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语“最美女教师”

要不是突如其来的意外事故，我们不会认识这位佳木斯的“最美女教师”张丽莉；

要不是张丽莉生死关头的那一推一拽，我们不会知道这位活泼可爱的“80后”女孩如此美丽而高尚；

要不是事发夜间，我们不会想到老师们每天在学校工作那么长时间：20点38分，他们才下班，而那早已是万家灯火其乐融融的时光；

要不是张丽莉丈夫的讲述，我们不会了解她每天早晨5点多起床，7点多到校，一直到晚上9点左右才回家，再备课到半夜；

要不是《人民日报》的报道，我们不会相信，虽然张丽莉已任教五年，却一直没有解决教师编制问题，每个月的工资仅一千元；

要不是“新闻1+1”节目，我们不会顿悟那冥冥之中果真有玄妙的契合：就在那天出事之前，教语文的张丽莉老师刚给学生出了两道作文题，一道是《你是我心中最美的风景》，另一道是《那一刻，我的世界春暖花开》……

这位“最美女教师”，不就是我们心中最美的风景？这位年轻人舍身救学生的那一刻，不是让我们体味了这世界春暖花开？

时代呼唤这样的“最美”；人们崇敬这样的“最美”。“最美”感动着无数人，而这种感动又会“传染”。佳木斯的医院门口人头攒动，人们焦急地为丽莉老师的苏醒祈祷，而救护车载着仍在昏迷中的张丽莉转院之际，当地上百台出租车打着双闪灯组成车队护送救护车出城；凌晨时分，当救护车队驶抵哈尔滨时，上百辆小车列队在高速路口迎候，集体鸣笛向丽莉老师致意……而目睹电视镜头里的那一幕时，我也泪流满面。

其实，“最美”绝非迸发于瞬间，而是孕育已久，犹如那蓦然盛开的鲜花，早已由阳光雨露滋养，含苞待放多时。“最美女教师”的长成，岂在一朝一夕？

然而，“最美”却展露于生死间的一刹那，惊艳于惊险惨烈的那一幕，以青春的生命为代价，以流泪流血为体验，如此可歌可泣，如此令人扼腕。“最美”多多益善，可是“悲壮”之美、与死神“零距离”后才被发现的“美”，又教人于心何忍？

我们完全有理由说，即使没有这正气凛然的一瞬间，丽莉老师也是“最美”的；即使没有这偶然爆发的壮举，张丽莉也无愧于“优秀”的赞誉。听听她的同事、学生、家人动情的回忆、叙述，这已经毋庸置疑。

然而，在此之前，谁来发现并认同这“最美”，谁来评定并授予这“优秀”？迟迟未能进入教师编制，辛辛苦苦又卓有成绩地教书育人却收入微薄，凭着自己问心无愧的良知和师德，任劳任怨、兢兢业业。那时候，丽莉老师欢笑背后的困苦，是否被人知晓且热情真诚地关注？这棵将会长成参天大树的幼苗，是否得到了无微不至的呵护？

像张丽莉这样的好老师、好青年，在神州大地上何止成千上万？含辛茹苦，默默无闻，甘于奉献，生活清贫，我们的社会理应给他们以心灵的慰藉、生活的实惠。不能都等到有了惊天动地的一刹那，才发现N个“最美”、N位“优秀”。

我想，张丽莉苏醒、复原之后，不一定会在意那么多艳丽的鲜花和耀眼的光环。她的慨然付出和自我牺牲，绝非为了索取。但是，她的英勇、她的美德，能不能让社会审视、思忖、深省：我们该如何善待平日里的张丽莉和张丽莉们，让他、她和他们成为我们“心中最美的风景”，同时也让他们的心头永远春暖花开？

【原载2012年5月18日《新民晚报·夜光杯》】

插图∕ 心的滋润∕杨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