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里面有什么”的追问

时间:2022-09-08 02:03:00

“苹果里面有什么”的追问

如今的教育研究,已经从“旧时大学堂前燕”飞入到“现时中小学校里”,这是一件好事,它表明人们已充分认识到从事教科研对教师专业成长乃至学校发展的重要意义。遗憾的是,对一线教师就有关中小学或教师开展教科研看法的访谈调查表明,很多教师眼里,在小学实践界轰轰烈烈、广泛开展的教育研究常常被看成这样的东西:教育研究就是写写文章,评职称用的:教育研究就是搞搞实验,学校贴金用的;教育研究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是鸡肋:教育研究与教学水平的提高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纯粹是浪费时间

上述看法毫无疑问异化了教育研究的本质与功能,但它们在小学实践界中却有一定的市场,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看法呢,怎样才能消除这种不良的认识呢,什么样的教育研究才是真正的教育研究呢?也许我们可以从“苹果里面有什么”这个问题的不断追问与回答中得到些许启示。

苹果里面有什么呢?

一看到这样的问题,有人想也不想地就会反问道:“这是个什么问题?这个问题与教育研究有什么关系?如果真的要我回答这个问题,很简单,苹果里面无非就是一个果核之类的东西而已嘛!每次我吃完苹果以后扔掉的那个部分。”不能说这样的答案错了,但回答正确了就一定能称得上研究吗?当我们用研究的眼光来看这样的答案就会发现,这样的答案恐怕所有的人都可以给出,而所有人都知道的答案显然不能称之为研究。那么,什么样的发现才是研究呢,研究的本质特征究竟是什么呢?研究不是让你告诉人们一个众人皆知的事实与道理,而是让你告诉人们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甚至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以外没有人可以知道的一个新的事实、一个新的发现。

苹果里面有什么呢?

追问之下,有人又会给出这样的发现:“苹果里面除了一个果核之类的东西以外,还有果肉――我们吃的部分,还有水分,还有糖分一我们每次吃苹果的时候会感到甜……”等等诸如此类的答案。上述回答错了吗?当然没有!但上述发现能称得上研究吗?显然也不能!但从上面的陈述中似乎暗含着这样一条判断是否是真正研究的基本标准:研究不是让你告诉人们一个众人皆知的事实和道理,而是让你努力找到一个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甚至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以外没有人可以知道的一个新的事实、一个新的发现。

苹果里面还有什么呢?

再次追问之下。也许有人会给出这样一个带有玩笑口吻的答案:“说不定,苹果里面还有一条虫呢!”我们知道,吃苹果的时候,如果一口咬下去,咬出一条虫来倒不可怕,就怕你咬出半条虫来。但这样的发现能称为研究吗?它有可能是研究,有可能不是。关键在于你吃苹果吃出一条虫来,这是一个偶然的现象,你敢不敢、能不能把这偶然的现象上升到必然的规律,你会不会非常肯定地指出:任何一只苹果里面必然会有一条虫!它意味着如果你能找到蕴藏在偶然现象背后的必然规律,或把偶然性上升到必然性,那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那就是一个了不起的研究。事实上,自然科学史上很多伟大的、了不起的研究往往是从一个寻常的、偶然的现象或事例着手,然后找到了蕴藏在背后的必然性。由此,我们可以得出判断是否是真正研究的第二条基本标准:你的研究有没有找到蕴藏在偶然现象背后的必然规律,是否能够把偶然性上升到必然性。如果你能够做到,就是一项真正的研究,如果你做不到,依然不能称之为研究。

苹果里面究竟有什么呢?

再三的追问,或许有人会若有所悟地说出这样一个答案,“哦,我明白了,苹果里面还有维生素呢!”这样的回答似乎会引发一系列的疑问:难道你这个人具有特异功能,吃苹果的时候竟然能够吃出维生素来?不错。苹果里面确实是有维生素的,但它绝不是你吃苹果所能吃出来的。第一个发现苹果里面有维生素的人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的研究是一个了不起的研究,他的发现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那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可以想象,他的发现离不开其思维、特别是创新性思维的参与,离不开一定的研究工具,离不开一定的研究程序,离不开一定的研究方法……由此,判断是否是真正的研究的第三条基本标准,研究一定需要你的思维、特别是创新性思维的参与,研究一定需要你运用一定的研究工具,研究一定需要你遵循一定的研究程序,研究一定需要你采用一定的研究方法并遵其相应的规范。

苹果里面还会有什么呢?

我们不妨来看一下一个小男孩是怎样回答这个问题的。

儿子走上前来。向我报告幼儿园里的新闻。说他又学会了新东西,想在我面前显示显示。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把还不该他用的小刀,又从冰箱里取出一只苹果,说:“爸爸,我要让您看看里头藏着什么。”

“我知道苹果里面是什么。”我说。

“来。还是让我切给您看看吧。”他说着把苹果一切两半――切错了。我们都知道,正确的切法应该是从茎部切到底部窝凹处。而他呢。却是把苹果横放着。拦腰切下去。然后。他把切好的苹果伸到我面前:“爸爸,看哪,里头有颗星星呢。”

真的。从横切面看,苹果核果然显示一个清晰的五角星状。我这一生不知吃过多少苹果。总是规规矩矩地按正确的方法把它们一切两半,却从未疑心过还有什么隐藏的图案我尚未发现!于是,在那么一天。我孩子把这消息带回家来。彻底改变了冥顽不化的我。

不论是谁,第一次切“错”苹果,大凡都仅出于好奇。或由于疏忽所致。使我深深触动的是,这深藏其中,不为人知的图案竟具有如此巨大的魅力。它先从不知什么地方传到我儿子的幼儿园。接着便传给我。现在又传给你们大家。

是的,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叫创造力。往小处说,就是苹果――切“错”的苹果。(迪・恩・帕金斯,《苹果里的星星》)

是的,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研究。怎样在司空见惯的教育现象中找到有创新价值的研究课题,那么,你不妨从“苹果里面有什么”的不断追问中来体悟其中的奥秘。虽然这并不是一个什么伟大的问题,但是在这个问题的演绎中,不仅可以使我们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研究的三条基本标准,而且可以使我们学会在日常司空见惯的教育现象中发现有创新价值的研究课题的一条常见而有效的思路一横切一下苹果,或变换一下思维角度。对于广大教育研究者而言,当我们对周围司空见惯的教育现象换一个角度来思考一下,有创新价值的研究课题也许就会呈现在我们面前,创新的观点也许就会汩汩而出。

是的,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是研究的起点,怎样才能展开真正的教育研究,那么,你会在“苹果里面有什么”的不断追问中有所感悟,那就是:研究始于问题(既包括理论方面的问题,也包括实践中的问题),始于对问题的不断追问。尽管在教育理论与实践界存在着大量的困惑若我们的现象,然而,没有好奇与疑惑就不会产生问题,没有问题就不会有解决问题的冲动,没

有解决问题的冲动就无法产生研究的愿望,而没有研究的愿望就难以产生研究的行动,没有研究的行动当然也就很难有效地解决问题或提出合理的解释。

众所周知,瓦特因质疑水壶烧水现象进而发明了现代蒸汽机,牛顿凭探究苹果落地问题最后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瓦特与牛顿的这两件科学轶事,暗含着这样一个道理:学术研究――不论是科学研究还是哲学研究――都是以问题为中心的。诚如波普尔曾经提出的一个著名命题:“科学始于问题,而不是始于观察。”他说:“科学知识的增长永远始于问题,终于问题――愈来愈深化的问题,愈来愈能启发大量新问题的问题。”以问题为中心作研究的关键在于,要善于提出有意义、有价值的真问题,要坚决拒绝无意义的、无价值的假问题。要提出真问题,就要有广阔的视野、敏锐的洞察,不管是前人从未提及的崭新问题,还是从新的角度审视的老旧问题,或是从不成问题的问题中洞察出问题。与此同时,也要有识别假问题的眼力和拒绝假问题的意志。在许多情况下,识别假问题并不很难,问题在于不少人并没有拒绝它的勇气和意志,因为假问题的诱惑实在太多了,它往往能使某些“市场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名利双收。可对于学术健康发展而言,抛弃假问题却是须臾不可或缺的。诚如马赫所说:“由于科学放下了无用的和有害的负担,它获得了能够指向新的和富有成果的任务的更深刻和更清楚的视野。”(恩斯特・马赫,《认识与谬误》)。

那么,在教育研究中如何找到研究的起点呢?找到教育研究的起点实际上就是发现有价值的教育问题。惟其如此,才能展开正式的教育研究。发现问题并没有固定不变的程序,也没有普遍有效的方法。对此,美国思维学家大卫・伯金斯说过,发现问题是一个有许多变体的宽泛概念,它有助于人们进行“漫游”、“探索”、“重构”或者“离开”。发现问题可以包括:当相关情形不那么复杂时,初步找到问题的所在;在具有挑战性的情形中寻找相关的问题的其他定义方式(包括重新定位);对已经带有预想答案的看起来定义清楚的问题进行重新定义,以开启思考该问题的其他全新思维方式。简言之,发现问题的范围包括初步探测问题、用其他方式定义问题和重新定义问题。(D.伯金斯,《超越智商的思维》具体而言,还存在着一些可能的途径和启发性的方法以及一些有利于问题发现的视角,概括起来,大约有以下九种发现问题的途径:(张掌然,《问题的哲学研究》)

①通过对某个已知理论(包括成功的理论)进行批判性考察,发现其内部存在的问题。

②对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理论进行比较,进而发现存在于它们之间的问题。

③从理论与事实之间的关系中发现问题。

④在理论的应用中发现问题。

⑤从经验中概括出新问题,从日常生活中提炼科学问题、技术问题、艺术问题和其他问题,或者把日常生活问题提升为上述几种问题。

⑥通过在不同领域、不同学科、不同部门间进行跨域移植而得到的问题。

⑦从已知问题出发,利用问题之间的结构关系发现问题。

⑧通过对公认的原则、规范进行怀疑、挑战而提出高一层次的问题。

⑨通过直接阅读自然、社会和人生这三本大书,悟出问题。

对于广大小学教育者开展教育研究而言,主要围绕自己实际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展开,其问题的来源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①从教育教学的疑难中寻找问题。

②从具体的教育教学场景中捕捉问题。

③从阅读交流中发现问题。

④从学校或学科发展中确定问题。

需要进一步指出的是。“当教师处于没有问题的状态时,首要任务是通过上述途径等开拓挖掘研究问题;当教师发现了问题并处于问题包围之中时,主要任务就是通过对自身条件等多方面的分析选择可研究的问题。”(郑金洲,《教师如何做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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