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像一个A股公司”

“太像一个传统的中国A股上市公司”，这不应该成为指责一个企业的理由，但我们确实是从这个角度出发来看乐视网这家公司的。最终我们的成稿《乐视利润难题》在快公司这个栏目中也属于一个异类，通常来说，快公司稿件是探讨商业模式的得失，探讨快速成长企业所依赖的需求背景、技术进步、管理创新，探讨提供的产品和服务的特色价值，最终呈现的最核心的还是收入规模和利润的快速提升。

但乐视网有点不一样。虽然乐视网在它所涉足的每个领域里都有可圈可点之处，从业务能力上讲，在这些领域中它也差不多走在行业前列，相对于中国视频网站和更广泛的电视市场受众，肯定能容得下多个公司，这些并非是质疑乐视网的原因所在。它的“不一样”很多地方都与我前面所说的A股上市公司的身份相关。比如在需要的时候，它制造一些未来电视发展的“颠覆性”概念；在需要的时候，它请来张艺谋；在需要的时候，它推出智能电视……这个“需要的时候”，几乎全部是来自资本市场，我觉得这就是问题所在。研究企业和商业伦理的迪安·克雷梅耶（Dean Krehmeyer）在评价某一类企业的时候说：“这些组织太过于注重实现下一季度的每股收益目标，以至于需要通过具体的操作来实现这些目标，很多时候也不是通过账目上的操作，我们在讲的是破坏公司价值的实际的商业决策。许多公司削减研发和广告投入，它们没有雇佣必要的职员。它们可能实现了季度目标，但从两年或三年的远景来看，它们的决定是错误的。”—公司的报表通常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完全相信它们说的那些场面 话”。

我们知道在上市融资一直是稀缺资源的中国，经营“资本”对于很多公司来说是一个带来丰厚回报的巨大的诱惑，这也让很多公司的“主业”成为陪衬，甚至被荒废。如果这个公司的经营、生产甚至战略的提出一律以资本市场的需求而设置，那么“太像一个A股上市公司”确实有可能成为一个让人生疑之处。对于乐视网来说，如果这些时机的选择和它激进的资金使用策略、一个并非明朗的利润前景联系起来看，资本市场的策略已经影响到它的主业发展节奏。

而另一方面，视频网站因技术和带宽成熟而发育，至今不超过10年时间，在中国是一个透明的、不需要过多掩饰与猜测的行业，不论是优酷土豆这种涉及行业前两名之间的合并，还是门户视频挟重资以图改变竞争格局，最终都处在阳光之下，乐视显然于其中表现得更另类。而在公众所观察到的现象之外，它的媒体关系、政府关系等多个方面似乎表现得更是深谙中国社会的权力体系分布和各式潜规则，它更自如地呈现出一个如鱼得水的老派的上市公司的形象。这也与它试图给公众留下的“创新”、“颠覆”这样的技术新锐公司形象相去甚远。

在这个正在发展中的行业里，乐视网同它的所有竞争者一样，都有可能成为最终的赢家。我们不会因为背景和气质而否定任何一个守法经营的企业—但我觉得即便如此，值得探讨的问题依然存在：为什么最后胜出的是一个资本运作见长的公司，是对手太弱，还是时机稍纵即逝，或者是制度提供的机会出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