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定海神针”

时间:2022-09-04 10:04:37

以盘活存量资产为目的的“渝富模式”和通过土地收益平衡基建投融资的“投”,是重庆模式的彪悍核心。但一个致命的弱点是对地价有很大的依赖性。

编者按:站在“十一五”终点回看,出于生产安全和产业升级的急迫,各地国企在政府助力下攻城略地,斩获无算。但理性自负之下,亟须一分警醒。本期财经将为读者解剖五个典型省份的国企运动版图和社会生态。

赶在元旦钟声敲响之前,重庆农村商业银行在香港挂牌成功上市,成为第一家赴港上市的内地农村商业银行。这是重庆国资的又一破天举动。

过去数年,在重庆地界,最为活跃的资本力量当属国资。截至2011年1月,重庆国有企业总资产已突破1万亿元,规模由2003年的全国第19位跃升为西部第一、全国第四位。随着重庆国有资产运营的耀眼崛起,其背后“模式”,亦成为各界争议不休的话题。

渝富平台

重庆有一个渝富公司。因对重庆所有国资拥有强大的合纵连横能力,它的权力不逊于国资委。

渝富公司是为收购并处置中国工商银行重庆分行的157亿元不良贷款而生。面对债务死结,商业银行一般要么通过漫长的法律诉讼解决问题,要么政府出奇招接过包袱。

重庆选择了后者。受命于危难之际,渝富公司用政府划过来的国有土地和国企股权,向国家开发银行作抵押获得贷款,并以贷款资金“打包打折”收购国有企业在工商银行的不良债务,然后再与原欠债企业签订协议,由该企业以土地等资产作价回购债权。在这个流程中,银行债务经渝富清洗后,又回到了原企业。原企业由此得以轻装上阵,从债务泥潭中起身。重庆市长黄奇帆坦言,渝富让重庆国企摆脱了“不重组等死,重组找死”的全国性魔咒。

重庆证监局局长叶春和认为,重庆市政府将国有土地资源划归渝富公司作土地资本,再把负债企业的土地作价过来后人市拍卖,实际上也就是土地资源“资本化”的过程。渝富公司由此迅速集聚了大量资本,然后又将大量资本投向金融领域和优势产业,实现了国有经济结构布局的战略性调整。

渝富公司挟此利器,接连对西南证券、重庆农信联社等金融机构的债务进行了大规模财务重组。60%的重庆国企也因之跨入全国同行业第一方阵。随后,重庆迎来了一拨接一拨的各地考察团队。

在这一过程中,渝富公司职能也变得巨无霸,旗下资产横跨银行、保险、担保、产业基金、上市公司、金融租赁公司,成为地方政府得心应手的财务工具。

但不同的声音也泛起。一位投行人士表示,渝富模式的功能只是危机处理,而要解决核心的问题,还需建立造血功能。“如果排除土地用途改变带来的巨大收益,‘渝富模式’的光环还能有几成成色?”

“投”是重庆国资模式中另一令人瞩目的焦点。

从2002年底开始,重庆市通过国债注入、土地注入、规费注入、存量资产注入、税费注入等五个途径,组建了城司、高发公司、高司、地产集团、建司、开司、水务控股和水司,世称“投”。

黄奇帆在谈到成立“投”的初衷时说道,2002年至2003年,重庆面临与其他地方政府一样的投融资困境。一方面是基础设施和公用事业需要巨额投入,另一方面地方政府财力不足,又不能发债。

重庆“投”的运作奥妙在于,将分散的建设资金集中到一个“盘子”里,整合形成规模优势,提高融资信用度,然后向社会融资。

目前,“投”已累计完成投资2413亿元,占市级重大基础设施建设投资总额的75%。“投”自身也全部跨入百亿级集团行列,其中,高速集团已迈上千亿平台。

“如果没有‘投’,重庆这些年非常重要的、靓丽的风景线都不可能出现在地平线上。因为地方财政是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直接来负债建设。”黄奇帆说。

黄奇帆,这个中国政界里的经济奇才,一有机会,便为重庆国资“背书”。但他也坦承,“投”搞基础设施不太赚钱。

“看人挑担不吃力”

重庆国资近年掀起的资本化旋风,也引来“国进民退”的猜疑。重庆力帆董事长尹明善‘度表示,重庆的民营经济基本上部是在国有资本不愿意介入的“边角料”领域里发展,发展得很辛苦。

但在“重庆模式”的支持者看来,这一说法根本就是个伪概念。证据是重庆统计部门数据:1997年公有制、国有制的比重高达75%,非公经济占25%。但到去年底,纯国有制比重仅为36%,经济总量中64%左右是混合所有制。

“重庆民营企业的比重这几年从50%增加到60%多,而五年前50%左右,十年前只有30%多。这怎么能说是‘国进民退’呢?”清华大学教授崔之元说道。

在崔之元看来,即使承认有国进民退,那也是全世界普遍现象,而且国资增值可以普遍降低税收,藏富于民,甚至还为民营企业的发展提供了庇护。例子似乎不少。针对中小企业担保信用不足的问题,重庆从2004年开始让国有企业为民营企业做担保,搞了8个担保公司,60亿元资本金。按照银监会的条例,这资本金可以放大8倍,给重庆的中小企业进行几百亿元的融资担保。

黄奇帆直陈,在应对金融危机过程中,“政府拿出财政资金救民于水火之中,救企业于患难之中,政府的拨款进了社会,你说是‘国进民退’?这是在救灾救难。”“金融危机这个当口,事后诸葛亮,说什么‘国进民退’,都是看人挑担不吃力。”

同时,被重庆所津津乐道的一件事是,国资在重庆发挥了“第三财政”功用。进而重庆将所得税率降为15%,使得工业企业有了相对较大的盈利空间,重庆的投资吸引力大增。“我们重庆是财政的51%用在民生。为什么重庆能够把那么多的钱用在民生?重庆国资为重庆的财政更多地支撑民生发挥了战略的意义。”黄奇帆说。

清华大学教授崔之元把“国资增值和藏富于民携手并进”的“重庆模式”,兴奋地称为“民本社会主义”。

不过,重庆一些网民在网上不断发帖抱怨,城里的小摊小贩正在被消失。

定海神针

以国企为纲,推行强势调控,这一重庆模式对各地都有一番吸引力。目前,从中央到地方,国有资本都渐成政府的定海神针。

美国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全球冲突与合作研究所所长苏珊・舍克在《中国:脆弱的超级大国》一书写道:“中国政府面临着一个两难的局面:越是发达,越是繁荣,领导层越有一种不安全感和受威胁感。”

这种不安全感,某种程度上源于对社会进程失去控制的忧虑。因此近来,经济越是发达,建设强势政府的呼声越大。而强大的国有资本与强力的社会控制,互为表里、相互依托。

“中央政府靠汇率、利率以及行政措施来实施对国家经济的宏观调控,而地方政府没有这些工具,但可以通过地方国企来实现对经济、社会的调控功能。”黄奇帆说。目前,重庆的这些国有企业已经可以在四个领域发挥调控作用,分别是土地调控、融资调控、稳定调控、金融调控四大作用。

重庆市政府12月20日称,预计2010年重庆GDP同比增长17%。这个增速,在西部是第一,在全国是第三。

上一篇:基于RS的重庆市渝北区土地利用/覆被动态变化研... 下一篇:丛枝菌根真菌对改善植物磷素营养机制的研究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