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K背后的故事

现代、暑期

围围家客厅，舞台设沙发、写字桌、固定电话

围围（7岁，小学二年级学生）

冲冲（8岁，小学三年级学生）

秀珍（三十多岁，围围妈）

文婷（三十多岁，冲冲妈）

围围姥爷（部队离休干部）

【在秀珍打电话声中幕启。

（在免提话机前）哈哈哈……是我！

（文婷声：听出来了，秀珍姐，什么事？）

文婷啊，你过来咱们玩一会“拖拉机”，我又买了

一副牌，两副牌合起来玩，特给劲。

（文婷声：我正准备洗衣服，等冲冲回来，我们还要到我妈那儿去看看……）

哎呀！就你事儿多，衣服不洗也臭不了，还是先玩一会儿吧，你要是不过来，咱们――就退亲，哈哈哈……

（文婷声：退亲，我就更不过去啦，哈哈哈……）

别，别，别，我等你。

【围围边上场边喊“妈妈、妈妈”，冲冲手提装几瓶矿泉水、香蕉、梨的网兜跟上。

气死我啦！气死我啦！

哎？你们不是参加朗诵比赛去了吗？怎么回来啦？看这满头的汗。（随手开大空调冷风）

我俩去参赛迟到了，（指着手腕上的表）就三分钟，就三分，那个门卫老爷爷说什么也不让我俩进。

我们说是参赛选手，那个老爷爷说“时到门关”是组委会的规定，谁都不能破坏，他，他还说我像卖高价饮料的……

围围！你怎么不说你爸爸是区长啊？！

我才不呢！姥爷、爸爸早就告诉我了，不能拿家长吓唬人。电视上、报纸上整天批评这种人呢，动不动就说我爸爸是谁，我叔叔是谁，多丢人哪！

丢什么人啊？办成事就行呗！（掏出手机）喂！李秘书，你赶紧把区长的车开到我家楼下，我有点急事，快点啊。

【文婷暗上。

围围跟我下楼，冲冲拿着东西。

阿姨，别拿这些啦！同学们都笑话我了，说我是马屁精……

让围围拿一些，再说也用不了这么多。

文婷，你不懂，上场比赛前必须吃香蕉，对嗓子好，天这么热，不喝水也不行……快快，你俩快跟我下楼。

【三人匆匆下。围围姥爷上。

张政委，您好！

好，好好。你怎么还叫我政委啊，不是告诉你叫伯伯吗？

叫习惯了，您不是刚离休吗？好，张伯伯，刚才这是怎么回事？冲冲、围围不是参加比赛去了吗？

这俩小鬼迟到了，门卫不让进门，秀珍找李秘书跟门卫去理论。秀珍没换衣服没换鞋，可能一会儿就上楼，你坐那等等她。

看刚才这一幕，好像演的《一仆二主》，冲冲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秀珍还真把冲冲当女婿使唤了。

哈哈哈……定娃娃亲后悔了吧。旧社会，什么指腹为婚、娃娃亲……都是垃圾了，你们今天还往回捡。

当初就是说着玩的。咱们两家住在一栋楼，又都想给孩子找个伴儿，一起玩。可秀珍真把冲冲当女婿使唤了……

【秀珍笑着上。

文婷！当区长家的乘龙快婿，没后悔吧？我们家老包，可是步步高升啊，将来没准弄个市长、省长什么的当当，冲冲就跟着享福吧！现在冲冲多干点活儿也是锻炼，这女婿也得从娃娃抓起嘛！放心吧！累不坏你儿子。哎！咱们来玩“拖拉机”喽！你看看，你看看，这亚丽怎么还不上来呀！我催催她（拿起手机拨号）喂！是我，你还要八抬大轿去抬呀！什么，婆婆病了？那快去医院吧！（关手机）也不早说。

亚丽婆婆什么病啊？

没大事，可能是中暑。

亚丽有事来不了，三个人怎么玩“拖拉机”？正好我也想回去洗衣服。

“拖拉机”玩不成，仨人玩“斗地主”正好，文婷你整天忙着采访、打稿，多累啊，今天跟我和老爸咱们轻松一会儿。

别把我这老头子也拉上，我可不会什么“斗地主”，我正想找文婷她爸下棋呢。

“斗地主”一学就会。您平常总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原来也是嘴把式呀，连斗地主都不敢学。

哈哈哈……我真斗地主那会儿还没你哪，当然喽，我跟你妈还没结婚呢……

【座机铃响，围围姥爷接电话。

对，对，哦，哦，那你让他俩等着评奖，你就上班去……

（抢过电话）小李啊，围围她们已经比赛结束啦？那你等她们一会，颁完奖把她们送回来吧。好，好。

围围这孩子都快让你教坏了，吃喝玩乐，不干活儿，撒娇、任性，动不动就坐公家的车，这会儿还给她找个冲冲当小马便。

老爸，现在的女孩都是“娇养”，“穷养儿，富养女”嘛！社会上、网上，人们都是这么说的，不信您问文婷。老爸，您的思想（拿京剧花旦调）落――伍――了。

秀珍姐，社会上是有你说的这种论调儿，可咱们不能盲目从众啊。现在社会上人心浮躁，人们急功近利，道德观念越来越淡化，总不能让咱们的下一代继续这样下去吧？！

哈哈哈……你真不愧是报社大编辑、呀！给我上起思想政治课来啦，太严肃了吧，怎么跟我老爸一个腔调哇！

嘿，没错！我看文婷讲得很有道理嘛！

秀珍姐，我说的不是道理，是事实。我们报社一个同事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刁蛮任性，享受特权。自费上了一所大学，却不适应集体生活，在校外租房请保姆，每周坐飞机回家一次。在校不好好学习，跟讲师无理取闹，自己生气跳了楼……

啊？有这样的事？文婷，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啦。这个同事写的纪实报告，会登在明天市报的二版头条。秀珍姐，咱们不能把孩子当珍珠挂在脖子上，或顶在头顶上，还是让孩子做铺路石吧，受点磨练，可能更易于他们成才。

这话有道理，还挺像诗呢，可当铺路石也太痛苦啦……

当铺路石，并不是铺在地上被人踩，只是让孩子从低处成长的意思。我家冲冲经常学着做家务，在学校帮同学、老师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要趾高气扬，要脚踏实地地努力向上……

这就对啦，将来围围和冲冲真的成了婚，我们围围可就享福啦！

真没正形！听听人家文婷是怎么教育、培养孩子的！

【冲冲抱着奖杯，背着新书包，提着没喝完的水、香蕉，喊着妈妈上，围围跟上。

妈妈！阿姨！得奖啦，得奖啦！

得奖在我的意料之中，围围的朗诵是我手把手教的……

妈！这些奖是冲冲哥得的，我一样也没得……（哭泣）

什么？冲冲得奖，你却没得？怪了。围围，别哭（给围围擦泪），你告诉妈妈是不是一紧张忘词啦？是不是没吃香蕉嗓子哑了？还是动作没到位？

不是，不是，都不是。评委老师说我不是朗诵，像是唱京剧。

还说她像小花旦，尖字太突出。

啊？！这评委懂不懂艺术啊！尖字是装饰音、爱美音，是国粹艺术的一个特征。宝贝，别哭，别难过了，妈妈这就给你爸打电话，咱们找评委评理去！讨回公道（掏手机）讨个说法。

秀珍，别瞎折腾啦。这回没得奖，找找原因，以利再战嘛！围围都没委屈、没怨言，你这个家长瞎掺和啥！

我就不相信，围围的朗诵比不过冲冲，围围可是我亲自辅导的。哎，冲冲，你爸爸是不是给评委送红包啦？

秀珍姐，你这凭空猜测的话，对孩子们影响多不好呀。冲冲，跟爷爷再见，跟秀……

文婷，你这一走，就说明你心虚了。

我们在这看你演戏心就不虚啦？我们确实有事，还要去冲冲姥姥家呢。

文婷，别生气，我不是对你和冲冲不满，我实在弄不明白，我们家围围朗诵那么棒，怎么就比冲冲差了？哎，要不，干脆让围围、冲冲当着咱们的面，再PK一把，看看我们围围差在哪了？

让我俩再比一次？妈！我就是不如冲冲朗诵得好，冲冲哥朗诵得特别棒！评委老师都说他声音洪亮、什么铿锵有力……

我就不相信，我的判断不准确，围围、冲冲喝点水，再朗诵一遍。

冲冲，咱们回家。

文婷啊，你和秀珍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最了解她这个倔脾气、牛性子，看在大伯的面子上，让这俩小鬼再什么PK一把，也让我们找找差距，让围围跟冲冲多学习学习……

妈妈，（跟妈妈耳语）妈妈您坐下给我们当评委吧。围围，咱俩都是朗诵班的同学，再练习一遍，又熟悉一遍，也许下次再去参赛，咱们都进步了，都能得奖呢。

反正咱俩朗诵的是同一首诗，为了省时间，我朗诵前半部分，你就朗诵后半部分吧！

好主意！好主意！那你从上场开始吧。

【围围走至门口，突然转身，眼睁圆，笑可掬，俨然一副戏曲花旦范儿。

评委老师，您们好……

围围，“您”和“们”两个字不能搭配用，应该说“你们好”！

说“您们”不是表示尊敬吗！别打断，情绪不好接了，围围从头来。

哎呀，接着吧。我是来自新（尖字）花大街小（尖字）学二二班的包围围，我带来的是诗朗诵《抱娘槐》（尖字解释：首字母为j、q、x的字均把字头读得稍重并略长）

《抱娘槐》

作者 李合文

（音乐起）

一棵大槐树的根上，

钻出一棵小槐树，

像孩子偎在娘亲的怀里，

所以，小槐树叫“抱娘槐”。

一天，风刮得呼――呼――

大槐树说，快往娘怀里扑；

一天，雨下得哗――哗――

大槐树说，

娘枝繁叶茂像把伞，快到娘怀抱庇护！

你需水分和营养，

娘的根给你供应充足，

娘让你骄傲，让你幸福，

像个快乐的――公主。

【围围拉冲冲，站立舞台中央。

冲冲（自然、铿锵有力地朗诵）

不，不！

娘的呵护是束缚，

娘的宠爱是禁锢。

未来世界充满挑战和期待，

我们有梦想也有抱负！

【冲冲拉围围一起朗诵。

雨来吧！――给我们洗洗脸，

风来吧！――给我们把头发梳一梳，

雷鸣！――快敲响前进的鼓点，

我们要冲出娘的怀抱，

踏上宽广的成才之路。

我们克服困难，坚定举步！

看！我们多么帅！多么酷！

我们要做未来的主宰，

未来的宝贵――财――富！

【众鼓掌。

妈妈，冲冲哥就是比我朗诵得带劲儿吧，以后我让冲冲哥帮我辅导朗诵，行吗？

（尴尬地搓着刚鼓掌的手）行！行。不过我觉得这首诗有点问题，前半部分写得平，冲冲朗诵的后半部分比较给力。

哈哈哈……我说闺女，就别矫情啦！这作品，我看挺完整！

阿姨！评委老师都说作品切中时弊，很有现实意义，是主旋律。再说这个诗，是我爸、我妈合作写成的，我爸可是专业作家啊。

噢！这会儿我才明白，你妈为啥极力向围围推荐《抱娘槐》，看来是早有预谋哇！你们两口子，真是一对“砖家”呀，合起伙来给我一砖头，把我拍倒在地，成了扁相片。文婷，你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坦白。哈哈哈哈……

好姐姐，我可没有拍扁你的意思，我真没想到你把围围辅导成小花旦，只想提醒你不要溺爱孩子。

还是算计我呀！看！看打！（嬉戏）

别打，别打，围围，咱们各人拉着各人妈。

冲冲，咱们走吧，该去姥姥家了。

（拿起书包）围围，这个新书包送给你吧。

我不要，新书包上印着奖字，又不是我得的，我可不好意思背，等下次比赛我要自己得一个。

要不把书包里的笔袋送给你吧，里面什么都有。（围围勉强收下）爷爷、阿姨、围围再见！（母子下）

回去谢谢你家老李写这么好的诗歌，有空咱们还要玩“斗地主”―

【幕后文婷喊：好吧，再见。

听我闺女这嗓子还是那么清亮、甜美，我看，你好好教围围唱那段什么“叫张生隐藏在棋盘之下”吧，比赛时得个小梅花奖，让冲冲羡慕去吧。

哎？老爸，你怎么突然变得自私起来啦？那冲冲我也得教哇！

是啊！冲冲哥唱那段“提篮小卖”可好听呢。

哈哈哈――可别把人家男子汉教成小花旦。

哎呀！老爸，您想听听我朗诵《抱娘槐》啊！

【在三人笑声、音乐声中幕落。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