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有才:大众还是小众?

都市报、晚报，都是市场上受读者认可的大众媒体。但这些大众媒体目前遇到了两个麻烦。一个是同质化。一个城市几家报纸，翻一翻除新闻的编排顺序略有差别外，报道内容、表现形式、经营手段几乎一个面孔，俨然多胞胎；第二个是小众媒体的蚕食。小众媒体异军突起，大众媒体拿自己的相同部分与之抗衡，几乎都是败下阵来。大众媒体的既得利益不断遭到小众媒体的侵袭。

媒体人开始反思“大众”，甚至一些激进的媒体人把“大众”视为“烂泥潭”，认为这个“烂泥潭”水平差、层次低，分不清你和我，混淆了优劣美丑。小众媒体则让媒体人心生艳羡，认为未来读者的新宠非小众媒体莫属。

都市报、晚报的发展，有没有可能在大众与小众之间找到一种结合呢？要探询这个问题，首先要在思想上解除对大众与小众的认识束缚。

大众没什么不好，但办起报来，个个媒体都是大众，处处都体现大众观念，不肯多走一步，不能多说一句，那媒体就成了大众的俘虏，平庸也就不足为奇；小众没什么不对，用精当的内容吸引高质量的小众，经营好了一个又一个的小众，那么小众也就汇聚成了力量强大的大众。应该讲，目前大众媒体的问题，绝大部分不是出在大众没办好上，而是出在小众没办好上。

信息只对特定的人产生价值。而我们在办报时往往是坐在大众的板凳上，对信息的针对性疏于甄别，甚至“以多欺少”、重视一般忽视特殊，等到小众事件演化成大众关注时才幡然醒悟。要走出“大众泥潭”，我们应该允许在大众之内凸显小众，使大众媒体内的某一方面的内容高等级地满足某个特定读者群的需要。这个需要不仅仅指内容上的，还有观念、品质、文化上的。

把大众和小众的关系理清楚，对于一些报人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这些报人在曾经的市场冲杀中，尝到过大众的甜头。在这部分报人的传统观念里，为大众服务是神圣的，为小众服务是另类的，甚至把小众看成是对大众的背叛。

但目前的情况是，市场变了、媒体变了、受众也变了。原来广告投放以区域营销的广而告之为主，现在商家越来越青睐于针对特定人群的精准营销。原来大众媒体一统天下，现在小众媒体已经在各个领域风生水起。原来读者对社会问题本身津津乐道，在意自己邻居的看法，现在大多数读者对社会问题有一肚子的追问，更关注专家怎么分析。如果还坚持原来的“市民报纸市民办，各色读者一锅烂”的大众思维，无疑会让读者看不上眼，与迅速发展的社会进一步脱节。

小众文化有其高度忠诚和排他的特性。小众的阅读追求，概括地说就是量身定做的精当、品质、个性。小众更赞赏精英办报，更赞成意见领袖和专业分析师的媒体角色。大众媒体与其在小众的不断蚕食下瓦解，不如在大众的框架下学习小众，突出打造、聚合属于自己的各个小众读者群，让一批忠实于自己的小众，在特定的版面上看到自己喜欢的内容。

要善大众，必利小众。大众压阵，小众冲锋。在大众框架下经营小众，需要传统的大众媒体在观念和具体操作上有大的改变，这恐怕非一场内部革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