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梧桐人生

时间:2022-08-31 10:08:33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岁月如流,匆匆人生。古人有过一句极深刻的话:师法自然。成熟的麦穗低垂着头,那是在教我们谦虚!一群蚂蚁能抬走大骨头,那是在教我们团结!温柔的水滴能滴穿岩石,那是在教我们坚韧!蜜蜂在花丛间忙碌,那是在教我们勤劳!含羞草默默地收拢叶片,那是在告诫我们切莫张扬!是的,大自然是最好的老师!

选文1

闲读梧桐

佚名

梧桐就在我们住的那幢楼的前面,在花圃和草地的中央,在曲径通幽的那个拐弯口,整日整夜地与我们对视。

它要比别处的其他树大出许多,足有合抱之粗,如一位“伟丈夫”,向空中伸展;又像一位矜持的少女,繁茂的叶子有如长发,披肩掩面,甚至遮住了整个身躯。我猜想,当初它的身边定然有许多的树苗和它并肩成长,后来,或许因为环境规划需要,其他树都被砍伐了;或许就是它本身的素质好,才顽强地坚持下来。它从从容容地走过岁月的风雨,高大起来了。闲来临窗读树已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某日,母亲从北方来信:寒潮来了,注意保暖御寒。入夜,我便加了一床被子。果然,夜半便有呼风啸雨紧叩窗棂。我从酣梦里惊醒,听到那冷雨滴落空阶,如原始的打击乐。于是无眠,想起家信,想起母亲说起的家谱,想起外祖父风雨如晦的际遇。外祖父是地方上知名的教育家,一生两袖清风地献身于桑梓的教育事业,放弃了几次外聘高就的机会。然而,在那史无前例的岁月里,他不愿屈从于非人的折磨,在一个飘着冷雨的冬夜,饮恨自尽。我无缘见到他老人家,只是从小舅家读到一张黑色相框里肃然的面容。我不敢说画师的技艺有多高,只是坚信那双眼睛是传了神的。每次站在它跟前,总有一种情思传递于我,冥冥之中,与我的心灵默默碰撞。

浮想联翩,加之风雨大作,我了无睡意,就独自披衣临窗。夜如墨染,顷刻间我也融入这浓稠的夜色中了。我惊奇地发现,天边竟有几颗寒星眨巴着瞌睡的眼!先前原来是错觉,根本就没有下雨,只有风,粗暴肆虐的北风。这时,最让我“心有戚戚”的便是不远处的那株梧桐了。只能依稀看到它黛青色的轮廓,承受着一份来自天边的苍凉。阵风过处,是枝枝叶叶互相簇拥而颤起的呼号,时而像俄罗斯民谣,时而像若有若无的歌声。不知怎的,外祖父的遗像又蓦然浮上眼帘,似与这株沉默的梧桐有种无法言喻的契合。不求巨臂擎天的闻达,但也有荫庇一方的坦荡。

次日醒来,红日满窗,竟是大晴。

惦念的是那一树黄叶,推开窗户,读到的树,竟是一个显山露水的甲骨文字。没有昨天那遮天蔽日的叶子,剩下的只是遒劲的枝干。我的心像是被谁搁上了一块沉重的冰,无法再幻化作一只鸟,向那棵树飞去了。这一夜的风呵,竟凋零了满树的生命!而风又奈你其何,坠落的终要坠落,无须挽留,你还有一身傲骨与春天之前的整个冬季抗争!

于是,我读懂了梧桐的落寞。不是慨叹韶华流逝的漠然,不是哀怨人潮人海中的孤寂,而是一种禅意,一种宁静和虚空的玄奥。服从自然又抗衡自然,洞悉自然又畏惧自然,任风雕雨蚀,四季轮回,岁月如梭,花开花落,好一种从容淡泊的大度!我不禁又感慨起外祖父的英年早逝,悲哀他屈从天命的无奈,悲哀起那个年代里的人们。

又是一阵熟悉的树叶婆娑的沙沙声响,亲切地叩击着耳鼓。俯目望去,一个红衣女孩雀跃在那黄叶覆盖的小径上,似乎每一片叶子都在为她青春的步履伴奏。此刻,我的窗台上,扑进一束蓬松的阳光,洒在案前昨夜未曾合上的一卷旧书上。

(选自《时文选粹》)

选文2

梧桐树

丰子恺

寓楼的窗前有好几株梧桐树。这些都是邻家院子里的东西,但在形式上是我所有的。因为它们和我隔着适当的距离,好像是专门种给我看的。它们的主人,对于它们的局部状态也许比我看得清楚;但是对于它们的全体容貌,恐怕始终没看清楚呢。因为这必须隔着相当的距离方才能看见。唐人诗云“山远始为容”。我以为树亦如此。自初夏至今,这几株梧桐树在我面前浓妆淡抹,显出了种种的容貌。

当春尽夏初,我眼看见新桐初乳的光景。那些嫩黄的小叶子一簇簇地顶在秃枝头上,好像一堂树灯,又好像小学生的剪贴图案,布置均匀而带幼稚气。植物的生叶,也有种种技巧:有的新陈代谢,瞒过了人的眼睛而在暗中偷换青黄;有的微乎其微,渐乎其渐,使人不觉察其由秃枝变成绿叶。只有梧桐树的生叶,技巧最为拙劣,但态度最为坦白。它们的枝头疏而粗,它们的叶子平而大。叶子一生,全树显然变容。

在夏天,我又眼看见绿叶成阴的光景。那些团扇大的叶片,长得密密层层,望去不留一线空隙,好像一个大绿幛,又好像图案画中的一座青山。在我所常见的庭院植物中,叶子之大,除了芭蕉以外,恐怕无过于梧桐了。芭蕉叶形状虽大,但数目不多,那丁香结要过好几天才展开一张叶子来,全树的叶子寥寥可数。梧桐叶虽不及它大,可是数目繁多。那猪耳朵一般的东西,重重叠叠地挂着,一直从低枝上挂到树顶。窗前摆了几株梧桐,我觉得绿意实在太多了。古人说“芭蕉分绿上窗纱”,眼光未免太低,只是阶前窗下的所见而已。若登楼眺望,芭蕉便落在眼底,应见“梧桐分绿上窗纱”了。

一个月以来,我又眼看见梧桐叶落的光景。样子真凄惨呢!叶子由最初的绿色黑暗起来,变成墨绿;后来又由墨绿转成焦黄;北风一起,它们大惊小怪地闹起来,大大的黄叶便开始辞枝――起初突然落脱一两张来,后来成群地飞下一大批来,好像谁从高楼上丢下来的东西。枝头渐渐地虚空了,露出树后面的房屋来,终于只剩下几根枝条,恢复了春初的面目。这几天它们空手站在我的窗前,好像曾经娶妻生子而家破人亡了的光棍,样子怪可怜的!我想起了古人的诗:“高高山头树,风吹叶落去。一去数千里,何当还故处?”现在倘要搜集它们的一切落叶来,使它们一齐变绿,重还故枝,恢复夏日的光景,即使仗了世间一切支配者的势力,尽了世间一切机械的效能,也是不可能的事了!回黄转绿世间多,但象征悲哀的莫如落叶,尤其是梧桐的落叶。落花也曾令人悲哀,但花的寿命短促,犹如婴儿初生即死,我们虽也怜惜它,但因对它关系未久,回忆不多,因之悲哀也不深。叶的寿命比花长得多,尤其是梧桐的叶,自初生至落尽,占有大半年之久,况且这般繁茂,这般盛大!眼前高厚浓重的几堆大绿,一朝化为乌有!“无常”的象征,莫大于此了!

但它们的主人,恐怕没有感到这种悲哀。因为他们虽然种植了它们,占有了它们,但都没看见上述的种种光景。他们只是坐在窗下瞧瞧它们的根干,站在阶前仰望它们的枝叶,为它们扫扫落叶而已。何从看见它们的容貌呢?何从感到它们的象征呢?可知自然是不能被占有的。可知艺术也是不能被占有的。

(选自《丰子恺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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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的故事

江江

很久以前,有棵大大的苹果树,一个小男孩每天都喜欢来树跟前玩。他爬到苹果树上吃苹果,躲在树阴下打个盹儿……他爱那棵树,那棵树也爱跟他玩。

时光流逝,小男孩渐渐长大,不再来树下玩了。

一天,男孩回到树旁,一脸忧伤。树说:“和我一起玩吧!”男孩回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不再爬树了。我想要玩具,我想要有钱来买玩具。”树说:“抱歉,我没有钱……但是你可以摘下我的苹果去卖,这样你就有钱了。”男孩手舞足蹈,把树上的苹果摘了个精光,开心地离去了。

男孩摘了苹果离开后,就好久没有回来,树很难过。

一天,男孩回来了,树喜出望外。树说:“和我一起玩吧!”“我没有时间玩。我要做工养家,我们要盖房子来住,你能帮我吗?”“抱歉,我没有房子,但是你可以砍下我的树枝来盖房子。”男孩把树枝砍了个精光,开心地离去了。

树心满意足地看着男孩子的背影,然而,从那以后,男孩又好久没有回来。树再次感到寂寞和难过。

一个盛夏,男孩子回来了,树高兴万分。树说:“和我一起玩吧!”“我很伤心,我越来越老了,我想去划船,让自己悠闲一下,你能给我一条船吗?”“用我的树干去造一条船吧。你可以开开心心地想划多远就划多远。”男孩锯下树干,造了一条船。他划船而去,很久没有再露面。

终于,多年以后,男孩子又回来了。树说:“抱歉,我的孩子,可惜我现在什么也没法给你了。没有苹果给你吃……”男孩回答道:“我也没有牙去咬了。”“没有树枝给你爬……”“我也老得爬不动了。”“我实在什么都给不了你了……唯一留下的就是我的枯老的根了。”树流着泪说。“我实在再也没有什么需要了,只要有个地方歇一下就好了。经过了这么多年,我太累了。”男孩回答道。“好吧,老树根是歇脚的最好地方了。来吧,坐在我身上歇歇吧。”男孩坐了下来,树开心得热泪盈眶……

这是我们每个人的故事。树就是我们的父母。

当我们年幼时,我们喜欢跟爸爸妈妈玩……当我们长大后,我们就离开了他们……只有当我们有求于他们或遇到麻烦的时候,我们才会回家。无论如何,父母总是一如既往,有求必应,想方设法让我们开心。

你可能觉得男孩对树太无情,然而我们谁又不是像他那样地对待自己的父母的呢?

(选自《世界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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