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税合并:内外双赢

内外资企业所得税率合并是中国税制改革的重点，其会不会对中国招商引资形势构成威胁是各方争论的焦点。争论之外，外资企业早有避税措施，有关各方需加以防范。

包括限制外资并购的一系列政策出台使各方产生一个疑问――中国的外资政策是否会发生改变？拖了六年之久的两税合并似乎成为检验中国外资政策的试金石。各方在角力、博弈，经历了一波三折。由于两税合并可能增加外资企业税负，相关利益各方在两税合并前夕会采取何种应对措施呢？

两税合并鼓点渐紧

两税合并的声音，国内已经喊了几年，但给人的感觉是“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公众都对两税的立法程序耳熟能详――提交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最后提交人大讨论通过并正式立法，次年开始实施。

放在宏观经济政策背景下考量，连年税收的高增长呼唤新一轮的税制改革。而被专家称为新一轮税制改革牛鼻子的两税合并已经拖了总体税制改革的后腿，已经成熟的增值税转型改革为等待所得税一并推出，实现税收增减平衡，已经等了很久。

因此，从各方面条件看，两税合并是千呼万唤、大势所趋，合并之时，指日可待了。

外资企业的尴尬

两税迟迟不能合并，带来的一个后果是相关方的无所适从。

我们听过一个故事：一位老人的楼上住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每天都半夜回家，脱掉沉重的靴子，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总会把老人惊醒。长此以往，不等年轻人回家老人根本不能入睡。老人向年轻人提出抗议。当天晚上，年轻人脱下一只靴子扔到地板上，忽然记起白天的事情，遂把另一只靴子轻轻放下。谁知老人等他第二只靴子落地的声音，整整等了一夜。

外资的尴尬正在于此。不知两税合并的靴子何时砸下来，成为外资企业财务总监寝食难安的重要原因。

其实，明眼人都可看出，大多数在华投资的外商更看重中国庞大的潜在市场以及低廉的劳动力。税收优惠当然很好，但不会成为外商投资中国的主要影响因素。否则任何一个国家都可以通过税收优惠吸引到外资，而不是中国成为全球吸引外资的排头兵。

对外商投资来说，最重要的是稳定税收政策而非优惠却不稳定的税收政策。外资企业投资中国，一般都有长期规划。规划的参考变量包括当地的税收政策，一个不稳定的税收环境无疑对作出长远规划十分不利。

改革总有受损者，任何一个政策的出台都是在两难选择中，取其最优的一个过程。从短期来看，外商在华投资的税负虽然会提高。而从长期看，一个内外资不平等的税法必定不能持久，外资在中国会面临一个多变的税收环境。

由两税合并形成一个稳定而长期的内外资税收政策才是外资投资方最愿意看到的税收环境。政策决策方应早下决心，给市场经济主体一个确定的预期。

税改难以冲击引资形势

两税合并既是大势所趋，此时进行后两税时代的谋划，还不算太晚。两税合并前后的利益各方会如何行动呢？

外资政策不会有大的改变。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以来，经济飞速发展、社会长足进步，外资的作用功不可没。即使在国内资金相对充裕的今天，即使面临一部分外资企业的高污染甚或假外资，外资依然对中国经济起着重要作用。可以预见，两税合并后的中国外资政策不可能有大的变动。两税合并只不过是一个国家统一税负，公平竞争的基本诉求。相信两税合并来临之际，决策层的重要工作是协调好相关权力部门的利益，为政策的顺利出台添加剂。

外企投资策略不会有大的变动。外资尤其是大型跨国企业投资中国，往往有一整套计划和长期策略。相信两税合并后的外商投资不会有大的波动。两税合并之前，外资企业除了忐忑不安地等待新规定的出台，相信也有数套上、中、下方案，以应对种种不确定性。

总之，有1994年流转税并轨的成功经验，此次所得税并轨，有关方面自信会顺利完成，而不会对引资形势产生大的冲击。

防范外资避税行为

虽然外商投资对中国经济发展功劳巨大，但企业毕竟是追逐利润的。

转移定价是跨国企业谋求总体利润最大化的老套路。在任何一本国际贸易教科书上都会告诉你跨国企业转移定价的原理。在中国投资的外资也不能免俗，转移定价策略运用得淋漓尽致，一度引起较大社会反响――2004年度纳税百强排行榜的上榜外企纳税总额零增长。2005年度出现改观，外商及港澳台商投资企业纳税百强缴纳税收逾900亿元人民币，较2004年度增长超过三成。但不能说外资避税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一般来说，外商会选择在进口原材料、零配件环节规避关税，而在利润方面减少应税额以规避所得税。在外资所得税较低的情况下，外商规避所得税的动机较弱，而在所得税税率相对提高之后，其避税的动机可能会加强。根据税收依从的原理，税率每提高1个百分点，企业避税倾向增加多少是可以测算的。

至于外资企业避税的手段可谓方式多种，花样翻新。有人提出要用跨国企业的社会责任感去教化外资。教化固然重要，但一个稳定的制度保障方为上上之选。这个制度就是在保证外资合法权益的同时，从内部截断他们产生避税冲动的根源。

跨国企业全球转移定价的避税行为，不但损害相关国家的税收利益，也挑战所在国的税法权威。因此，其行为一直是国际税收合作中打击的重点。两税合并后，可能会出现汹涌的外商避税暗流，我国监管层还需早做准备。

成熟的防范避税的措施包括国际范围内的税收协调与合作、国内海关会计审计、税务等机关的协作以及加强税收征管力度和征管水平，等等。另外，监管层应该借鉴国际上先进的反避税措施，比如APA―预防定价，由税务部门和跨国公司对关联交易进行提前价格商定，以防范非法避税行为。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涉外税收征管是一门应该不断加强的学问。

财税机关与外资企业玩的不是猫捉老鼠的游戏。我国引进外资的二十多年，是互利双赢的二十多年。我们国家得到了发展经济必须的宝贵资金、技术和管理水平；外企利用我国廉价的劳动力和庞大的消费市场赚了钱。

两税合并没有输家，未来外资在中国的发展还是要遵循互利双赢的原则。中国未来将是与国际社会更加紧密接轨的经济体，单纯的外资优惠不会给中国经济带来新的亮点。未来也将是跨国企业利用核心竞争力在中国市场上发挥作用的时代，而非单纯依靠优惠引资措施与本来就先天不足的国内企业竞争的年代。

摘自《中国经济信息》200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