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纽约的香色内秀

时间:2022-09-01 02:30:29

一个奇妙的蕾丝图案,一根与众不同的吊带,一只带珍珠的蝴蝶结,甚至一款流行新颜色,都可以成为女人购买一件新文胸的理由,内衣设计师们就是负责制造细节魅惑。

每每向不同国家的朋友介绍自己时,于晓丹常常会说自己是个“lingerie(女用贴身内衣裤)设计师”。

比起undergarnment(底下的衣服)的直白,以及工业用语intimate apparel(贴身内衣)的冷漠,于晓丹非常钟爱“lingerie”这个英文单词,“带着一点诗意,同时又有着一种令人愉快的神秘感”。

面对这一职业介绍,于晓丹的朋友们有着迥然不同的反应。国内的女性好友会开始跟她讨论起文胸和内裤,各种问题接踵而至:“挑选合适的文胸是否有捷径?”“一个有品位的女人究竟穿着什么样的睡衣入睡?”

日本朋友要么会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要么转移话题,谈谈他们比较熟悉的Issey Miyake(三宅一生)。热情的美国友人大多会惊讶地挑挑眉,脑海里估计在浮现“维多利亚的秘密”T台秀上那些波涛汹涌的超级名模所展示的那些华丽炫目的却没有多少实际功能的三点式。而在英国,大家一致的反应却是伦敦街头的神秘橱窗里那些具有性吸引力的内衣。最理智而成熟的反应来自法国人,他们会进一步问于晓丹:“是女性内衣吗?”

不同的反应自然与不同国家对待身体的文化有关,于晓丹笑着解释:“法国人对待内衣的态度与他们的优雅精致生活态度如出一辙,在法语里,lingerie这个词也包括男性内衣。而英国人看似保守,可是世界上最性感的几个内衣品牌都出自英国,这说明他们对待性有着相当开放的一面,日本的内衣历史虽然不短,但是现在基本上就只是少女们的专利了。国内的市场比欧美市场还有不小差距,对于内衣的认识基本仍限于文胸和内裤或者紧身衣。”

大公司设计师的光环

热爱文学写作,有着语言天分的于晓丹也不曾想到自己会成为一名内衣设计师,她曾经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度过一段清贫岁月,译出了大作家纳博科夫的小说《洛丽塔》,上世纪90年代中期才移居美国。

在纽约时装学院读完专科后,经过好几家私营小公司的历练,于晓丹终于能给梦想中的大公司Maidenform、Elle、Vera Wang等大品牌提供设计了,“大公司的部门分工比较细致,设计、生产、推销规划、销售等,各司其职。即使是设计部门,还要再分为‘创意设计’、‘美术设计’以及‘技术设计’。”

有一次赶活,十几个车工都腾不出空,于晓丹等不及要自己上阵,本来以为是帮车工们解难,不料却不被买帐——这是“抢别人饭碗”的行为。

“从那儿以后,我就再也不碰她们的机器了,公司高层主管也不鼓励设计师们‘越界’,他们认为分工细,是给设计师们创造的理想的创作环境,只要能和技术部门良好合作,把样品顺利创作出来就皆大欢喜了。”

样品进入展示间后,设计总监往往就会来催促设计师赶紧出去逛街、看展览、找灵感,尽快进入下一个设计周期。“至于你的衣服谁来卖、怎么卖、卖给谁,就都不是设计师该操心的事了。可话说回来,如果卖不出去,那设计师的责任就大了。”

她供职过的一家公司,曾拿到过“le mystere”的睡衣许可,可是只试做了一季,出了几十件样品,这个品牌的计划书就被公司扔进了垃圾桶,设计师也被立刻辞退了。“虽然问题主要出于对市场估计错误,标价过高,但整个过程中最‘冤’的就是设计师。相比销售、运营和生产环节,设计是最虚渺的,设计师因而也就百口莫辩。可是前面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能让优秀设计胎死腹中。”

“现在内衣时尚变化太快了,我们有一句话说‘today you are in,tomorrow you are out’,一个季度踩不上,很可能整个品牌就彻底失败了,再想翻身会非常难。”她说。

不同肤色胸型大不同

英国的女人一年花在购买内衣上的开销可高达一万五千英镑,这是作为内衣设计师最向往拥有的一个疯狂的市场。究竟一个女人到底要有多少件文胸才算够?于晓丹觉得,一个女人的内衣橱应该是只五斗柜或七斗柜:第一二斗,纺织文胸和内裤;第三斗放日内衣;第四斗睡衣;第五斗为客厅装,又称“家居服”;体量较大的人会多出一斗“塑身衣”,也叫“基础内衣”;那最后一斗便是袜子了。

“我们在每个季节做设计时,首先要保证这几个大类型没有遗漏,然后才是改变或添加设计元素。”有规模的内衣公司,一般都具有这几大种类的设计和生产能力,于晓丹为之工作了十年的Maidenform以朴素、功能性强的塑身衣而闻名;品牌新秀Spanx所执的一款“强力塑身内裤”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卖出了450万条,这个品牌后来成为好莱坞明星追捧的时尚。霸占北美市场的“维多利亚的秘密”销售目录里的繁多种类让人眼花缭乱。

白种人的胸型和非裔、亚裔都会有差异,即便在一种肤色的人群里,胸型也会不同,作为设计师,如果换一个模特,Fit(合体)的全套尺码就有可能需要重做,“一件文胸标价高,除了它使用的辅料的确多且成本昂贵以外,复杂的试衣过程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沃尔玛常常使用黑人试衣模特。于晓丹在做设计时常常要把内裤的后裆加大一个英寸,多一个英寸对白人不算问题,对亚洲人就要命了。

其实每一家品牌都有自己的消费者定位,但是大家都不会“明说”——怕被告“歧视”,在国外买内衣,除了试穿,另一秘诀就是看广告招贴画和产品手册。“公司所用的模特肤色、体态、年龄和职业特点其实都是公司或品牌的定位暗示。选模特时,一头金发和一头红发表达的就是完全不同的方向,不是随便拉来充数,更不会像我们内地,走进任何一家百货公司,满眼看到的平面模特,几乎无一例外都是白种人。”于晓丹评价道。

自由设计师何为?

“以前一直给别人打工,长期的市场训练给了于晓丹很多的灵感和感悟,她知道市场的需求,也会根据高、中、低端的市场去做不同的设计,但是在很多时候,于晓丹会感觉到一种深深的不自由:要跟市场妥协,为了压低成本,公司要求十块钱的蕾丝不能用,只能用五毛钱的,一个设计师的才能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发挥。”

她非常向往伊夫圣洛朗的那个优雅的时代,大师指挥着他的团队,采用全部手工的古典缝制的方式,制造出一件又一件的华服,周围的人都安静又辛苦地忙碌着,只有他总是悠然自在,仪态万方。

在美国的内衣行业浸淫了十多年后,于晓丹开始寻找一种更加自由的状态,她在国内创立自己的内衣品牌Emily Yu,定位消费人群是“愿意欣赏和享受细节的女性”。

作为独立设计师,她拥有了更多的自由空间,比如选择最好的布料,最好的蕾丝。“只有当你成为一名独立的设计师,才能有这样的自由,你不指望作品被大众市场认可。但是我相信,我喜欢穿的,一定会有人喜欢穿。”

自己设计、自己印染、自己制作,一切都听从自己的内心,最近她制作了一套茶染睡衣,全部手工,天然的颜色还飘着淡淡的茶香,贴身穿着格外美妙。

她平素最喜欢Hanro等内衣品牌,自然舒适,具有古典性的高雅。也喜欢Elle Macpherson,有足够的现代感和性感却不过分。“不为花哨而花哨,更不过度设计。好的设计一定有其内在的基本逻辑,消费者很多时候可能看不到你的逻辑,可设计师仍然有责任要尊重每一位消费者的身体体验。不要总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设计,很多时候看不见的设计可能才是好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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