想世界和不断追求自我解放的过程。文化是人存在和发展无可替代的前提、不可离缺的根本。人如果离开文化的本体也将是虚无的，文化是人的根本，是人的存在方式，人的存在和发展只有建立在文化的根基之上，才是现实的存在、真实的发展。卡西尔从文化的角度来观察人和人的世界，得出人是符号的动物、文化的存在。在卡西尔眼里，人是符号、文化，而文化是根本。

总之，卡西尔用符号对人进行了文化哲学的诠释，抓住了人类生活中最具有代表性的“符号思维和符号活动”，认为，正是符号使人区别于动物而拥有两个世界：现实世界与理想世界。卡西尔说“如果没有符号系统……人的生活就会被限定在他的生物需要和实际利益的范围内，就会找不到通向理想世界的道路。而符号意义之网――文化把单个零散的符号运用起来，就成就了人的本质，最终形成了人―符号―文化的互动系统。可以说，人、符号、文化是支撑卡西尔文化哲学体系的三要素，他的文化哲学既是一种符号哲学，更是一种人学。

参考文献：

[1]【德】卡西尔.人论[M].甘阳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5.

[2]【德】卡西尔.符号形式的哲学（第一卷）[M].耶鲁大学出版社，19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