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书写的“读者意识”:向两个极端演化

近年来,随着互联网技术和多媒体技术的发展,网络作为一种传播工具迅速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网络“博客”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只要经常接触网络的人都知道。网络“博客”作为一种新兴的网络交流和传播方式,已经成为社会广泛关注的对象,成了电脑收藏夹里的重要内容。

在悠久的人类书写历史中,人们通常是把写作当作是一种建功立业的手段,把它当作是一种显示个人生存价值的一种重要方式。然而,对于博客书写而言,博主首先不是出于“立身扬名”的功利目的,或许有人认为那些名人博客具有这种目的,然而名人写博的主要是在于所谓的宣传,只能从广告的角度的去理解,与这里的“立身扬名”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博客书写主要是纯粹的自主的情感宣泄方式和精神的自娱。

博客是一种“零进入壁垒”的网上个人出版方式,即零编辑、零技术、零成本、零形式。博客网页主体内容基本上是由不断更新的、个人性的众多“帖子”组成,一般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最近的放在最上面,内容主要以“超级链接”的形式表达各种主题、外观布局和写作风格。也正因为毫无任何功利目的的存在,书写变得轻松自然,充满快意。很多博客书写,相当一部分是具有“自叙”的风格,直接将个人的经历、感受和愿望抒写出来,是内心世界真实的写照。写作和发表之间不存在任何障碍,只要你愿意,就可以按动鼠标把作品出版,它无疑为热爱书写的网民们提供了天堂般美妙的空间。在这里你不仅拥有毫无顾忌的自由,而且你的“声音”总是可以被无数的人听到,并且有可能在几秒钟之内就看到别人的反应。也正是被博客书写所提供的这种“自由”的魅力所吸引,们怀着创造的热情和欣喜,在键盘的敲击声中,敞开自己的心灵。

当然,除了发表或张贴日记、照片、诗歌、散文,甚至科幻小说作品等等的文学类博客外,也有很多是新闻、学术、知识类的等等,甚至是专业性更强的如音乐博客、健康博客、摄影博客、教育博客、老板博客、设计博客、企业博客等等,另外也有一些博客纯粹是借书写一些特立独行的内容来宣传和个人炒作的。由此可见,博客书写主要可以分为三个类别来分析:一类是宣泄自娱的,一类是为人们提供知识的,还有一类就是宣传炒作的。

前两类别的宣泄自娱也罢,提供知识也罢,不管写作者的目的为何也都无非是围绕自己喜欢的话题书写自己熟悉的经验,在这里充分体现了博客书写者的个人性和随意性,其写作动机和写作目的是以宣泄自娱为主的。而第三类别的写作动机和写作目的则是以宣传炒作。这就构成了博客书写的两种绝然不同的写作动机和写作目的,也由此引起博客书写“读者意识”的向两个极端演化,形成博客书写的奇特景观。

以宣泄自娱和宣传炒作这两种绝然不同的写作动机和写作目的,“读者意识”在这里也呈现着向两个极端演变的现象,一部分全面消解“读者意识”,另一部分则表现出非常强烈的“读者意识”,充分利用网络的传播特性进行疯狂的宣传、炒作。

纸面作家即使是曾宣称“从来不为读者写作”的“先锋派”,其作品最终还是要通过种种渠道出版面世,并以销量的数据衡量写作的好与否,在某种意义上,读者成为作品的裁判。纸面写作最后边仍为读者预留了足够的空间,真正鄙弃读者其实是完全不可能的。“读者意识”在纸面写作中自始至终起着重要作用的一种心理制约机制。写作主体在进行写作行为之前和之中,往往必须主观地去设想读者将如何阅读,这种阅读会产生怎样的效果,这个效果与自己的写作动机是否能够统一,等等,并以此来调整、矫正写作的行为。整个书写过程是作者和读者“潜对话”的过程,这里的“读者”一般是外在于作者的其他人,作品写完往往是希望能够发表,因此,“读者意识”就不能不成为作者进行书写的自觉追求。

而在以宣泄自娱为主的博客书写中,传统的“读者意识”的内涵则面临着全面的消解了――既然书写和“发表”完全取决于个人的意愿,既然书写的过程中作者已经在心灵的释放中获得了期望的“满足”,博主已经获得了更多的自由,纸面写作中“读者意识”的心理制约机制就大大减弱了。

当然,如果从接受美学的角度讲,任何书写都有一个“隐含的读者”(伊瑟尔语),“作者所用的语言已经意味着某一可能的读者范围而非另一读者范围,作者在这种事上必然不会有太多选择的余地。一个作者心目中可能完全没有某种的读者,他可能根本不在乎谁来读他的作品,但是某种读者已经作为作品的内在结构包括在写作活动之内了。”“即使我自言自语的时候,如果我的语言――而非我没有期待一个潜在的倾听者,它就根本不是言语。”这个时候,“读者意识”显然成为一种无意识的心理活动,即不是为主体明确地意识到,并且作为实际写作中自觉的追求目标。这样看来,这样的博客书写似乎又和“自言自语”,“写日记”有某些性质上的相似。

博客的个人化书写使们能够获得精神上的高度自由,摆脱功利欲求对写作的“异化”,在某些方面与“写作作为精神活动”这一性质有内在的一致之处。但是极端的个人化书写则往往导致写作者社会责任感乃至道德的极度匮乏,在言行失范的网络空间肆意妄为,这在分析博客书写的“读者意识”时是需要我们进一步去思考的。在许多评论性的短文中,博主把目光投向复杂的社会现象和问题,表达了他们颇具个性的见解,但是他们也往往是从个人视角出发,饱含激情,却缺乏较为宏观的观察和足够深入理性思索,停留在感性直觉的层面,激情往往成了偏激,显得过于幼稚和肤浅。另外,许多缺乏足够的积累,只凭着自己的喜好对别人的作品生吞活剥,半抄半改,制造文字垃圾,以满足自己的表现欲。要么经常使用“文字暴力”,出语尖刻无礼,缺乏论辩规范,往往毫无根据,有人贴切地将此喻为“抛砖头”。凡此种种,都是极端个人化的表现,污染了语言环境,破坏了网络书写(阅读)的氛围。

而以宣传炒作为主要目的的博客书写中,由于网络传播的及时性、交互性等特点,博客为人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进行宣传和炒作的平台,博主在博客书写当中表现出非常强烈的“读者意识”,把“读者意识”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博主一方面拥有无限的书写空间,另一方面也具备无限的传播空间,于是宣传、炒作就具备了天然的土壤。也正是由于博客的天然条件带来了博主“读者意识”的无限膨胀,希望通过博客来进行宣传、炒作的的人也因此越来越多,这也造成越来越多的人为了“一夜成名”而突破社会伦理道德的界线,如书写、、艳照等等,这无疑也给网络伦理道德带来了很多的考验和问题,这也是值得我们去观察和关注的。

在《博客,当代文学的新文体》一文中,孔庆东先生认为可以将博客看作是一种新的文体,甚至说我们曾经赞美报告文学是“文学的轻骑兵”,曾经赞美诗歌是“文学的手榴弹”,曾经赞美杂文是文学的“匕首和投枪”,那现在看来,博客可以称为当代文学的“便携式激光制导单兵导弹”,自由运载,随时发射,准确性高,爆炸力猛。博客书写的大众化和普及化,不管是从传播的角度还是从文学的角度去分析,充分挖掘“读者意识”的两极演化特性不但给博客书写带来了奇特的景象,也给写作者带来无尽的吸引力。

(作者单位:中共广州市海珠区委宣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