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朋友 书法人生

我与书法家卢闻天是三十五年前在清水河县下乡插队时认识的。

当时我们部分知青被分配到煤矿做临时工。在煤矿的那些日子里,我们曾经一块吃住,一块下井挖煤,一块推矿斗车,一块当装卸工,生活特别艰苦,所幸的是我们那时还很年轻,每个人身上都充满了朝气和活力。不管生活条件多么简陋,工作多么脏、多么苦、多么累,只要我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总是有说有笑,感觉到特别快乐。

卢闻天长我三岁,虽然话语不多,却是一个成熟、诚实、可靠、值得信赖的人。他热情好客,乐于帮助别人。他性格刚毅,宁折不弯,认准的事,会一直坚持做到底。

记得我初到矿上,第一个结识的就是他,他替我把行李扛到窑洞。随后领我到职工食堂吃饭。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向我引荐了许多年龄相仿的知青朋友,使我在偏远的地方不再感到孤寂。

卢闻天的爱好和兴趣很广泛。篮球、扑克、下棋、爬山、打猎、射击……他都表现的很出色。但他酷爱的却是写字画画。特别是对书法的痴迷让我们感到不可思议。当时矿上的板报、厨窗、宣传专栏,从组稿,编辑到书写插图都是他一个人利用业余时间完成的。他的字写得很漂亮,引来许多南来北往的人驻足观看和一片啧啧声。每天晚上,他都要临帖写字,几乎是通霄达旦。劳动休息时他常常蹲在地上划来划去。夏天,气候炎热,中午睡不成觉,我们就跑到黄河里游泳,他却顶着烈日在河边的沙滩上练字。晚饭后,我们在黄河边散步、嬉戏,唯独他蹲在河边仍在沙滩上练习写字。他对字的痴迷和苦练,令我们敬佩,但有时他的迂腐和固执又让我们生厌。

我们取笑他说:“你再练还能把字练成花。”他总是用淡淡一笑算做回应。

后来,我们都陆续返城,我走时卢闻天仍在清水河煤矿。过了几年后,听说他随爱人张莉调往神华准格尔能源有限公司工作。得到消息,我急忙前往准格尔看他,当时他是准煤生活服务公司办公室主任,张莉是准煤招待所的副所长,看到他们生活工作都很好,我着实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

此后的几十年我们几乎中断了联系。

几年前的一天晚上,我在看电视时,突然从“艺术人生”节目里见到了他,通过节目介绍,才得知卢闻天已经是一位颇有造诣和成就的书法家了。不久,我又陆续从《内蒙古日报》和《内蒙古晨报》上看到了报道他的文章和他的书法作品,还从《实践》和《内蒙古财会》读到了他写的理论文章。可以说,此时我才真正了解和认识了卢闻天。我没想到时隔30年,那个用树枝在河边沙滩上写字的小伙子,那个只有眼睛和牙齿发白的井下挖煤工人,那个百折不挠用生命写字的兄长,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夙愿。卢闻天的书法作品,行内人称,集楷行隶篆于一字,寓五体于一书。他博采众家之长,宗法颜、赵、孙、王之精髓,兼临张旭、怀素、祝枝山、黄庭坚等人的作品,细观闻天书法,可见其结构谨严,间架俊美,凝重雄健,洒脱自然。此时,卢闻天在山东、上海已经颇有名气。同时,我获悉他爱人张莉在2003年患脑出血偏瘫的消息。

张莉偏瘫后,卢闻天一边照顾妻子的饮食起居,一边忙里偷闲,继续在书法道路上艰难前行。他几年如一日,不离不弃,心无旁骛地照顾妻子,同时侍奉同在一起生活的85岁岳母,他的人品、书品感动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对于书法我是外行,不敢对别人的作品妄加评论,但唯独钟爱他的作品,这也许是受他的人品影响的原因吧。卢闻天的书品和他的人品一样,字字端庄、凝重。他基础扎实,章法严谨,在结构上稳中求变,在变化中透出正气,把隶书的舒展,魏碑的刚劲,篆书的圆润融合到了他的行书中,使他的书法作品透出一种庄重、刚键、挺拔的视觉效果。在他的书法作品中,既有纯正的传统元素,也体现出了个性化的东西。

他谦虚好学,曾求教于李铎先生,特别是李铎先生送他的学书四句名言“勤奋、毅力、路径、悟性”已经成为他的座右铭,时刻鞭策和鼓励他,对他今天的艺术成就和今后的艺术道路必将产生极大的影响。

卢闻天,虽小有名气,但他并不满足现状。他还会继续努力,向更高层次攀升。我每次到他家时,他不是做饭、洗衣,就是临帖写字。但愿他在未来的艺术生涯中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在艰苦的生活环境中,打磨出灿烂的艺术人生,创作出更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