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制环境改进:民营经济的新期待

在得到中国烟草局（以下简称中烟）股权转让批准的情况下，2009年9月，云南红塔集团与“福建首富”陈发树签署《股份转让协议》约定，前者将持有的云南白药无限售流通股份6500多万股转让给陈发树。而在陈发树随后向云南红塔集团一次性支付全部股份转让款22亿多元后，这份天价合同一直未得到对方履行。

30个月后，陈发树一纸诉状递交云南省高院立案，才得到对方轻描淡写的回复，中烟了此前的审批结果，给出的理由是“防止国有资产流失”。此后，行政复议和行政诉讼均“求告无门”。

这桩改革开放以来最大标的经济纠纷案，连同“太子奶”所有权之争、“王老吉”商标纠纷等，成为由全国工商联中国民（私）营研究会主办的“法制环境与中国民营经济发展”高层研讨会上诸多法律、经济学家热议的话题，并被视为是探讨当下中国民营企业出路的启示录和观察民营经济发展环境的风向标。

在本次研讨会上，包括全国工商联副主席、中国民（私）营经济研究会会长庄聪生、中国法学会行政法学研究会会长应松年、经济学家樊纲等都出席发言，从法理、经济规律、商业逻辑以及改进方案等多角度，呼吁让民营企业的发展得到更好的法治环境、政策环境、市场环境和社会环境。

我们选择其中两位专家的代表意见呈现给读者。

“从现代产权制度来说，国有资产也是资产的一种，要在流动中才能增值，必定有进退。”与会专家认为，国有资产流失是一个法律的范畴，评估、报价都是符合程序的，而且是在国有资产处置规定的合理范围内，就不属于流失。而且近期国资委下发的“新36条”实施细则中，已明确要求国企在产权转让和股权转让时不得歧视民间资本。在专家们看来，政府机构要拿出改革的决心，打破陈旧、不合理制度带来的桎梏，推动和完善建立平等市场地位的法治环境建设。

杨立新：为什么民营企业的合理诉求在法律面前得不到保护

我们在所有讨论的案件中都看到了一个非常典型的现象，用国有资产保护的口号来压制剥夺民营经济。

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以公有制为主导，国有资产是必须保护的。但我们也非常遗憾的看到，现在更多的是借用国有资产保护这样的口号去压制、打击甚至剥夺民营企业权利。这样就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我觉得这种做法违反民法最基本的三个原则：

第一，民法确定的主体平等的原则。1987年1月1号开始实施的《民法通则》的基本原则之一就是平等原则，要求主体平等。我们现在看到的实际情况是主体不平等，某些主体享有特权。云南白药股份这个案件，国有企业（中国烟草局）既是企业，又行使一定的国家权利，开始想卖股权的时候可以卖，签了合同交了钱以后，过了800天以后又打着保护国有资产的旗号说不可以卖了，这实际上违反的是民法最基本的原则—主体平等。

目前的现状是，民营经济和国有经济之间是不平等的，国有企业高高在上，可以对民营企业用各种方法去挤压、排斥。可以看到最近这些年来有愈演愈烈之势。越来越多的案例让我们看到，在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在进行经济交易中，国有企业随意撕毁合同，去侵占甚至剥夺私营企业的财产，政府、国有企业处处在挤压民营企业。

第二点，我们的《合同法》我认为在全世界合同法中也算是比较好的，在1999年通过的时候，大家都认为相当好，但是这些年的实践中并没有得到有效保障。这也是因为第一个原因，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进行交易的时候，利用它自己的特权肆意违反合同法，这也是特别突出的问题。

第三点，我觉得特别重要的一个问题，违反了《物权法》规定的物权平等保护的原则。

大家都记得在2007年3月通过《物权法》的时候，平等保护的原则让很多民营企业家感到欢欣鼓舞，他们觉得财产能够得到有效保障，终于可以和国有资产平起平坐。事实是2007年的欢呼很快就消失了，现在肆意去剥夺民营企业权益的事情比比皆是。

在《物权法》制定中，民法学家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过去资本主义国家物权法强调的是私有财产不可侵犯，制定物权法的时候要破除神圣不可侵犯的思路，最后提出平等保护的原则，让大家都应该在同样地位上受到同样的保护。

这里讨论的几起案件中，也是通过国有资产保护的概念，突出了对公有财产的保护，民营企业没有得到应有的平等保护。所以在这一点上，我认为如果把国有资产保护这样的概念片面化，它就是剥夺私有资产的最好借口，违反了民法平等保护的原则，我们看到的是这些基本原则没有得到实施。

我认为，现在做法是片面利用国有资产保护的口号，破坏了平等主体契约信守和平等保护的原则，它的后果我们都看到，我们现在这样去做，就会把民营企业逼死一批，赶走一批，再剥夺一批，最后剩下的民营企业就越来越少，这个国家就剩下了国有企业一枝独秀，改革开放30多年来建立起来的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发展的经济基础就会被彻底破坏，对于这样的情况我们不能够掉以轻心。

我们希望无论是政府，还是司法机关，还是社会各界都应当对这个问题有清醒的认识，在民法平等主体，契约信守和平等保护原则的基础上，更好的维护民营企业的权益，促进其健康发展，这样我们国家的经济基础才能够更好发展。

：呼唤平等、诚信、透明、改进四种意识

听完这个案例，我的印象是一个善良的人被一个不善良的皇帝所欺骗。再美好的愿望，再善良的品格都要有风险意识，都要有做好一种应对各种不测的精神准备，这是我们最应当学到的。

我觉得社会确实需要这样几种意识。第一确实要平等。我总是觉得不管公有制、私有制还是其他所有制也好，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大框架下都是平等的一员，在不同所有制上都应当平等。第二，我觉得一定要诚信。政府要诚信，企业要诚信，个人也要诚信，社会一定要呼唤更加诚信的氛围和环境。第三，要透明。现在有太多不透明的现象，做事情都是随意性多，随意性大，就是因为不透明，暗箱操作的东西太多，如果都在阳光下运行就没有这种随意性的产生。办事要透明，做事要透明。第四，我们确实需要有一个持久的、需要不断改进的精神。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总是随着时间、环境、条件的变化而产生变化，今天讨论的法治环境，国民经济的发展都是因为环境在不断变化，而我们的人没有适应这个环境变化最终处于被动的地位，每个人要学会不断的改进，适应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