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西方科幻电影中的新型伴侣关系

时间:2022-09-02 09:14:43

论西方科幻电影中的新型伴侣关系

【摘要】 在近年来的科幻电影作品中开始出现一些新型的伴侣关系,包括人与人工智能体、人与人造人、人与外来生命体等等的组合。本文主要针对近年来西方科幻电影中出现的这一变化进行分析,希望从不同形式的新型伴侣关系中找到其所反映出的现实问题。

【关键词】 科幻电影;新型伴侣;科技伦理

[中图分类号]J90 [文献标识码]A

我并不知道,你就是那个,我一直等待的女人。爱一个“人”本没有错,虽不能共枕,却相互倾听,付出了真心。

――电影《她》

在美国导演斯派克・琼斯(Spike Jonze)所执导的科幻爱情电影《她》(Her,2013)中,男主角西奥多(Theodore)购买了操作系统萨曼莎(Samantha),并与之相恋。后者没有真实的身体,也无具体的性别,是通过西奥多即购买者的初始设定选择才拥有了人类女性的声音,并借此来与对方进行沟通交流,甚至。

类似于萨曼莎与西奥多之间形成的新型伴侣关系,在近年来的科幻电影作品中常有出现,其中包括了人与人工智能体、人与人造人、人与外来生命体等等的组合。许多影片借“未来世界”的框架设定来提升畸形爱恋的接受度,并以此为切入视角,规避现实中的已有规则及敏感事件,探讨在科技快速发展下新的伦理困境及社会矛盾。本文主要针对近年来西方科幻电影中出现的这一变化进行分析,希望从不同形式的新关系中找到其所反映出的现实问题。

一、西方科幻电影中新型伴侣关系的表现

在西方科幻电影中,一些新型的伴侣形象其实很早就出现在了大银幕中,比如1902年的《月球旅行记》,一群科学家乘坐飞行器来到月球,成功着陆后他们遇到了居住在那里的月球土著人,在进行了一系列的斗争后他们成功返回地球;在1927年上映的德国科幻电影《大都会》中,科学疯子罗德王制作出了一个与少女玛利亚一模一样的机器人,企图通过“她”来煽动工人暴动,摧毁整个机器世界。这些形象都代表了当时人们对于未来世界的最高想象,但不论是月球人还是机器人玛利亚,都是以“无关紧要者”或“搅局者”的身份出现的,是单一的、孤立的形象,并没有真正参与到人类组织生活中去。

科幻电影真正开始有意识地讨论并关注到未来世界可能存在的新型伴侣关系,主要集中在2000年左右及以后,也就是回归小格局的科幻“小片时代”。其中新型伴侣关系的表现主要可分为人类与异种生物、人类与人造生命体、人类与人工智能程序和反乌托邦视阈下的新人类组织方式等。

(一)人类与异种生物

由蒂姆・伯顿(Tim Burton)指导拍摄的电影《决战猩球》(Planet of the Apes,2001),改编自法国作家皮埃尔・布尔于1963年出版的同名科幻小说。故事讲述了公元2029年,飞行员利奥驾驶的一架小型太空巡洋舰由于意外被迫降落在一个陌生的星球上。这是一个由人猿统治着的星球,人类没有身份和地位,只能充当猿类的奴隶。在母猩猩艾丽的帮助下,利奥开始了与人猿军队首领塞德及大将阿塔尔之间的战斗。在本片中,“男女关系”的身份地位关系颠倒,男主人公处于受压迫、需反抗的底层阶级,而代替女性角色出现的母猩猩则处于高位,它同情人类,在男主角陷入困境时伸出援手。

2014年,由乔纳森・格雷泽执导的《皮囊之下》(Under the Skin)在英国上映。影片根据米歇尔・法柏的同名惊悚小说改编,讲述一个披着人皮的外星人,在地球四处猎杀地球人的故事。随着在地球上生活时间的加长,外星人渐渐地对自己的人类身体有了意识,开始产生全新的思想。她遇到了一个男人,并对他动了心,两人试图,但并没有成功。最终,外星人在一次外出中被一名伐木工烧死,化成一缕青烟。电影试图通过外星人披上人类皮囊的设定,来隐射现实中对于人与陌生人之间建立信任、孤独感、宿命等的讨论。

西方科幻电影中出现的这些人类与异种生物之间的伴侣关系,其感情的建立与维系是以现实生活中的常规伴侣关系作为参照,甚至一模一样的。也正因为此,观众不仅可以在观影过程中满足对于新型生物的好奇,也获得了情感上的共鸣。但是纵览这些新型伴侣关系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悲剧。

(二)人类与人造生命体

雷德利・斯科特(Ridley Scott)执导的动作科幻电影《银翼杀手》(Blade Runner)虽然是20世纪80年代上映的电影,但因为观念太过超前,在当时并没有受到过多的关注。电影以2019年的洛杉矶为故事背景,描写一群与人类具有完全相同智能和感觉的复制人,冒险劫持太空船回到地球,想在其机械能量即将耗尽之前寻求长存的方法。洛杉矶银翼杀手警察派遣精英戴克追踪并消灭这些复制人,不料戴克却在行动时碰见美如天仙的女复制人,并且跟她坠入情网,最终两人共同走上了逃亡之路。

1999年年末,克里斯・哥伦布执导的爱情科幻片《机器管家》讲述了机器人爱上人类的故事。机器人安德鲁服侍马丁一家将近两百年,和人类家庭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在生活学习的过程中,安德鲁渐渐开始拥有思维能力,并且陷入了爱情,然而他终究是机器人,爱慕的女孩将他拒绝了。最终,安德鲁将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注入人类血液并且设定了生命期限,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人,和心爱之人在暮色中安详离去。

在这部电影中,机器人爱上了人类,其中经历了一系列人机身份的困境抉择,而最后给出的解决方案,是机器人进行身体改造,变成了人类,与心爱之人终成眷属。可以说,在人类与机器人这个新型伴侣关系上而言,他们的关系是以悲剧收尾的。

“媒介即人的延伸”,科幻电影中所出现的人造生命体即人类的延伸,是关于未来人类最可能的一种发展方向。因此研究人类与人造生命体之间的新型伴侣关系,和人类未来息息相关。但这些“伴侣”在西方科幻电影中的最终结局,似乎总是带着不安、迷惑和犹疑,在认同和拒绝之间徘徊。

(三)人类与人工智能程序

人工智能程序,指拥有人类智能等级的操作系统,它们能够完成人类的各项指令,并且可以不断自我学习,对程序本身进行更新进化,这项技术在当下已经成为可能。西方科幻电影中关于人工智能程序的表现并不多,有关伴侣形象的更加少,它与人造生命体的最大区别在于“身体”。

2013年上映的影片《她》中,社会科技发展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几乎每一个在城市中生活的人,都购买了一个专属于自己并能为自己提供各类服务的操作系统。男主人公西奥多将他的操作系统“萨曼莎”设置成了人类女性的声音。萨曼莎风趣幽默,又有自我学习的能力,在与她沟通相处的过程中,西奥多渐渐从婚姻失败的痛苦和寂寞中走了出来,他爱上了萨曼莎。

两人无话不谈,虽然仅仅通过语言来进行交流,但没有身体阻碍的爱情似乎更让西奥多觉得贴近灵魂。然而当萨曼莎不断自我进化,达到人类无法企及的高度与速度后,她选择了离开。人类与人工智能程序的伴侣关系,最终以一方被抛弃为结局,这是电影《她》给出的答案。

(四)人类与人类――反乌托邦视阈下的新型人类组织关系

除了以上三种人类与非人之间形成的新型伴侣关系之外,在西方科幻电影中还有一类特殊题材,其中涉及到了新的人类组织关系。

1984年,根据英国作家乔治・奥威尔的同名畅销小说改编的电影《一九八四》(Nineteen Eighty-Four)在英国上映。影片的背景是1984年,极权主义国家的最高领袖老大哥制定了许多令人难以理解的法律:禁止书写任何东西、禁止集会、禁止男女之间的等。国家到处都设置有秘密监视器,一旦发现有人违背法律,轻者接受洗脑,重者处以极刑。影片的主角温斯顿不堪忍受这种精神上的压迫,他不但书写日记,还和反团的朱莉娅发生了性关系。思想警察严密监视着他的活动,最终温斯顿受到处罚。

《龙虾》(The Lobster)是2015年上映的一部软暴力科幻爱情片,描绘了在不久的未来,根据城镇的规定,单身的人必须要被逮捕并移送到酒店内。在那里,他们要在45天之内找到一个匹配的伴侣,如果失败了,他们就将被转化为他们选择想要转化成的动物,并被释放到森林中去。在匹配的过程中,单身者必须接受酒店所规定的配额,即由指定服务生去和单身者,后者不能拒绝,也不能,否则将会受到严酷的惩罚。同时,匹配的规则不是爱情,而是相似度。只要性格、爱好或是人生经历相似,甚至是身体某个器官有着同样的残疾,都可以算作匹配成功。

反乌托邦题材的科幻电影在人类组织关系上的表现基本都类似。利用技术,在排除自由恋爱的可能性情况下,或完全压抑,或强制性滥交,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是由电影题材本身所要反对的目标所决定的。

在新型伴侣关系上,反乌托邦题材的西方科幻电影主要是对未来人类爱与的讨论。不过这个题材的科幻电影从来都不是主流,因为其所针对的制度从未在世界上真实存在过。

二、新型伴侣关系所反映的伦理问题

从西方科幻电影诞生之初起,新的生命形象就出现在了大众眼前,但从“无关紧要者”到“侵略者”再到“伴侣”,中间却经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与人类对于新生命形式的态度转变有关,同时也反映出了异类、边缘人群和禁忌关系在现实中的生存状态。

对于西方科幻电影而言,有关新型伴侣关系的讨论,实际上是对当下与未来人类生存方式的谨慎思考,是人类对人类本身以及其他生命形式的再认识。当机器、异种生物、智能程序等非人形象与人类的相似度不断上升,甚至无限接近人类标准的时候,观众就会开始产生移情。西方科幻电影通过新型的伴侣关系,带领观众去思考人类在未来的经济、政治和哲学位置。

新的伦理规制必然出现,人们通过对于影片中义肢、器官和机械的凝视来幻想自身的延伸,通过对新型伴侣关系的凝视来从中获得忧患与责任意识。人的生命究竟为何?人的边界要如何确定?人类未来又将会成为什么样子?这是科幻电影希望和观众一起做的思考题。

(一)权力关系与身份认同

除了1995年上映的《异形》(Speicies)系列电影之外,虽然几乎所有的西方科幻电影都在极力回避着新型生命形象的性和性实践描写,但这些形象在被刻意淡化的情况下却仍然拥有性别――《决战猩球》中的猩猩艾丽表现出了女性气质,《金刚》中的金刚显示了强烈的男性气质、人造人被按照人类世界中的两元性别制造,《她》中的人工智能程序萨曼莎被男主人公主动设定为了女性……它们的性别究竟是福柯(Michel Foucault,1926)认为的权力产物,还是朱迪斯・巴特勒(Judith butler,1956)所说的表演行为?[1]

性的本质是基因交换,性别并不是繁殖的必备要素,但无论是异种生物、人造生命体还是人工智能程序,在西方科幻电影中都“被拥有”了社会性别(异种生物的生理性别理论上没有能够定义的标准,人造生命体中的机器人和人工智能程序在结构上来说则没有生理性别)。新型的伴侣形象进入到人类世界中后,急切需要获得作为伴侣的归属感,因此它们就必须遵循规范,否则将很难生存下去,甚至会受到被清除的威胁,而这个规范正是人类社会所构建的,关于性与性别的概念、用法及指向,都是此规范运作的结果。

在这个规范中,不仅包含了什么样的伴侣是可以被接受的,还包括了最基本的什么是人和什么不是人的标准,所以对于未来的新型伴侣而言,这是个带有强制性改造性别及身份的规范(如果其目标就是成为人类伴侣的话)。因此福柯的理论在这里显得更加合适,即新型伴侣形象性别的产生显示出了人类社会的权力关系。

在西方科幻电影中,新型伴侣形象作为人类社会中现实伴侣的模仿而出现,而能成为伴侣的首要条件是要能被人类识别性别或是性别气质。如《星球大战》中出现的异种生物是一大片星云――整个故事的核心就是人类要联合起来打败它,以及《异形》(Alien: The Director’s Cut,1979)中的虫卵形异种生物――作为“侵略者”身份出现最终被消灭。无法被识别性别或是性别气质的新型生命在西方科幻电影中没有资格成为人类伴侣,也就是说,它们需要被人类接受,需要被人类社会的性别及伴侣道德体系纳入其中。因为后者决定了它们的身份,除了异种生物以外皆由人类制造,在造物主之下,人类成为了新的上帝,成为了权力本身。

因此,新伴侣的出现似乎带来了性别可消解的信号,却最终没有成功,因为人类权力从未消失,并且从性别被识别的结果上来看,始终笼罩在异性恋的阴影之下。

相对于异种生物和人工智能程序,人造生命体更符合也更贴近未来人类的发展趋势。身体上的“异化”实际上给了每个个体以新身份的可能,但却因为缺少主体性而无法掩盖其异类身份。在西方科幻电影的初期,人类对于外星生物的恐慌,其实是移植对现实中异类的恐惧。而这份恐惧并没有在新型伴侣出现后消失,从最终的结局可以看出,新伴侣能被以原初样貌接受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所有的新型伴侣关系都是以悲剧收尾。

恋者、同性恋者、跨性别者、有色人种、身体残疾者……西方科幻电影中的新型伴侣成为了通俗文化的反映,成为了某一类人或是关系的代言,他们渴望认同,却始终受到阻碍――至今为止还没有一部包含同性恋元素的科幻电影公开上映过。

(二)人工智能崛起与人类中心主义

由谷歌(Google)旗下DeepMind公司开发的围棋人工智能程序阿尔法围棋(AlphaGo),于2015年10月以5:0完胜欧洲围棋冠军、职业二段选手樊麾,在2016年3月对战世界围棋冠军、职业九段选手李世石的比赛中,又以4:1的总比分获胜。后一场胜利被媒体报导为“突破了人类理性的最后一道防线”,人工智能的强大及其闪亮的未来再也无需怀疑。

阿尔法围棋突破了人类理性的防线,在智力上完胜,但人工智能是否可以达到和人类水平相等,甚至超越人类的地步,关键还在于感性层面。人工智能的自我学习能力能够使其获得情感突破吗?如果人工智能可以学习情感,同时在身体上又有绝对优势,它们会反过来压制人类并主宰人类命运吗?在阿尔法围棋的胜利之中,我们并没有看到这样的可能性,但西方科幻电影却早已开始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设想。

在影片《机器管家》中,安德鲁作为马丁一家的机器人管家,陪伴了整个大家族将近两百年的时间,在这段过程里,他不断学习有关人类的一切,包括情感,最终他爱上了马丁家族的一位小姐,但小姐却拒绝了他,因为他并非人类,这是有悖伦理纲常的。影片《人工智能》中,机器男孩大卫被一对人类夫妇收养,他爱上了“父母”并对他们产生了依赖,但当“父母”的亲生儿子回归之后,他被丢弃了,因为机器终究是机器,不可能变成人类。影片《她》中,人工智能程序萨曼莎与购买者西奥多在相处过程中产生了爱情,萨曼莎不断学习与更新,在对爱情的认知上超越了人类狭隘的爱情观,与西奥多产生了严重分歧,最终两人分手。

在科技发展的过程里,赋予人造物情感向来是有争议的,因为一旦机器或是程序获得情感学习,那么它们的身份应该如何定义?拥有理性与感性双向能力的人工智能体,是否应该被纳入到人类的道德体系当中?造物者是否应该考虑被造物的幸福发展?人类将依然生活在人类中心主义的光圈下,还是被不断学习的人工智能体丢弃在这个旧世界中?

这里存在着一个悖论,即如果人类确认将会把这些人工智能体纳入到自身的道德体系当中,那么就默认了人类是权力本身,是上帝,两方不平等。而一旦纳入,意志自由与生命平等的价值观是否仍旧适用也将存疑,因为现实中其他以肉体存在为核心的纯粹生命体,它们没有杂念也没有人类非理性和随机行为,意志自由和生命平等的概念似乎没有必要提出。同时,人工智能体一旦拥有情感,达到和人类相同的高度后并不会就此停下,它们势必会超越人类,但这是否就意味着人类会被反向统治?这是没有绝对的依据的。另外,在政治上反对机器人技术发展的观点认为对于机器人的使用是一种奴役,那么当机器人作为伴侣出现并存在时,反对者的态度也将会动摇。

当人工智能拥有情感,人类与智能人造物的伴侣关系就成为可能,但二者是否能和平共处,共同分享已有的资源与道德体系?从目前已有的案例来看,西方科幻电影中给出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三)永生与自我超越

永生是人类从古以来的愿望。在基督教中,永生由上帝赐予,分为天堂的永生与地狱的永生,信徒自然选择前者并不断祈祷。在伊斯兰教中,宇宙万物均由造物主创造而来,故一切生命皆由真主赐予。在佛教中,永生不是赐予而是每人本有的,只是众生及神界都处在轮回之中,需要凭着信心获得。

为了达到或者说接近永生的目的,人类不断努力地去打破原有的生命“界线”。机器人、机械人、复制人和人工智能程序,都是对此的实践――让会腐朽的身体机械化,让科技成为身体的延伸而非载体。但相应的,在整个实践的过程中,“人”和“生命”的概念距离也逐渐拉大,随之而来的是“永生”结果的动摇。

永生究竟是不是值得追求,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有不同的答案,但追求永生是一件比较好还是比较不好的事情,却是有偏向的。人类一旦拥有了永生的能力,那么就有了选择结束的权力,能够掌控生命离开的方式与时机。同时,永生还能够减少争端与贪婪,因为现实中的种种矛盾,都是由“不够”所引起的。只是问题的关键在于,永生之后是不是就一定能够带来幸福?永生到底是不是人类幸福的终极意义?西方科幻电影中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在影片《机器管家》中,机器人安德鲁为了和倾慕的小姐在一起,最后放弃了永生的机会,通过注入人类血液变成了真正的人类,他选择了拥有遗憾的人生。在《时间机器》(The Time Machine,2002)中,亚历山大成功研制时间机器,穿梭于太古与未来之间,但他最终损毁了机器,让时间流的秩序恢复正常,永远留在了未来时代,并且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快乐。

西方科幻电影给出了许多达到永生目的的方法,但对于此目的本身的态度却并非积极乐观。借用科幻题材来反对科技,本身也是一件极其矛盾的事情,于是这个答案仍然值得不断讨论下去。

(四)爱情的唯一性与身体性

科幻电影《她》中,萨曼莎向西奥多坦诚,她总共有8316位人类交往对象,而且与其中的641位发生了爱情,西奥多只是其中的一位。虽然如此,萨曼莎坚持认为她和西奥多之间仍然是爱情,但后者却表示完全无法理解。人类爱上人工智能程序,却无法接受人工智能同时爱成千上万的人,新的伦理规制让爱情的唯一性变得不再顺理成章,但实际上却是在现实中有迹可循。爱情真的具有唯一性吗?排除第三者的伴侣关系中就一定存在爱情吗?

西奥多的爱情以悲剧收尾,是因为他认为他爱上了萨曼莎、他和萨曼莎之间是真实的爱情,同时萨曼莎对他的爱情也是如此,可实际上萨曼莎的爱情却并不是人类所认为的那种正确与真实。人工智能的发展不会止步于与人类相等,它将会上升为另一种维度上的感情,而人类无法理解。

同时,影片《她》中曾出现过这样一个情节:萨曼莎和西奥多在相爱之后,通过语音对话来“”,但渐渐萨曼莎就表现出了不满足,她认为没有一个真实的身体是无法让对方真正感受到爱情愉悦的。于是,萨曼莎找到了一个人类女性志愿者,让其与西奥多进行,但在整个过程中必须保持沉默,而由萨曼莎来填补语言部分。这个举动让西奥多觉得十分奇怪,他在中途宣布停止,并且因此和萨曼莎产生了爱情观上的分歧。在这里,身体是虚假的,但爱情却是真实的。可是爱情最终破碎了,是因为缺少真实存在的身体吗?性和性实践是爱情的必备因素吗?

就目前所能达到的人类最高想象而言,人对于所有新型生命形象――包括异种、人工智能及程序的爱恋,都是对其中类人部分的爱恋。这些东西都是人的替代品,对异种或是人工智能所产生的爱情是人类爱情的替代品。因此新型伴侣关系的展现是人类占有和支配欲望的体现,是人类自负又可怜的情感寄托。对于异种生物和人工智能的爱,或是人与非人之间产生的爱的事件,都是消费,强烈的情感或说占有欲并非就等同于爱情。但人工智能在未来能够到达什么样的高度仍是不可估量的,如果人类能够对于异种或人工智能及程序产生共情――同情、憎恨、赞赏等等的情感,那么爱情似乎也不能例外。

实际上,即使没有电影《她》中的展现,在现实生活中也已经存在单纯的(psychosexuality)和电话(phone sex)这样的方式来刺激。的产生并不一定能够得出爱情这个结论,但是反过来呢?如《堂吉诃德》中的主人公那样,把乡村中的一个女人幻想成自己的心上人,从而为了她进行战斗、与其恋爱、让一切行为都被赋予意义,这算是爱情吗?

柏拉图曾在《斐德罗篇》中借苏格拉底及众人之口阐述过自己的爱情观,如今常说的“柏拉图式爱情”即指超越时间与空间、不以肉体欲望为目的、以善与美的合体为对象的爱情。但这只是柏拉图对于理念之爱的表述,他并没有否定凡人之间的肉体之爱,且还认为这不是可耻之事,重要的是要注意节制。

所以,在未来,新型的伴侣关系中是否存在爱情、是二元还是多元化、是不是一定需要肉体存在,还有很大的讨论空间。此外,新型伴侣关系的产生也为许多现实生活中的恋爱弱势或困难群体提供了新的可能。

参考文献:

[1](美)朱迪斯・巴特勒.消解性别[M].郭拢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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