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刘文典趣闻集萃

时间:2022-09-17 07:46:31

刘文典(公元1889~1958年),中国文学史家,字淑稚,原名文聪,安徽合肥人。1913年赴日本求学,1916年回国,历任北京大学教授、安徽大学校长、清华大学国文系主任。终生从事古籍校勘及古代文学研究和教学,著作有《淮南鸿烈解》、《庄子补正》、《三余杂记》等。

在民国学人中,刘文典的“狂”与“傲”是十分出名的,在学坛留下了不少奇闻轶事,从一个方面显示了这一代学人的风采。他曾自我评价说:“我最大的缺点就是骄傲自大,但是并不是在任何人面前都骄傲自大。”

顶撞

1927年8月,刘文典受安徽省政府之聘,到安徽省首府安庆筹办安徽大学。安徽大学开始招生后,他任法学院院长兼预科主任,行校长之职。

第二年,学校发生学生风潮。此时以国民政府首脑的身份来到安庆,召见刘文典。见面时,刘称蒋为“先生”而不称“主席”,引起蒋的不满。蒋要他交出在学生风潮中闹事的共产党员名单,并严惩罢课学生。刘当面顶了回去,说:“我不知道谁是共产党。你是总司令,就应该带好你的兵。我是大学校长,学校的事由我来管。”

说到激烈处,两人互相拍桌大骂,一个骂“你是学阀”,一个骂“你是新军阀”。恼羞成怒,当场打了刘文典两记耳光,并给他定了个“治学不严”的罪名,把他关进了监狱。

此事在全国的教育界、学术界引起了极大震动。安庆的学生举行示威游行,要求“保障人权”、“释放刘文典”。后来,由于元老蔡元培等说情、力保,陈立夫又从中斡旋,蒋才以“即日离皖”为条件,释放了刘文典。

言行不一

刘文典中年以后,渐入颓唐,潜心学问,不涉时事。他上课很认真,不像有些老师开始总喜欢胡侃一通,才进入正题。但是也有例外。

有一次上课,不知从哪儿说起,刘文典忽然慷慨激昂,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睁大眼睛,说人间的不平等现象使他气愤,并举例说有人坐车,有人拉车等等。同学们听了都很惊讶,交头接耳,刘教授怎么从“出世”忽而转为“入世”了。

下课以后,有些同学从窗口目送他走出校门,一辆人力车过来,他坐上去,车夫提起车把向西跑去。原来他正是那“坐车”的人。

看佛经挨打

刘文典在清华大学任教时,需要查阅某种佛经。他听说北京西山香山寺藏有此佛经,就前去阅看。

该寺有严格规定,非佛教人士,不准借阅藏书,有幸被允许借阅者必须在寺内念经堂正襟危坐,也不得以手指沾口水翻书页,必须用寺院特制的蔑子翻阅,违者受罚。

该寺管理藏书的老和尚与刘文典略有认识,知道他是著名学者,特准他借阅,佛堂内也不派僧人专门看守。阅前,老和尚向他详细介绍了阅读规则,他当即承诺,严守规约。

老和尚去后,刘文典静坐读经。看了一会儿,他因路途劳顿,有些疲倦,见室内有一空床,便趁机持书卧床阅读。不料,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睡梦中的他忽然听到骂声,头面受到扑打。他睁眼一看,老和尚边打边斥责说:“你言而无信,竟把佛经丢在地上!”原来,他睡着之后,手一松,身子一歪,手中的佛经也就随之掉落。老和尚本来想与他谈论佛学,进来一看这情景,顿时火冒三丈,拿起扫帚就打过来。

此举有如当头棒喝,刘文典顿时清醒。他一面苦苦求饶,一面在佛堂内抱头鼠窜。老和尚见他甘心挨打,并没有教授架子,怒容一变,“扑哧”一声笑了。

不打不成交,刘文典和老和尚成了好朋友。老和尚到清华大学拜访,他还专门设素斋招待。

爱护自己的羽毛

1937年“七七事变”,刘文典未及南下。日本侵略者便多次通过周作人请刘文典出来做事,刘文典每次都断然拒绝。刘宅于是接连遭到日本人搜查,而刘文典毫无惧色。刘文典本会日语,在日本人面前却以“发夷声为耻”。刘文典批评周作人说:“国家民族是大节,马虎不得,读书人要懂得爱护自己的羽毛。”

1938年3月,刘文典终于逃出虎口,辗转两月,于5月22日抵达西南联大文法学院所在地滇南蒙自,在蒙自南湖边上开始了他的云南生活。

看不起新作家

刘文典专心研究古典文学,很看不起搞新文学创作的人,认为“文学创作的能力不能代替真正的学问”。有一次,有人偶尔向他提起当时以《激流三部曲》名噪一时的巴金。他想了一会儿,喃喃地说:“我没有听说过他,我没有听说过他。”

他在西南联大中文系当教授的时候,也不把闻一多、朱自清这些“才子”出身的教授放在眼里,对讲授语体文写作的作家沈从文等尤其蔑视。当他得知西南联大要提升沈从文为教授时,勃然大怒,说:“陈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他该拿400块钱,我该拿40块钱,朱自清该拿4块钱。可我不给沈从文4毛钱!他要是教授,那我是什么?”

在讨论沈从文从副教授提升正教授的教务会议上,大家都举手同意,只有刘文典表示不满,他说:“沈从文是我的学生。他都要做教授,我岂不是要做太上教授了吗?”

“替庄子跑警报”

有一天,日机空袭,警报响起。西南联大正在上课的教授和学生照例疏散到昆明城外去躲藏。

正当大家或疾走或快跑争先恐后之际,沈从文凑巧从刘文典身边擦肩而过。他略显不悦之色,就对同行的学生说:“沈从文是替谁跑警报啊?这么匆匆忙忙地!我刘某人是替庄子跑警报,他替谁跑?”

沈从文虽然听见了,但尊他是前辈,没有说什么就跑开了。

择时讲《月赋》

刘文典在西南联大开设《庄子》、《文选》等课程。他讲课不拘常规,常常乘兴随意,倒也别开生面。

有一学期,刘文典开《文选》课。上课前,先由校役带一壶茶,外带一根两尺来长的竹制旱烟袋。讲到得意处,他就一边吸旱烟,一边解说文章中的精义,下课铃响也不理会。有时他是下午的课,一高兴讲到5点多钟才勉强结束。有一次,他上了半小时的课,结束了上一讲的内容。同学们以为他要开讲新课。这时,他忽然宣布说:“今天提前下课,改在下星期三晚饭后7时半继续上课。”

原来,下个星期三是农历五月十五,他要在月光下讲《月赋》。届时,校园里摆下一圈座位,刘文典坐在中间,当着一轮皓月大讲其《月赋》,生动形象,见解精辟。同学们也听得入了迷,觉得是一次难得的享受。

当代庄子

刘文典用了多年时间潜心研究庄子。1939年,他终于出版了《庄子补正》(附《庄子琐谈》)一书,共计10卷,达到了他学术生涯的最高峰时期。

陈寅恪人称“教授之教授”、“大师之大师”,能为此书作序,刘文典顿时身价倍增。此书一出,刘文典在全国学术界获得“庄子专家”的美誉。

一贯恃才自傲的他也以国内有名的庄子研究专家自称。他每次上课讲《庄子》时,开头第一句总是说:“《庄子》嘛,我是不懂的,也没有人懂!”

言下之意是如果他不懂《庄子》,别人就更不懂了,可见其自负之情。

在西南联大时,曾有人向刘文典问起古今治庄子者的得失,他大发感慨,口出狂言说:“在中国真正懂得《庄子》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庄周,还有一个就是刘文典。”

把学生作为吹牛本钱

西南联大青年教授陶光是刘文典的得意门生,经常为学术之事登门请教。但有一段时间因为备新课就没有去看望老师,心存愧疚。因此,他专门抽空去看望刘文典。

不料,两人刚一见面,刘文典就劈头盖脸把他一顿臭骂,说什么“懒虫”、“没出息”、“把老师的话当耳旁风”等等。陶光一时莫名其妙。他一向尊重老师,但刘文典把他当成奴隶一般,随意辱骂,他也忍无可忍。正要怒目反击时,忽见刘文典用力一拍桌子,更加大着声音说:“我就靠你成名成家,作为吹牛本钱,你不理解我的苦心,你忍心叫我绝望么?”口气又由硬变软,从愤怒之声到可怜之语。

原来,刘文典见陶光已被激怒,大有火山即将爆发之势,随机应变,以幽默的语言道出了蓄意已久的心声。陶光听到老师把自己当成“吹牛的本钱”,很受感动,几乎破涕为笑。他赶紧扶老师坐下,为老师倒了一杯茶。等老师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他才承认自己太粗心,没有及时问候,请老师谅解。

刘文典见陶光如此表现,也就平静下来,让他留下吃晚饭。这样一来,师生二人的情谊就更深了。

二云居士

刘文典在云南素以“二云居士”闻名。所谓“二云”,曰:“云腿与云土”,前者谓宣威火腿,后者则谓云南鸦片。

据说解放后,在云南,总理批准两个人抽“云土”,一个是原省主席龙云,另一个就是大学教授刘文典。

在西南联大期间,刘文典欣然受邀到云南思茅磨黑担任了某地方官员的幕僚,一方面是为该官员撰写其母墓志铭,一方面也从事教育工作,对方给出的报酬,除了丰厚的经济待遇外,外加上好的“云土”数十克。

磨黑之行,使西南联大忍痛割爱,解聘了刘文典,而云南大学则不失时机地聘请了刘文典。故有西南联大失去了刘文典,而云南大学拥有了刘文典之说。

西南联大复员北返,刘文典则留在了云南,直至去世。

(责编 牛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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