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返程票的爱

有多少爱可以糟蹋?再回头,已是百年身。只是,明白了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却是以失掉爱为代价。

王凯歌向小米求婚时,没有送给她玫瑰,也没有送给她钻石指环,而是送给她一枚红玛瑙的印章。印章小巧精致,小米爱不释手地玩着,王凯歌霸道地说:“你被我盖过印章了,你是我的了。”有这么求婚的吗?王凯歌独特的求婚方式让小米忍不住会心一笑。

玫瑰和钻石再世俗,女人也不能不爱,小米自然也不能免俗。小米力争了一回,但没有也就算了,毕竟那玩意既不当吃也不当穿,况且王凯歌那时的工资,就算喝一年西北风,也不够买一只米粒大小的钻戒。

好在他们的感情一直不错,小米在一个学校里当音乐老师,活泼、快乐,走到哪儿都少不了笑声。王凯歌在一家公司当职员,收入不算太多,但因为爱情的滋润,所以过得很幸福。

有一次,学校派小米去省城进修,为期半年。小米本来不想去,都说男人像一个贪嘴的小孩,自己不在身边,谁知道王凯歌会不会受到诱惑。

倒是王凯歌把小米捉到身边,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说:“你没发烧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小米生气地扭过身,问他:“这么盼着我离开,你是不是有新的目标了?”王凯歌温和地笑笑:“胡说八道什么啊?半年时间,一转眼就过了。期间,你可以回家来看我,我也可以去看你。再说我们还可以打电话、发邮件,很方便的。”王凯歌哄小孩似的拍拍小米的背,抚摩她的头发,小米终于点头答应了。

小米走的那天,王凯歌去送她。小米拉着丈夫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我不在家,不许你把别的女孩领回家,在大街上看美女不许超过一分钟,和女同事聊天不许超过半个小时。答应我,我才会走得安心。”

王凯歌觉得小米认真的样子不像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伸手刮小米的鼻子,附在她的耳边说:“谨遵女王陛下的不平等条约。”就这样,小米咯咯地笑着去了省城。

半年的时间真的很快,像流水一样。回家那天,小米没有通知王凯歌,买了他爱吃的麻花、水果,想给丈夫意外的惊喜。小米打开家门,一股冲鼻的霉味扑面而来,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哪里还像一个家啊!

小米摇了摇头,换了居家服后开始打扫房间,心里感叹,没有女人的家哪里还像一个家?这样想着,她心里却是很快乐的,能为一个爱着的男人洗衣做饭,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她哼着歌,把旧报纸归置到墙角,把脏衣服、臭袜子送进卫生间。她收拾床头柜上的书时,却在一摞书里找到一枚杜蕾丝套套。小米立刻大脑空白,手脚不听使唤,因为他们在一起时从来不用那个套套的,家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小米的手抖个不停,血往上涌,和丈夫的一场争吵终没能避免。王凯歌执意不承认那东西是他的,不停地解释:“你怎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这样会冤枉好人的。”王凯歌越是卖力地解释,小米越是生疑,更加生气和难受,这种犯了错误还抵死不承认的男人,还要他做什么?小米哭了:“你当我是3岁孩子?拜托你用脚指头想想,别人的杜蕾丝怎么会放在咱们家的床头柜上?”

无论王凯歌怎么解释,小米都听不进去,先是分居,然后离婚。王凯歌不肯,说:“你会后悔的。”小米倔强地扬着头,以死相挟。最终,王凯歌让步了,小米以最快的速度辞职离乡,去了省城。

在都市里,找一份谋生的工作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小米卖过保险,当过餐馆里的服务员,最后在一家公司做了普通的职员。

小米身边也曾有男人来来往往,也曾跟人谈过恋爱,只是她都爱不上。闲时,小米拿出那枚红玛瑙印章,想起王凯歌说过的话:“你被我盖过印章了,你是我的女人了。”小米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自己怎么会那么不相信他呢?他说是在街上,艾滋宣传日发放的宣传品,看来并没有撒谎,如果是他和别的女人用的杜蕾丝,他也不会那么公然地放在家里。可是,小米想明白了又怎么样?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怎么好再去找他?更何况都离婚了,是自己坚持的。

3年之后,在省城的街头,小米去街上办事,再次遇到王凯歌。小米的心跳个不停,这个男人仍然让她心动。小米暗下决心,这次再也不能丢掉他,再也不能放手。王凯歌也是一样,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东西,抓住小米的手,竟然在发抖。

王凯歌是被公司派到省城开办事处的,衣履光鲜,谈吐儒雅,出手也变得大方起来。接下来的日子,王凯歌送小米玫瑰和钻戒,镶着金边的蓝色妖姬。

很快,他们开始选购房子、置办家具,准备在省城安家。小米幸福地像一只小鸟一样飞进飞出,忙里忙外,她要把失而复得的幸福紧紧握在手里。

他们结婚的前几天,准确地说是复婚的前几天,小米给一个远在家乡的好友打电话,女友说:“小米啊,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好的男人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白白让别人捡了大便宜。”

小米本来是想告诉女友自己要复婚的消息,她不相信地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女友说:“你走不久,王凯歌就结婚了。这样好的男人,你不要总会有人要,抢都来不及呢!”

放下电话,脸色苍白的小米去找王凯歌,脸上笑着,心里却流着泪。小米不恨王凯歌骗自己,他一定是和自己一样在后悔。小米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轻率地跟他离婚,王凯歌肯定也在后悔,后悔为什么那么轻率地再婚!

小米泪流满面地对王凯歌说:“分手吧!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了!”王凯歌倔强地说:“不,你等我,我回去跟那个女人离婚。”

小米摇了摇头说:“婚姻没有返程票,我们就像跑在两条轨道上的火车,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回家跟她好好过日子吧!”

很长一段时间的夜晚,小米睡不着,就不停地看王凯歌送给她的那枚红玛瑙印章,想起他说过的话“你是被我盖过印的女人”,眼泪就会簌簌而落。

小米明白了,婚姻就像一列火车,可以在始发站上车,也可以中途上车。可以在终点站下车,当然也可以中途下车,只要火车开动了,就不能拿着手里的这张票从头再坐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