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女孩拯救天堂雨林之旅

时间:2022-09-16 11:05:10

北京女孩拯救天堂雨林之旅

2008年8月,北京酷热难当。易兰在收拾行囊,止泻药、花露水、晕船药⋯⋯最重要的是相机和DV摄像机,因为她此行的另一个任务是要把所见所闻尽量完整地记录下来。

前往天堂雨林

易兰的目的地是南太平洋上的一个岛国――巴布亚新几内亚,由于在那里的天堂雨林被大肆砍伐,在当地原住民的请求下,作为绿色和平中国森林项目主任,易兰和来自其他国家的同事将同时赶赴那里,阻止伐木行为,呼吁全世界对天堂雨林的关注。

“麦田守望者”乐队的主唱萧玮辗转托人带来了一包东西:单曲《Green》的版权费3000元,转交给Mali,用于他手腕上的伤病手术。福娃的帽子和手绢送给当地的孩子,CD和天堂雨林的记录片交给唯一有笔记本电脑的SEP,还有一包卡通创可贴,是他5岁的女儿买来送给当地小朋友的。

两年前,萧玮曾作为绿色和平志愿者前往天堂雨林支持“拯救森林”行动,易兰听他讲过那里的故事,“当地人每天都会带来新鲜的猎物:鹿、鸵鸟、袋鼠、鸽子和各种各样的鱼,菜主要是一种树叶,很好吃,主食主要是大米,还有香蕉、芋头和一种我不知道的可以做成饼的淀粉类植物。肉类的加工主要是烧烤,夹在劈开的竹子中间,直接放到火上,吃的时候自己根据需要加盐等调料;或者切成小块做成肉酱浇汁在米饭上。香蕉是要煮或者煎才可以吃的。当地人的生存技能令人咋舌,随便取下一根草,在他们的手中几秒钟就可以变成武器,把草尖弄锋利,居然就可以射下小鸟。”萧玮的讲述令易兰对那片陌生的土地充满了向往。

在北二外英语系读书时,易兰从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踏上大洋洲大地。那时满以为自己毕业后会找个外企当白领,或者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开一家餐馆。结果这两个愿望都实现了之后,她却统统抛下,应聘到了绿色和平中国办事处――一家世界性的民间环保组织。

类似巴布亚新几内亚这样的行动每年都有,任务由来自世界各地的绿色和平工作人员共同执行。出发之前,会有专业人员为他们进行培训:如何避免与对方发生冲突,如果对方拒绝如何做,如果对方有推搡的行为如何应对⋯⋯“安全第一”是他们的第一行动准则。

梦中的天堂伤痕累累

在莫尔兹比港登上了绿色和平的“希望”号,易兰和同事们向着天堂雨林进发。SEP先生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他是巴布亚新几内亚的当地原住民,原来是一名警察,当看到砍伐森林的行为严重影响到原住民的生存时,他辞职带领大家开始了抗争。他是绿色和平的老朋友,萧玮上次来的时候和他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整棵木头雕成的独木舟,身上绘着美丽图案的原住民,森林中美丽绝伦的天堂鸟,这里的一切像是走进了一个梦境,令人着迷。曾经有一批在天堂雨林进行探险的科学家形容天堂雨林,“这里是地球上最像伊甸园的地方”,在易兰看来,果然如此。

但易兰很快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森林的另一端,是整片整片被砍伐后的空地,大型机器轰轰作响,十几米高的树木成片倒下,运送木材的船只上堆满了被世界保护联盟列为“濒危物种”的印茄木⋯⋯

树木是造纸业和建筑业的重要原材料,一些造纸公司在这里将森林砍伐后,再种上速生林或棕榈树,来实现利润最大化。但这种行为破坏了大自然的多样性,单一的树木品种会引发生态平衡失调、稀有动物濒临灭绝、原住民被迫离开家园等一系列问题。

绿色和平这次的目标是拦截运送木材的船只。易兰的任务是当“希望”号轮船接近运送树木船只时,要登上小艇靠近驳船,在船只上用油漆刷上“FOREST DESTRUCTION(毁灭森林)”的标语。本来以为这个任务很容易完成,但当易兰穿着救生衣,手握油漆桶站在小艇上时,才发现没有这么简单。小艇晃得厉害,离得太近会有被大船撞到的危险。易兰只能在每次即将靠近时,将身子远远地探出去飞快地刷上一笔,总共17个字母,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完成。

天堂雨林中散落的村庄是宁静的,听得到孩子们的笑声,鸡鸣声,海水拍岸声。孩子们赤着脚坐在树干上、小舟上、地上,吃着从树上现摘的椰子;成年男子打猎,制作家庭必备的独木舟;女人们喂养动物、缝缝补补。天堂雨林原住民自古以来依靠丛林为生,他们同时也是天堂雨林的守护者。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原住民的所有生活需要――食物、水源、房屋、衣物、工具、装饰、药物、以及宗教仪式用品均来自雨林。

Garry是部落酋长的儿子,他曾经多次离开家,去别的国家学习和工作,他告诉易兰,第一个闯入者是在上世纪70年代。在此之前,这片雨林从来没被伐木公司染指过。30多年的时间并不太长,却彻底改变了这里的一切。

Garry说,从前他几乎天天都能看到天堂鸟,现在树倒了,天堂鸟都迁到更深的森林里去了。以前打猎很容易,猎人们有时只要检查一下前一天设下的陷阱,就能保证一顿美餐,就是打野猪也不算费劲。而现在他们出门一整天,也未必能找到食物带回家。

现在Garry做很多与天堂雨林相关的工作,他研究这里的几十种语言,这些语言正在迅速地消失。他跟NGO(不以营利为目的的非政府组织)合作,收集整理这里的动植物物种,光是香蕉就有400多个品种。他研究天堂雨林中的中草药,避免原住民错误地使用。他还资助学校,帮助一些居民开展农业生态种植项目。“只要树还在,我们就可以靠这些生活。如果树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Garry说。

整整一个月,“希望”号载着易兰和她的同事们围绕巴布亚新几内亚考察天堂雨林的破坏情况。行程结束时,易兰和SEP、当地的原住民、可爱的孩子们依依不舍。临走时,他们用卫星天线为SEP架设了一个卫星电话。回国后每次和SEP通话时,易兰都仿佛看见满天的星光下,SEP坐在湖边的帐篷前,围着火堆给孩子们讲森林的故事,身后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去保卫的天堂雨林。

现实版“阿凡达”

2010年1月,当电影《阿凡达》在国内上映得最火热的时候,易兰并不知道这部电影是讲什么的。一直到电影快下线时,她才去了电影院。

从电影院出来之后,易兰的眼泪就没有停止过,在公交车上、地铁里,眼泪哗哗地直流,《阿凡达》所讲的,是她所造访过的那个永远难忘的世界,是SEP和他家人的世界。

电影《阿凡达》中,纳威人的男孩子要经过很多训练才能够成为成年男子,他要认识森林里的各种生物,要学习骑射,最后,作为成人礼要驯服一条飞龙。当阿凡达骑着飞龙自由自在飞翔的时候,所有观众都感受到那种心驰神往的快乐。

天堂雨林中生活的男孩长到六七岁就会离开母亲,搬到Man house去跟父亲住在一起。只有女儿和母亲继续住在一起,承担煮饭、编织、种植等工作。这个Man house一般有几百人住在一起,所以房子很大,成为一长排,所以又叫做Long House。父亲会教自己的儿子如何制作、使用弓箭,划小舟,狩猎等丛林里的生存技能。一般到十六七岁,他们就能学会所有的技能。18岁,这些男孩子就能独立,并娶妻生子了。在此之前,他们和“阿凡达”中的纳威人一样,要经历一个叫做initiation的过程,使得他们掌握一种跟自然对话的神秘力量,比如说跟耕地的锄头说话,期盼一个好收成;跟弓箭说话,能够打到好猎物。

《阿凡达》中,纳威人的圣地被推倒时,悲伤、愤怒,观众为他们流泪。易兰知道那圣地对当地人意味着什么,她永远忘不了在巴布亚新几内亚,SEP曾指给她看一块已经被伐木公司夷为平地的空地,告诉她那里曾经是他们最美丽、最神圣,也有灵树生长的地方,是他们的圣地。刚一开口,这个刚毅的男人已经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当生机勃勃的森林最终在火光中变成死灰一片,当纳威人被炮轰驱赶,易兰想起巴新一位妇女眼里的泪光。在大雨滂沱的海上,她乘着小木舟来到绿色和平的希望号寻求帮助,在一起工作了几天之后,她挥手向大家告别。“她哭了,我也哭了,看着她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海平面。也许我们不能帮助他们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我们想让世界看到这里的暴行。我们不能像阿凡达一样骑上霸王飞龙,但我们尝试去理解他们,理解森林。”

少用些木制品,就能多保护森林

每两秒钟,就有一片足球场大小的森林从地球上消失。每10根从热带雨林出口的原木,有5根被运往中国。而采伐产出的木材,至少有40%被加工成纸张。从2003年开始,中国就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纸张消费国。中国造纸业的COD(化学需氧量)排放占工业总排放量的33%。

我们使用的原木浆卫生纸、棕榈油、胶合板、木地板都来自这些成长了千年,给予了地球生命的森林,来自濒临灭绝的天堂鸟、红猩猩和苏门答腊虎的栖息地,来自巴布亚新几内亚那些原住民的家。

在天堂雨林中,一个叫Job的小男孩曾对易兰说:“我希望大家少用一些木制品,就能少砍一点树了。”

在绿色和平组织和天堂雨林原住民的不懈努力下,全球最大的4家牛肉企业已经宣布不再采购砍伐亚马逊森林的牧牛场出产的牛肉,麦当劳、雀巢、联合利华、卡夫等品牌声明停止向在印尼不断砍伐热带雨林的金光集团购买产品。

购买再生纸印刷的书籍和笔记本,外出就餐自带筷子,使用由环保原料(如经FSC认证的木材)生产的纸张,将复印机和打印机设置为默认双面打印,信件需要回复时使用两用信封(同一个信封可以寄、回两次使用),将纸张类型(再生纸或FSC纸)印在名片上,把环保用纸的概念传播开去,采用无纸办公策略⋯⋯从点滴做起,你也能为阻止天堂雨林的消失尽一份力。

“森林的奥秘,是你到了那里就会明白,就会铭记的。”易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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