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心灵在文学与生态中洗礼

时间:2022-09-04 08:56:08

让心灵在文学与生态中洗礼

手头一本沉沉的《欧美生态文学与生态批评研究》,出自唐美华教授之手。我诧异于她在时下喧嚣的年代,居然甘心沉寂自己的心灵去琢磨这些枯燥的文字。关于生态批评的范畴与方法的研究是当前生态批评理论研究的薄弱环节,唐美华教授一直从事的是大学英语教学,及外国语言文学和翻译学的研究,而这次拓展视野,首次着眼于欧美生态文学与生态批评这一新颖的范畴研究,不能不说是一次跨越与挑战。这确需给自己一次足够的勇气和耐心。

愈演愈烈的全球生态危机使欧美生态文学批评在20世纪生态思潮中得到迅猛发展。生态文学批评是探讨文学和自然环境之间关系的一种批评,蕴含着渊远浓厚的文学底色,人与自然的和谐是其永恒的主题。尤其是,中国环境问题的日益恶化让我们一次次地警醒,1998年特大洪水、2003年非典、2008年年初的南方冰灾以及汶川特大地震的发生,给我国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和无法估量的损失。正是源于此严峻的生态形势,作者才有了撰写此书的决心与执着,希望藉此能引发中国的生态批评思潮,欧美生态文学与批评在中国得到更进一步的发展,从而让我们更尊重自然、敬畏自然,一起来保护我们的生态环境和地球母亲的健康。

生态批评是文学研究与当代生态思潮的结合,是文学研究的绿色化,是对生态危机的综合回应。它是一个非常庞杂、开放的批评体系,兼有文学批评和文化批评的特性,生态批评可以简要地定义为本着拯救环境之精神研究文学与环境之间的关系,它采取“以地球为中心”的方法研究文学,将以人类为中心的文学研究拓展到整个生物圈。生态批评立足生态中心主义哲学的整体的观点和联系的观点,将自然、文化和人类联系在一起,揭示了生态危机本质上是人类文明的危机、人性的危机和想象力的危机。因此,要从根源上解决生态危机,仅靠科学技术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有人文社会科学积极广泛的参与和引导,要解决生态危机,必须突破人类中心主义思想的束缚,打破基于机械论、二元论和还原论的传统学科的界限,从跨学科、跨文化,甚至跨文明的视角诊断生态危机产生的根本原因,探寻解决生态危机的根本性对策。跨学科、跨文化,甚至跨文明是其最显著的特征。

生态批评作为一种新的批评潮流,其发源地在美国,它的产生有其复杂的社会、学术和哲学背景。其产生的直接动因是当代日益严重的生态危机和生态运动的发展,其产生的学术背景是对回避现实生态危机的当代文学批评理论的反驳,其产生的思想基础是生态哲学的发展与成熟。它以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为最高价值,从生态中心主义的视角探讨文学、文化、自然之间的相互关系。生态批评主张以生态中心主义主导下的文学研究范式取代人类中心主义主导下的文学研究范式。

达尔文进化论通过将人放归自然,而摧毁了人的自负。他认为,“高傲自大的人类以为,他自己是一件伟大的作品,值得上帝给予关照,我认为,把人视为从动物进化而来的存在物,这是更为谦虚和真实的”。他甚至认为:“在精神能力方面,人与高等哺乳动物并不存在实质性的差异。”达尔文看到了生物之间的生存竞争,但是他也看到了所有竞争者之间的共性,看见了它们之间生死相依,认识到它们之间存在的亲缘关系。他主张扩大人类的伦理关怀,直到将所有的“有感觉的存在物”都将纳入到道德共同体中来,并最终实现“对所有生物的无私的爱”。达尔文的观点对以后的环境主义和环境伦理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自然保护主义者的代表人物缪尔,他首次提出了自然拥有权利的思想。“大自然创造动物和植物的目的,首先是为了这些动植物本身的幸福而创造,而不可能是为了一个存在物的幸福而创造其他动植物”,“我们尚未发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任何一个动植物不是为了它自己,而是为了其他动物被创造出来的”。因此,动植物具有天赋权利。缪尔有了这些认识的根本原因是,缪尔将人类看成是自然共同体的成员,他猛烈地批评人类伦理的狭隘和对其他存在物权利的无知。

两千多年以来,尤其是西方文艺复兴、启蒙运动以来,人类以自身创造的文化,自诩为“万物之灵”,人类中心主义一直是社会运作的基本路线。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更认为“科技万能”,人类可以向自然索取一切,“成长无限论”一再被认为是人类自我肯定和超越自我、超越自然的一种表现。在这种环境侵略思维笼罩下的人类生存方式,创造物质文化的过程对人类而言是文明化、是进步,而对其他万物来说是“野蛮化”、是“堕落”。人对其他万物的“野蛮化”过程导致了严重的生态危机,直接地威胁人类自身的生存,并体会到“万物之灵”有可能变成“万物之零”的危险。因此,生态中心主义者认为,人类必须拒斥超越自然,贬低自然,统治、掠夺、占有自然的人类中心主义思想观念,如果人类文化,尤其是当今世界占主导地位的欧美文化仍然在人类中心主义的框架下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处理经济、技术、人口等等问题,生态危机不仅不会消除,甚至会进一步恶化。在冷静的思索中,我们颤栗地在触目惊心中感受到一种沉重的悲哀。

欧美文学家认为,人与动物是平等的。所有动物跟人一样,都有感受痛苦和享受愉快的能力。由此而产生了“放弃的美学”。简单说,就是放弃对自然的占有。它主张放弃对物质的所有权,放弃对自然的征服、占有、统治,涤除自己的物欲,拓展人的精神空间,崇尚严谨的道德规律,采取“恬淡清新,精神崇高”的生活方式,这是一种生态的生活方式,它既益于人,又益于自然。在这中间,以文学形式体现对自然生态占有的放弃,表现各异。较有代表性的是,绿色圣人梭罗用《华尔登湖》表现出来的是“放弃自我”,生态先知利奥波德用《沙乡年鉴》展露出来的是“隐去自我”,生态文学家奥斯汀用《小雨点之乡》体现出来的是“抹去自我”。

生态批评学者认为,人类中心主义文学观主导下的文学研究只是研究千变万化的现实世界的片断,不仅是残缺的,而且是压制性的,是对万物生灵的忽视、压制,不仅殃及其他,而且最终也给自己带来灾难。所以人类只有赋予自然的主体性。文学生态中心主义不仅敦促人类放弃对自然的征服占有,从主宰地位退位,成为生物共同体中平等的一员,普通的公民,倾听自然之声,与自然对话交流,而且还要求人类实行生态中心主义的民主,赋予万物主体性,让自然万物成为文学再现的主体,只有这样,自然才会表演,才有助于培养生态情感,唤醒人的生态良知,建构生态型文化,从而环境关怀才会找到声音,人类才有希望走出困境。

《欧美生态文学与生态批评研究》主要由三大部分组成:第一部分,简要地介绍了欧美生态文学和生态批评产生的社会、学术、哲学背景,以及欧美生态文学批评的发展历程、主要内涵和思想基础,揭示了基于生态中心主义的生存范式取代基于人类中心主义的生存范式的客观必然性;第二部分是对欧美生态文学和生态批评内容的系统研究;第三部分是在总结欧美生态文学和生态批评发展历程的基础上,对中国生态批评的发展及现状进行简要的介绍,同时,作者试图从个人的角度指出它存在的不足,即中国生态批评学术活动中比较文学学科意识和生态批评理论建构意识较淡薄。

这是一部关心文学,更是关心自然生存规律的论著,倾注了作者的大量心血,23万多字的这部作品,是在研究欧美生态文学与生态批评的基础上,汲取其精华,对于推动中国生态批评学术活动的进一步发展、中国生态文化话语建构以及中西生态话语对话与交流、促进文学研究的绿色化、深化文学研究的内涵和拓展文学研究的领域等方面具有抛砖引玉的作用与影响。其每一个章节都值得我们去慢慢研读,静静沉想,以顿悟“大人类”的偏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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