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 第6期

时间:2022-09-17 05:13:21

我随父母到无锡读书快一年了,我越来越想念远在贵州的爷爷。

两岁那年父母外出务工,将我托付给了爷爷。父母一去就是好多年,每每看到别人一家团圆心里就一阵酸,就在我失意的时候,爷爷给了我支撑。

穿着朴素的爷爷,总是戴着一顶毛线帽子,个子虽矮,但背与腰杆总是直着的,可这副精神面貌却被那一脸写满沧桑的皱纹给破坏了。

爷爷的菜很让我怀念。就比如那一盘茄子,酸辣里带着甜味,松松软软的,入口即化。那时候我很贪玩,一玩上兴趣就很难回家了。但是爷爷一来,对我说一声:“茄子、蘑菇都烧好了!”我就忍不住地拉着他回家去了。爷爷的菜里难得有肉,但每次都被爷爷烧得五味俱全,充满了家乡的味道。这,留给了我无尽的思念。

那时村子里很穷,只有一家买了一台小彩电,吸引了全村的小孩子。我也去了,看的是武打片。看完之后,我总爱捡起一根树枝,学着演员比划着,但是很不满足,回家就闹着要耍,爷爷帮我用木材做了把剑,高兴得我满屋子跑。我比划着剑,对着爷爷假刺一剑,而他呢,也很配合地把双手举过头,做出个求饶的动作。这时,我笑了;他,也笑了。他对我笑的时候,没有半点儿勉强。他那憨厚、和蔼的笑,总能让我把一切烦恼都抛之脑后。

从小到现在,爷爷就打过我一次。那次打得很凶,因为我随着村子里那些“不学无术”的野孩子们一起去泥沟里捉蛇和鱼,那时不知道蛇有毒,并且到天黑了才赶回来。爷爷等到我后,先一把搂着我,然后拽着我回家。这次爷爷动手了。他到外面找竹条,我胆怯地往外望,爷爷随手捡起一根,然后折断了一小节,正要进屋却又停下了,又折下一小节。反复了几次,终于进屋了。爷爷扬起手便要打,可是,又顿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打了下来。我痛得蜷缩在角落里,这时我看见停手的他眼里闪着泪光。夜里睡觉时,他走到我床前,心疼地吻了我的脸,然后轻掩门而去。我知道他是心疼我的。

从小我并不奢求名品,但直到有一天,我在学前班里,被一个穿名牌服装的同学奚落了一番后,羞愧得抬不起头来。回家我就哭了,硬是要爷爷帮我买一套体面的衣服,爷爷把我拉到小凳那,坐下,操着乡音说:“超超,我们家穷,咱不比吃穿,做个有志气的好孩子,走到哪里都挺直了腰杆,那才叫人瞧得起你!”当时我并不太懂,现在想起来,却是我记忆中的珍宝。

爷爷会拉二胡,最拿手的曲子就是《母亲》。他常常拉,而我总是坐在旁边欣赏着。每次拉,他都十分认真,先是静默着,敛住气,睁开眼,凝视着前方。音乐一起,随着低回的旋律响起,那双眸总是溢满了泪水,然后渐渐闭上了。当他拉完了,我就问:“爷爷,您为什么要哭呢?”爷爷擦拭干了眼泪,让我坐到他身旁,一笑,用沙哑的声音说:“好好念书,知恩图报。”后来,听妈妈说,爷爷的母亲——曾祖母——一人苦苦守寡几十年,才把他拉扯大。现在回想起来,那曲子里确实充满了淡淡的忧伤和绵绵的思念。但不管怎样,那首《母亲》给了我最早的启蒙。

去年,我离开老家,也就和爷爷分别了。到了无锡的第一天,我就早早地起来,大声哭嚷着:“公(当地对爷爷的称呼),我要吃茄子,快!”

爷爷,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思念您……

简评

该学生刚随父母来无锡就读初中,之前是一个留守在老家贵州山区的孩子,随爷爷长大。本文选取五件事,从不同角度再现出一位立体的爷爷。爷爷给予“我”的爱是全方位的:可口的菜肴,快乐的游戏,严打中流露的慈爱,谆谆的教诲,情感的启蒙……因为有着这样的爷爷,这个“留守儿童”能健康地成长着,而“我”对爷爷的思念也更加具体真切而充满深情。本文语言朴实,不事雕琢,以细节描写见长,表面上看,显现了作者的笔力,实则得益于作者对平常生活的细致观察和对朝夕相处的爷爷的深情眷恋,所以,好文章必然来源于最朴实的生活,发端于最真实的情感。

(曹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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