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丑”的形态及其审美意义

时间:2022-09-13 11:26:55

论“丑”的形态及其审美意义

摘要 丑是相对于美而言的,在自然、社会和艺术中普遍存在。自然丑主要表现为自然物外在形式上的丑陋,虽然社会丑的内容与恶相联系不具有审美价值,但是某些事物外在形式的丑陋可以成为人们的审美对象,且美感作用更为强烈。艺术丑是现实丑的概括、升华,具有多方面的审美价值和意义

关键词 丑 形态 审美

丑的美学范畴是作为美的对立概念提出的,是以感性形式所表现出来的对人的理想本质具有否定意义的对象,是事物所具备的令人不快、反感的自然属性或精神行为。如果说美是和谐,那么丑则是不和谐或反和谐,具体表现为虚伪、邪恶、倒退、黑暗等。丑的本质在于对象以其形式状貌对主体实践效果的否定,唤起主体情感对对象存在的否定。丑的事物在内容上表现为质地低劣、品格低下、对人有害无益:在形式上表现为形状怪异、声音嘈杂、色彩、线条纷乱无序,违反形式律。丑在自然、社会和艺术之中普遍存在,因此就有了自然丑、社会丑和艺术丑的形态。

自然丑是天然生成的自然物的丑。其审美价值主要表现在自然物外在形式上的丑陋。

在人类社会出现之前,自然界的万事万物就它们自身来说是不分什么美与丑的,都是客观的存在:只是人类社会出现以后,客观存在的事物与人类发生这样或那样的关系,才显示出或美或丑来。因此丑和美一样,必须依赖人、依赖人类社会才能存在。人类在漫长的实践活动中认识到,那些与人类和谐相处、有益于人类生存、适宜于人类感官需要、符合人的心意要求的事物,便是美的事物,否则便是不美的、丑的东西。如果说自然美是“自然的人化”,那么自然丑就是天然生成的自然物的丑。

美的内容与形式总是和谐统一的,丑的事物却未必。事物内在的丑与外在的丑有统一的一面,又有矛盾的一面。有的事物内外具丑,有的事物则是内丑外美,或内美外丑:它们往往共存于同一事物之中。所谓丑中有美。美中有丑就是指这样的一个意思。所以雨果说:“万物中的一切并非都是合乎人情的美”,“丑就在美的旁边,畸形靠近着优美,粗俗藏在崇高的背后,美与恶并存,光明与黑暗相共。”

与其它形态相比较,自然美的特点之一在于形式美:自然丑与自然美一样也偏重于形式。是偏重于形式方面的丑陋。如枯枝败叶、穷山恶水、怪异动物等事物的丑陋。就主要表现在畸形、衰败、怪诞、无序、不匀称、不协调、不合比例等形式方面。由于自然丑的形式常常是无害的,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形式丑的事物就能够很容易地进入到人们审美视野。而且多能够产生超乎寻常、非同一般的审美感受。所谓“怪石以丑为美,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外。”说的就是自然现象的“丑”。由于“丑石”超出了常规的形式律而使人感到格外的“新奇”,仿佛具有了鬼斧神工的妙处,从而使人格外喜爱:愈丑愈超乎人们的想像,也就愈有审美价值。这在自然界的崇高事物中表现的更为突出。自然界的崇高往往就是形式丑的超乎人们的想象而为人们所惊叹,如惊涛骇浪、山摇地动、火山爆发、狂风骤雨、无垠的荒漠等等景物。可以说这些景物丑得都令人恐怖、可怕,可如果与之保持一定的距离,使之不至于伤害到我们,就可能因为它力量气势和形式上的巨大而使我们获得更为强烈的崇高感。

崇高中的丑常常体现在形式方面,但并不是所有的“反形式”的丑都可以成为崇高的表现。自然丑能够成为崇高是有条件的:从量上来说,能够威为崇高美的自然丑应该具有足够的震撼人的力量和宏大的形态,甚至强大到能够让人感到恐惧。这正如车尔尼雪夫斯基所说:“不错,丑也在崇高中出现。但是它之在崇高中出现本来就不是作为丑陋,而是作为可怕,可怕的东西因其可怕而使人忘记其丑,通过丑而表现的宏伟或力量便在我们心中唤起了惊惧。”

与自然丑不同,社会丑是人为的社会事物的丑。由于社会丑的本质内容与恶相联系。因此一般来说不具有审美价值。但是,某些事物外在形式的丑陋含有美的本质内容,那么。这类“社会丑”也可以成为人们审美对象,而且有时发挥着更加强烈的审美效果。

社会丑是社会实践活动的衍生物。人类在进行各种社会活动中。在改造客观世界的同时,也在不断地改造着主观世界:按照美的规律,将人的理想和愿望等善的本质力量在对象世界中显现出来,从而创造出人世间各种各样的社会美。反之。产生的便是社会丑。社会美是人的本质力量在各种社会实践活动中的直接的对象化:社会丑则是人的非本质力量在各种社会实践活动中的歪曲的显现,是人为的社会事物的丑。社会丑包括人的思想言行的丑和社会器物的丑。如虚伪、贪婪、嫉忌、散漫等人的品性,恶语、丑态等言行,破败肮脏的建筑、器具、环境等,这些都是常见的丑的社会现象。在形式上。社会丑以怪异、荒唐、卑劣、粗陋、损坏、杂乱等为特征。它既具形式丑,与人的生理和心理的感受力相悖,而人的言行丑又具有不合理的乃至恶的社会伦理内容。

一般来讲,社会生活的丑是与社会美相对立的,是与人类追求的目标相背离的现象。是不合社会目的和不合社会规律的统一体,是人的社会本质的异化、扭曲和损坏,所以,那些恶行败德、腐败透顶的丑恶现象不会被人所欣赏,也就不具有审美价值和意义。但是,由于丑的内容与丑的形式往往是分离的,因此现实社会生活中有些事物由于形式丑可能看起来令人感觉不快,却可能包含着更为崇高的美,如某些激动人心的场景在表现形式上就是粗犷的、不和谐的、反形式律的,可是由于其中有的隐含着人的本质力量,那么这些事物也是崇高的。像某些英雄人物因为人民的事业和利益,其英雄行为致使某些肢体或者面容遭到损毁,这种情况下。其形体相貌上是丑陋的,而这种不符合形式律的“丑陋”恰恰正是崇高美的表现,从而成为人们景仰的对象:或者有的人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业绩,却因为身残志高、坚忍不拔的品格。也受到人们称赞。战争是残忍的,对我们来说是丑陋的,但是正义的战争是推动社会进步的伟大壮举,也被人们所肯定。而且还应该特别指出的是,随着时代变迁、历史发展,或者自然灾难、人为的破坏。原来的被认为美的一些社会美的事物,现在可能变成丑的了,如战争遗留下的某些残垣断壁,地震留存下来满目疮痍的场景,风雨侵蚀的历史文物等,由于在这些事物丑陋的表层下保留着历史的印记。残留着厚重的文化等价值。虽然残缺的“难看”,却可能有很高的认识和审美意义。

历史总是在和各种丑恶势力不断斗争的过程中前行的。社会丑的本质没有直接的审美价值,人们情感上也是厌恶丑、抗拒丑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人们总是千方百计地与丑告别,抑丑扬美,从而在社会实践活动中,与丑恶的现象进行坚决不懈的斗争,推动社会告别目前的丑陋。向光明的未来迈进。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丑又是人类创造社会美的动力。歌德在他的《浮士德》中通过对两个主人 公形象的塑造,形象地阐述了这个道理。“恶”势力的代表梅靡斯特的每一次的“造恶”的开始,总是产生“造善”的结果,在这一过程中,“人类的代表”浮士德走向更高的美的境界。

艺术中的丑是现实丑的概括、升华。具有多方面的审美价值和意义。

丑的艺术和艺术丑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丑的艺术指艺术上失败,是毫无欣赏价值的东西,表现为内容上对人“有害”,或者形式上低劣不成熟。这种所谓的艺术是对艺术的玷污,是不能称之为艺术的。实际上,艺术丑是现实丑的升华,是现实丑的反映或表现,是艺术内容或艺术形式上具有独特意义和独特审美价值的丑。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艺术丑是一种特别的艺术美。

艺术丑的表现是多样的。

首先,在现实生活中,丑的内容因其与人的审美理想背道而驰、针锋相对,而被排除于审美视野之外。然而。艺术家们却以他们容智的头脑、敏锐的目光发现丑中也蕴含着对审美理想的潜在愿望与要求,认识到要表现美、追求美,必须认识丑、否定丑、克服丑。因此,经过艺术家审美处理的“丑”便进入了艺术殿堂,成为否定性的艺术形象,从而焕发出特殊的光彩。也就是说,作为艺术家创造的“第二个自然”。艺术美不仅可以反映现实生活中的美,也可以表现现实生活中的丑。现实生活中的丑与美往往是矛盾的:一些人的外表形式可能被认为是丑陋的,但由于他本身有一种内在的精神美、气质美、个性的美,表现这类外表形式上的丑陋,反而可以使其内在的精神气质和个性特征的美显得更加光彩照人。《巴黎圣母院》敲钟人伽西莫多,并没有因为作家雨果把他描绘的奇丑无比而掩饰了他的内在精神上美,反而使他的牺牲精神显得更加崇高伟大。

其次。社会生活中还有一种对美否定的丑。从本质上说,这种丑不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而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异化”,是一种丑恶。然而,在人与现实的审美关系中,在艺术家正确的审美判断和审判评价的理性意识作用下,这种现实的丑恶可以经过艺术的“典型化”转化为艺术美。一些嗜钱如生命而无人性的丑恶之人,经过莎士比亚、莫里哀、巴尔扎克、果戈理等艺术家点化塑造,使人类的艺术画廊有了夏洛克、阿巴公、葛朗台、波留希金等丑类的艺术形象,且获得了相当高的审美价值。这是因为艺术家在创造此类形象时,能够站在时代的审美高度,通过观察、研究、分析,深刻地认识到丑的本质及在其背后所隐藏的社会意义,将它真实地反映出来,体现了合乎规律的真:现实丑经过艺术处理进入艺术殿堂,成为一种渗透着艺术家的否定性评价的艺术形象,便从反面肯定了美,体现了合目的性的善。我们知道,美与丑是社会生活的两极。它们相互依存,相互斗争,又相互转化:没有丑也就无所谓美:丑可以成为美的映衬。所以,在艺术中揭示美好人性的对立面,“以丑衬美”,使美在对比中更加突出、鲜明,从而强化了审美主体的审美感受。

再次,艺术家对现实丑维妙维肖的描写。显示了艺术家高超的艺术本领,构成了具有审美价值的艺术形象。是对人的自由创造、智慧、才能等本质力量的肯定和确证。因此,现实丑一旦进入艺术领域。就成为反面的艺术典型,从而获取了一种特殊的审美价值。如《欧米哀尔》,艺术家罗丹并没有把她美化成一位妙龄美女,而是通过无情地刻画展示了她的年老色衰的丑态:佝偻的脊背,干瘪的,满是褶皱的肚皮……,简直是丑陋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人们才惊叹罗丹的艺术功力竟然达到了如此惊人的地步,竟然对这个“老妓”的一生经历和灵魂深处把握的如此精确独到,简直达到了绝妙的境界。

尤其要强调的是,现代艺术展示的丑,是对现代人的精神世界揭示。文艺复兴以后,伴随着人被异化、人们宣称“上帝死了”的呼声的同时,现代人从对自由和理性的追求,转变为对丑的追求和欣赏,人们“以丑为美”已经成这个时代的现象,这正如古茨塔克・豪克所说:“如果一个时代陷入了肉体和精神上的堕落,缺乏把握真正而朴素的力量,而又在艺术中享受有风化的刺激性淫欲,它就是病态的。这样一个时代以矛盾作为内容的混合的情感。为了刺激衰微的神经,于是,闻所未闻的、不和谐的、令人厌恶的东西就被创造出来。分裂的心灵以欣赏丑为满足,因为对于他来说,丑似乎是否定状况的理想。围猎、格斗、表演、淫乐、讽刺画、靡靡之音、轰鸣般的音乐、文学中充满和血腥味的诗歌为这样的时代所特有。”而从根本上说,现代艺术展示的现代人精神,是艺术家对现代社会的“精神本质”的一种深度揭示。现代艺术家以他们的敏锐的灵性,惊奇地发现了我们自身的人类生活“原来如此”。在这里,人类并不是纯粹地欣赏自身丑,而是对自我生存境遇的一种否定,在自我否定的同时达到一种新的提升。所以。这类艺术仍然很高的具有审美意义。毕加索描写二战的立体错位的面画;吉阿康麦谛的“市镇文场”雕塑,四个互不相干的人物,像电线杆一样站在那时。彼此显得孤独、陌生、隔膜的神态等等。这些现代艺术展示了现代人精神上的困惑、不安和恐慌。其处境令人担忧,促人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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