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教育的信仰

时间:2022-09-10 03:51:13

为教育的信仰

近日,脑子里突然跳出“教育的信仰”一词,觉得似乎有点突兀,便又加上“为”字,似要委婉得多,但这一加便要对“为”字作解释――什么读音、作何释义、根据是什么。以我自己对教育信仰的角度来生发,“为教育的信仰”中的“为”字有两种读音,一种是“为”(wéi),以“作为”解;一种是“为”(wèi),作“为了”解。以我过去38年不间断地受教育及做教育工作的岁月来说,已然证明了我的“作为”信仰的教育;而又要以我对未来所有岁月的投入,才能证明我的“为了”教育的信仰。

一、作为信仰的教育

以教育作为信仰的根苗,一定产生于懵懂无知的某个时日,并在以这些时日串成的时光链条上攀缘缠绕,努力向着光的方向生长。或许在阴霾的冬季枝叶凋零,或许在明媚的春天新芽绽放,又或许在充沛的雨季里沉思梦想。不敢奢望孱弱的根芽能健壮成长,不敢奢求素朴的青藤会有鲜花怒放,好在,经过了长长的一路,根芽依然有力,枝叶仍紧紧地怀抱时光的链条,仰头向上,追求着光的方向。

记得在上小学的前几天,有邻居在闲聊,说我长大了适合当老师。我寻思了一下,对“老师”这个概念还一无所知。上学后接触的第一幅美术画是天安门,我一边临摹一边问:“天安门在哪儿呀?”母亲说:“在北京呀。”“北京远吗?”“当然远了,那是中国的首都。”“是在昆明吗?”在我儿时的概念里,昆明是最远的路。14岁,我在课堂里读作文――《我的理想是当一名人民教师》,我是认真的,但对愿望是否能实现也持些许怀疑态度。高二,我想考上西南师大,因为我最喜欢的师姐在那里上大学,如果考上可以和她同窗一年。暑假,我碰见了放假回来的她,只因为她说“你考北师大吧”这一句话,就成为了我高考前每天的想望。北师大在云南仅招四个专业,除了体育和政经,还有图书情报和中文,没有最想报考的教育专业。我首选中文,临报志愿母亲又私改了顺序,将图书情报放在了第一志愿,理由是我身体弱,学中文要当老师,要讲课,要当班主任还要批改作文。事实上,我毕业后分到某中专学校图书馆工作半年之后,成为了语文代课教师,既当了班主任,又批改了作文!我开始明白,叫命运的那条生命线早已铺就,浅淡如水迹墨痕,幸运的人们必是每一步都踩在线上,才显出实在的墨色,才有了由脚印连接的人生的轨迹。而很多的人,脚步匆匆,可惜没有全踩在线上,可能浮华过、失落过、快意过,终将也会在人生的尽头,去回望走过的脚印,虚虚实实、深深浅浅,有哪几步是真心走过,有哪几步是人生的关键,又有哪些是人生的败笔!

此后经年,当教师、调工作、做教务、从事学生工作,不管遭逢什么样的际遇,不管遭逢什么样的心意,都不能使我改变以教育为理想的初衷,没有一天离开过学校教育的工作岗位。不论怎样,我在教育的哺育中成长。幸命运垂青,在进大学整整20周年之后,我于2008年再次考进了北师大,成为教育系的一名研究生,圆了一个师从教育系的梦想。

信仰和命运毕竟不同,命运是让人信,让人从,让人放弃;信仰则是让人疑,让人追,让人争取。既然身在教育,却又有那么多的疑问、无知,为什么不努力向上,让枝蔓更靠近光的方向。干渴的人向往的是清泉,而不是咸腥的海水,海水再多也不能解渴。20年前,我在这里受的教育,20年后,我在这里再次参加开学典礼,在课堂上初次登上师大的讲台,感到无比的神圣和幸福!

每个人的一生,初始的状态都是蒙昧和黑暗,直到受到开启,灵魂上受到光明的眷顾,思想上得到了启迪,由此,才能成为真正的人。而真正的人必将会为了一生的信念去努力,去追寻,去奋斗。而我在这里再次接受了“启蒙教育”。

阿尔贝特•施韦泽说过:“纯洁自己的人,什么都夺不走他的理想主义,他在内心中体验到真和善和理想力量。虽然向外发展较少,但他知道,他在纯洁内心方面做了许多,只是效果尚未显现,或者他尚未看见。哪里有力量,哪里就有力量的作用,阳光不会失去。但阳光所唤来的新绿需要发芽的时间,而播种者并不注定能得到收获,一切有价值的行为都是基于依赖的行为。”[1]

我以教育纯洁自己的内心,并终将从教育中获得幸福和安宁,这是我的作为信仰的教育。

二、为了教育的信仰

以教育作为信仰,是所有的教育家、教育者前仆后继的追求。这条路荆棘丛生、坎坷不平,却一直吸引着教育的传教者,信徒一般,克服重重困难,坚持理想,为驱逐人类的蒙昧而付出。

在人类的历史中,最伟大的人莫过于教育家,最虔诚的人莫过于教育使者。古今中外广受尊崇的圣者往往也是教育的信仰者、传播者。阿尔贝特•施韦泽21岁时作出决定:30岁以前献身于布道、学术和音乐生活,然后,如果在学术和艺术方面实现了预定的目标,就要作为一个人走直接服务的道路。30岁生日那天,他决定从此开始自己在赤道非洲纯粹为人类服务的计划。8年后,获得医学博士学位的施韦泽踏上了去往非洲丛林的路途。在非洲,他三分之一是医生,三分之一是教授,三分之一是建筑师。

反观自己,我为教育的信仰付出了什么?喜欢学校,顺带着喜欢宁静的教学环境,喜欢轻松的师生关系,喜欢安逸的两个假期,喜欢有关教育的培训活动,可是我自己有针对性地、系统性地、主动性地实施过教育行为吗,从我这里产生过什么教育思想,获得过有效的教育实践成果吗?没有。

在北师大的课堂上,我体会到教育传播者们对教育赤诚的热爱,以及对教育的深入思考。王炳照、顾明远先生在开学典礼上充满鼓励的发言,裴娣娜老师对在座的学子成为未来教育家的殷切希望,檀传宝老师对德育现实问题的呼吁,石中英老师对教育公平问题的探究,等等。从他们的身上,我感受到了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而他们对教育的热爱也使他们的教育生命得以延长,并使他们的讲台充满激情的光彩。

感佩于老师们的启迪,越发地惭愧于自己的浪费生命,甚至是游戏人生。虽然热爱教育,也忠诚于教育,可对教育却知之甚少,更不能全力奉献于教育事业,这怎么能称得上是以教育作为人生的信仰呢?

以前认为成功者可能是位高权重者,可能是话语权威者或拥有高级职称者,渐渐地我明白,这些都不是,真正的成功者应该像施韦泽一样走个人直接服务的道路,并能直观地看得到服务的结果。

在实际工作中,我发现如果不能与教育对象直接接触,那么,这样的教育活动的结果往往充满不确定性,而自己也不能感受到成功的快乐。要亲身体验,那么每一堂课都能获得新鲜的体验,每一次和学生的对话都能产生新奇的观点,每一个事件的发生都能带来新的解决办法,而如果不体验、不经历、不尝试,那么教育的生命是枯萎的,教育的信仰是虚假的,教育的情怀是落空的。爱大地必将要扑向大地,爱教育必将要迎向教育的承载者,唯如此,才能说“我为了教育”。

在我38岁的时候,我想以施韦泽为榜样,走精神与实践相结合的道路,走以个人服务的道路,具体地为每一个学生服务,从每一件事情做起,为每一个理念服务,以实践验证思想,以理论照亮现实,真正充实自己的教育生命,使生命燃烧着理想之光,指引着未来的道路。

正如施韦泽所说:“我们应该达到的成熟,是不断地磨砺自己,使自己变得日益质朴、日益真诚、日益纯洁、日益平和、日益温柔、日益善良和日益富于同情感,这是我们走向成熟的唯一道路。通过这种方式,青年理想主义之铁将被锻炼成不会失落的理想主义之钢。”[2]

如果以这样的脚踏实地,怎么还会有失落;如果敬业于每一件小事,怎么还会有遗憾;如果面对的是每一个学生,怎么还会有失望?

此前,我明白作为信仰的教育;今后,我知道为了教育的信仰。

参考文献:

[1][2]阿尔贝特•施韦泽.对生命的敬畏――阿尔贝特•施韦泽自述[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33、32.

(作者单位:北京工业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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