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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43岁的蒋玉莲是江苏省南京市人,她创办的“南京平山梅花鹿养殖中心”是该市职工创新创业示范基地,然而,当地人在提起这位“女鹿王”时,说到的往往不是她的财富,而是她经历的一场重大人生变故。也正是这场灾难,将她逼上梁山,让她的人生包含着苦难与艰辛……
儿子罹患重症
贫寒之家欲哭无泪
2005年7月的一天清晨,家住南京市区的蒋玉莲做好早饭后,轻声敲响了儿子的房门。儿子夏贤忠正在读高中,课业十分紧张,没想到,大半天过去后,里面仍然没有一点儿动静。蒋玉莲想,可能是孩子这几天太累了,于是,她推开房门准备喊醒儿子。可一推开房门,蒋玉莲不由得怔在了原地:床上的夏贤忠正吃力地撑起身体。看到妈妈进来,夏贤忠焦急地说:“妈妈,我听到你喊我了,但不知怎么,我就是起不来……”
儿子一直很正常,怎么会突然动弹不得呢?心急火燎的蒋玉莲叫上丈夫夏武斌,将儿子迅速送往医院。诊断结果:夏贤忠患的是两种病,一种是强直性脊柱炎,一种是股骨头坏死。对于强直性脊柱炎蒋玉莲是头一次听说。大夫见她迷惑不解,进一步解释道:“强直性脊柱炎也称‘AS’,其特点为腰、颈、胸段脊柱关节和韧带以及骶髂关节的炎症和骨化,很多病人会在一二年内彻底瘫痪,由于这种病发病原因不明,治愈概率很小,因此,医学界称之为‘不死的癌症’。”
听了大夫的解释,蒋玉莲夫妇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蒋玉莲以前在一家私营企业当会计,丈夫是省建一公司的普通职工,就在不久前,两人双双下岗了,仅靠为人打零工为生。如今,儿子罹患这样的病,对于这个仅能维持温饱的家庭来说怎么办呢?蒋玉莲不死心,带着儿子辗转省内各大医院,最终的诊断结果一致。
2005年9月,南京市鼓楼中医院新从国外引进了一种促进骨骼增长的生长激素,这种药据说对AS有一定疗效。听到这一消息后,蒋玉莲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兴奋地对丈夫夏武斌说:“照我的理解,生长激素可以让骨骼不断增长,坏死的组织会被新的组织取而代之,只要儿子的骨头不坏死,儿子就能够走路了!”但是,从来没有临床医学证明,这种新生产的生长激素能够治疗强直性脊柱炎和股骨头坏死。虽然中医院的医生也明确地告诉了蒋玉莲这一点,可在蒋玉莲看来,这已是治疗儿子的唯一希望了。不过,在打听价格的时候,蒋玉莲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国外生长激素非常昂贵,282元一剂的注射针每天至少需要打两针。蒋玉莲一想到行将瘫痪的儿子,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结果,半年下来,夫妻俩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还另外背负了十三万元的外债。为了挣钱给儿子治病,夫妻俩开始拼命打工赚钱,最多时,蒋玉莲一天连打四份零工:每天早晨,她不超过四点就匆匆起床,先把儿子的早饭做好后,就开始披着晨星去为人家送一份早报;7点半,她要准时赶到一个幼儿园,给人家扫院子送垃圾;下午三点钟,她到一家烧烤店里帮人家串羊肉串,8点钟打烊;晚上9点钟,她又来到一家酒店,帮厨房洗涮碗筷、厨具,一直忙到夜里12点……
即使这样,挣的钱也没有花的快,很快,蒋玉莲陷入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在这时,主治医生提醒她:按照中医的理论,新鲜的鹿茸和鹿血是补肾温阳的,所以,用这两种中药来滋补,应该会使坏死的骨骼得到一定恢复。特别是近代的医学检测表明:鹿茸和鹿血里都含有大量的生长激素,尤其是中国的梅花鹿,其治疗效果应该更好。
万分高兴之中,蒋玉莲跑到各大药店打听,结果,她又是失望至极,由于不好保鲜,药店里的鹿茸和鹿血都被做成了药酒,新鲜的很难买到。鹿茸的价格也不菲,而且在南京附近根本买不到。火将燃眉之际,蒋玉莲做出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决定:要自己去买鹿!边创业边救儿子!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后,夫妇俩卖掉了房子,把儿子寄养在奶奶家,开始在南京市六合县平山林场骡子山工区租下了一片荒山。
2006年5月,蒋玉莲拿着卖房子的钱,一共买下了98头成年梅花鹿。就这样,蒋玉莲建立起“南京平山梅花鹿养殖中心”。
平山林场租用的荒山既不通水也不通电,每次到山下取水都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为了节省开支,夫妻俩亲自割草喂鹿,看到人家地里有放弃的庄稼秸秆时,他们总是千方百计地讨要下来。有一次,两个人收割了大半天的鹿草后,一车拖不过来,夏武斌只好先送了一趟回去,等他回来之后,发现蒋玉莲口里噙着一块干粮,躺在湿漉漉的鹿草上睡着了。夏武斌心痛地摇醒了妻子,要送她回去休息,蒋玉莲却摇摇头拒绝了:“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早日得到鹿茸血,让得病的儿子早一天站起来!”
漏屋连雨
倔强妈妈遍尝苦辣酸甜
2006年6月的一天,蒋玉莲正在林子里割草时,突然间狂风四起,雷声大作,一场暴雨就要来了。眼看着四周越来越黑,蒋玉莲立马收拾东西往鹿场赶,孰料刚刚钻出树林,倾盆大雨一泄而下,蒋玉莲狼狈不堪地奔回鹿场,当她推开鹿场大门前,眼前的景象让她僵直在冰冷的雨幕里……鹿场的栅栏全部被狂风吹倒,泥建的鹿舍房顶整个被掀到围墙之外,而幼鹿受到巨雷的惊吓,紧紧地缩成一团躲在角落,成年的梅花鹿们更是惊慌失措,上蹿下跳四处寻隙准备逃跑。更加让蒋玉莲恐惧的是:丈夫夏武斌也不见了踪影!蒋玉莲发疯一样地四处寻找丈夫,终于,在一片倒塌的砖墙下面她听到了痛苦的声,原来,是一个粗大的房梁倒下将夏武斌和砖墙一齐砸倒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蒋玉莲终于把丈夫弄了出来,丈夫左胳膊断了。但是此时,当务之急就是把鹿群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四周都是莽莽林海,一旦丢失了鹿,其后果将不堪设想。夫妻俩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火速扯起两条彩条布,在倒塌的鹿舍和另一处备用鹿舍间围起了一条“安全通道”。开始时,鹿群不肯就范,但在两人声嘶力竭的吆喝之下,终于有一头胆子较大的公鹿钻入了“安全通道”,接着,一只又一只的梅花鹿跃入其中。梅花鹿安全转移后,夫妻两人瘫坐在地上,脸上已是模糊一片,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2007年7月的一天清晨,蒋玉莲起床后细心地擦洗器皿并换上了干净衣服,这一天是割取鹿茸的日子。每年的六月到八月,正是梅花鹿生长期,也是割取鹿茸的最佳时节,因为梅花鹿天性胆小,一般人轻易无法靠近,所以,在割取鹿茸时,需要先采用吹针的方式将梅花鹿麻醉,接着,在距离鹿角根部两厘米处割下鹿茸,而流出的鲜血,就是蒋玉莲所急需的鹿茸血。一年多来,蒋玉莲做梦都想让儿子喝上新鲜的鹿茸血,而这一天就要到来了,她的心情既高兴又忐忑。
可是,就在割取鹿茸的时候,意外猝不及防的发生了。一头公鹿乘着两人不备,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看到对方来势不善,夏武斌掉头想逃出鹿舍,但这头公鹿一头将夏武斌掀翻在地,用鹿角顶入他的胯部,把他整个人从地上“抬”了起来,顿时,夏武斌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的下身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为了省钱,夏武斌没有住院,一个人躺在在山上鹿场里疗伤。山上的丈夫重伤在身,山下的儿子没有丝毫的好转,一时间,蒋玉莲感觉到了人生的悬崖边。家里的许多人也纷纷劝她不要再办鹿场,把鹿场卖了把房子赎回来,随便找个工作算了。但是为了儿子,蒋玉莲说什么也不肯放弃。那一段时间,蒋玉莲一边干活一边哭,哭完之后擦干眼泪继续干……
对于闯了祸的梅花鹿,蒋玉莲却丝毫不敢怠慢,因鹿的全身都是宝,鹿茸、鹿肉、鹿皮、鹿鞭、鹿胎都是名贵的食材或药材。梅花鹿快要分娩的时候,也是蒋玉莲最为紧张的时刻。原来,母鹿在产下小鹿之后,胎盘也会随之掉下来,而母鹿有吞吃胎盘的习惯。由于一副胎盘可以卖到1200多元,因此,每当母鹿要生产的时候,蒋玉莲都守在旁边耐心等候,一看到胎盘掉下来,蒋玉莲马上动手把它抢过来。母鹿生产时间都是在大半夜,为了一个胎盘,蒋玉莲往往要在鹿舍里守候四五个小时。
即便这样,蒋玉莲的失误概率依然很高。但是,在长期的摸爬滚打时,蒋玉莲也慢慢地摸出了一些独有的门道。譬如有一次,一间鹿舍里的公鹿将她不客气地顶翻在地,后来她仔细观察发现,公鹿并不是因为饲料的原因,而是缘于鹿舍中的母鹿太少!经过反复的试验,蒋玉莲终于确定了一个非常理想的比例,将每间鹿舍的雄雌比例都控制在1:15,这样一来,公鹿狂躁不安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
双重奇迹!
儿子和事业都站立起来
不过,让蒋玉莲更加头痛的是鹿产品的销售,由于久居山中信息不灵,蒋玉莲没有拉下一个客户,资金的匮乏让鹿场陷入了困境,她甚至连购买饲料的钱都没有了。那一段时间的蒋玉莲心急如焚,因为一旦鹿场倒闭,拯救儿子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不甘心就此失败的她火速进城,想通过亲戚朋友帮忙销售。一次,蒋玉莲路过南京市区的一家宠物店时,意外发现里面有一项“宠物寄养”的经营模式。蒋玉莲一下想到,虽然梅花鹿不是宠物,但是别人领养了自己的鹿,自己可代别人饲养,每年同样可以收取一定费用,说不定这样鹿场就重新有了生机。说干就干,蒋玉莲很快设计出一套认养的方案。消息传开之后,短短一个月时间内,竟然有20多个人认养了梅花鹿!蒋玉莲激动地给这些梅花鹿戴上标牌,在给认养鹿的耳部打孔时,她的双手都激动地发颤,因为这样一来,不但回笼了部分资金,还解决了迫在眉睫的饲料问题。蒋玉莲为人厚道,每到鹿茸可以采割的时候,她马上打电话给认养人,让人家亲自来到现场看采割的过程。
但是,仅靠认养并不能带动鹿场的正常运转。蒋玉莲深知,虽然暂时渡过了一场难关,但是产品的销售依然没能解决。她开始“跑市场”,由于以前没有任何销售经验,她就用纸袋包上40斤的鹿肉,一家又一家地“瞎蒙”,然而,大半年过去后,她连一块鹿肉也没有卖出去。蒋玉莲并没有灰心,而是用心地分析起了市场,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砺,蒋玉莲发现:由于梅花鹿是国家保护动物,它的相关产品不能在贸易市场里公开出售,同时,鹿茸鹿肉等产品的价格很高,因此,在一些中低档饭店很难打开局面。于是,蒋玉莲重新调整思路,将自己产品定位在五星级大酒店。
工夫不负有心人,七个月后,终于有一家著名的五星级店打来电话,决定与蒋玉莲订立一份供货合同。由于这家酒店是同行中的龙头,很快,南京市又有五家大型酒店与她订立了合同。
从此,蒋玉莲的南京平山梅花鹿养殖中心步入正轨,鹿场的占地很快扩大为30亩,存栏量始终保持在300头左右,每年生产高达2000多斤的鹿肉和300多斤鹿茸。实在忙不过来,鹿场又雇佣了5名员工。
辛苦经营的同时,每个周末,蒋玉莲都借到市区酒店销售鹿茸、鹿胎盘等产品的机会去看望儿子,顺便把一周的鹿茸血分装好后送到儿子手中,她的习惯是要亲眼看着儿子服下当天的鹿茸血才放心。在一千多个日子里,蒋玉莲为给儿子治病,先后养了420头梅花鹿,共取出鹿茸血16万多克,同时,为了使鹿茸血的疗效发挥到最佳,她让儿子还喝下其他辅助中药900多服。在蒋玉莲的悉心呵护下,儿子夏贤忠的病情渐渐地好转起来,他的脊柱疼痛感消失了。
2008年6月,夏贤忠开始读取南京财经大学的“电脑编程”学历。由于他对电脑编程十分有灵性,很快就获得了校内举办的“大学生程序设计大赛”二等奖,11月,他被学校选去浙江黄岩参与程序开发项目组。
2009年1月,蒋玉莲带着儿子来到南京中医院复查,检查的结果让所有的大夫都吃了一惊,夏贤忠的病灶和阴影全部消失,行动已经和正常人完全一样,他的强直性脊柱炎奇迹般地康复了!在场的大夫们啧啧称奇:“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一位大夫感慨地说:“从医学角度看,鹿茸血的确区别于鹿茸和鹿血,就像是人的胎盘一样,服用后能和人体结合得更好,因此,能够治疗强直性脊柱炎这一‘不死癌症’也就不足为奇了,但是,我更愿意相信这是母爱的奇迹!”
更让蒋玉莲惊讶的是,5月份,夏贤忠跟随南京财经大学登山队,登上了云南海拔4800多米的玉龙雪峰。成功登上顶峰后,夏贤忠第一时间从雪山给母亲打来电话:“妈妈,我已经彻底地好啦,我的脚已经不疼啦!这是我人生的顶峰!”听到电话里的儿子又哭又笑,蒋玉莲的脸上也是涕泪纵横。
2009年11月,蒋玉莲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虽然自己的鹿场年产值已达百万元,还成为南京市职工创新创业的示范基地,但这些并非自己的初衷,自己只是抱着拯救儿子的强烈心愿,才一步步地促成了鹿场的繁荣。她说:“儿子能站起来,这才是作为母亲最大的高兴,即使是我的事业不成功,但儿子的身体安然无恙,我就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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