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唯物主义视阈中的文化概念

时间:2022-08-28 04:07:52

历史唯物主义视阈中的文化概念

摘 要:文化作为人类社会生活的重要特征,国内外学者倾注了极大的注意力,然而,至今却没有能从本质上揭示文化概念,严重迟滞了文化研究的进展,因为一个准确的概念往往是一门科学成熟的标志。从历史唯物主义视阈对文化概念进行揭示:文化是人类的生活方式,包括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

关键词:历史唯物主义;人类生活方式;行为方式;思维方式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1605-(2011)03-0029-06

对于文化概念,国内外学者倾注了极大的注意力,然而,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却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这就是如何界定文化概念。文化概念不能得到根本的确认,文化问题的研究就难以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因为文化到底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其他说得再多也难以切中本质。文化是一个含义非常丰富的概念,虽然一般地给文化下一个定义并不难,难的是从深层次上揭示文化的本质,这也许正是至今还无法形成比较一致的文化概念的原因。但关于概念的揭示又是不能不做的,因为一个准确的概念往往是一门学科成熟的标志。为此,笔者尝试着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视阈对文化概念进行揭示。

一、现有文化概念的缺陷分析

关于文化概念的研究由来已久,据有人统计,自19世纪70年代英国学者泰勒首次给文化下定义以来,国内外给文化所下的定义足有数百上千种之多。季羡林说,全世界给文化下的定义有500多个;胡潇认为,在文化研究热潮中涌现出来的文化定义已达1000种以上。[1]其中,虽然不乏有价值的定义,但总体上都停留在现象层面的罗列上,没有能够从深层次上揭示出文化的本质。要科学地揭示文化的概念就必须转换视角,透过现象从本质层面加以把握。

从国内的研究看,不少研究者热衷于考证据典,既有文化一词的辞源学考察,也有语义学上的分析。对于这样的工作,我们认为尽管不能说一点没有意义,但意义总不是太大。首先必须搞清楚文化这一词汇的来龙去脉,即它到底是汉语固有词汇还是外来语。对于汉语的固有词汇进行辞源学上的考证是大有帮助的,我们可以通过古今含义的异同与演变把握其现代意义,而对于翻译进来的词汇进行这种考证意义却不大,甚至是有害的,因为从根本上说它与汉语固有词汇的演变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我们这里说的“文化”属于人类学范畴的概念,一般地认为其直接的来源是日语,而日语中的文化概念又是来自西文,中国的文化概念大约是19世纪末从日文引渡过来的。在日语里,用“文化”这一汉字词汇翻译西文中的“culture”,于是,我们直接拿来作为汉语词汇。这样做,其含义显然就与汉语中的固有词汇“文化”有着不小的差异了,文化一词就不是“文”与“化”的简单相加,这就是现代汉语中文化一词有着多重含义的原因。难怪有人认为:“中文词源学意义上的‘文化’一词指的是‘以文教化’的意思,其涵义与现代人类学意义上的‘文化’大相径庭。”[2]因此,我们认为,对于文化概念的理解主要地不应该在汉语辞源学意义上进行考察,而应该从现代“文化”一词的实质上去把握。

一般研究者都认为西文中文化一词源出于拉丁文culture。从词源上看,拉丁文culture有耕种、居住、练习、留心或注意、敬神、加工、修养、教育、文化程度、礼貌等多种含义,德文、英文、法文的“文化”一词都来自拉丁文culture。我们从中大致可以感觉到culture所指称的对象是与自然存在的事物相对而言的概念,与人的行为直接相关联。普遍认为英国人类学家爱德华•泰勒(E.B.Taylor)是最先给“文化”下定义的,他在1871年出版的《原始文化》一书中开门见山地写道:“文化或文明,就其广泛的民族学意义来说,乃是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和任何人作为一名社会成员而获得的能力和习惯在内的复杂整体。”[3]此后,泰勒对文化的定义常常被作为经典援引,但仍是比较含混的,这个定义主要采取了列举的方法,其最有价值的部分则是“任何人作为一名社会成员而获得的能力和习惯”,这里将文化与人的能力与习惯相联系,超出了简单列举范围,具有深层的意义。美国人类学家A•克鲁伯和K•克拉克洪合写的著作《文化――关于概念和定义的评论》认为,文化“包括各种外显的或内隐的行为模式,并借助于符号的使用而习得或传承,从而构成了人类各群体成就的标志;文化的基本核心包括传统(由历史衍生或选择而成)的观念,其中观念特别重要。文化体系活动虽可视为人类活动的产物,但另一方面它又规范类的行为或活动”[4]。我们认为,这一定义对文化的理解已跳出了物质形态,而从人的行为模式、活动的层面进行揭示,但他们将观念作为第一位的,将符号作为文化传承的唯一途径,这样又将人的行为模式、活动降到次要的地位,实际上是将文化归结为精神。

国内学者关于文化概念的研究也做了大量的工作,譬如,有学者将中外关于文化概念的定义概括为“六说”:“综合总体”说、“精神现象”说、“行为习俗”说、“历史传承”说、“文学艺术”说、“功能价值”说。[5]有学者将目前国内学术界对文化概念的理解分为三种类型:一是文化类型分类式的定义。如立体层次说、平行的两分法(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三分法(物质文化、精神文化和制度文化)、四分法(物质文化、精神文化、制度文化和行为文化),以及硬文化和软文化等文化定义。二是广义文化产品总和式的定义。这种定义以目前国内文化学界最为流行的“文化即人化”,或“文化即人的本质的对象化”为代表。三是从某一角度对文化概念所下的定义。例如,从文化的内在结构的角度把文化定义为“一种构架”,从人的行为方式的角度把文化定义为“一种成套的行为系统”,或者把文化定义为“人类特有的、能动地适应环境的方式”[1]。也有学者分为四类:文化―成果论、文化―能力论、文化―精神论、文化―行为论。还有学者将比较有影响的文化概念归纳为以下六种:一种活生生的有机体、人类文明的总称、人的第二自然、给定的和自在的行为规范体系、自觉的精神和价值概念体系、人的生活样法或生存方式。还有学者将中西学者对文化概念的阐述归纳为如下七条思路:把文化看作一个包含多层次、多方面内容的综合体,用它来概括人类创造和积累起来的全部物质与精神财富以及人们的生活方式;把文化理解为人类精神现象或观念形态的总和;强调文化作为人的社会行为与习俗的意义;把文化主要视作人类的艺术活动及富有仪式性的民俗活动的概括;把文化理解为一个社会的传统行为形式或全部社会遗产;从功能和价值层面认识文化;强调文化对人的思想行为的潜在指导和规范作用。[6]虽然将文化定义作这样的总结为我们进一步研究文化提供了有价值的观点,但从以上总结不难看出人们关于文化的定义主要存在两个方面的缺陷:其一是取其一点而不及其余,其二是只重视现象的罗列而没有从本质层面深入剖析,有的虽然开始涉及本质的层面,却不能深入下去。

综观国内外给文化概念所下的定义,我们不难看出,人们关于文化对象的理解是非常宽泛的,不仅涉及到人类的物质活动和精神活动及其成果,而且涉及到风俗习惯、人情世故以及传统与遗产等,几乎成为无所不包的大口袋。但不同的学者对文化的理解差异却又非常之大:有的仅仅理解为物质形态,有的仅仅理解为精神形态,有的理解为物质与精神的总体;有的仅仅理解为人的行为,有的仅仅理解为行为结果,有的理解为行为和行为结果的总和;有的理解为物质与精神的某些要素。应该说,绝大部分概念都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因为文化概念确实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概念,涉及的内容非常多。不仅涉及物质现象,而且涉及到精神现象;不仅涉及人的行为,而且涉及到人的思维;不仅涉及现实世界,而且涉及到历史与传统;不仅涉及有形的实物,而且涉及到无形的精神;不仅涉及国家、民族,而且与人类共同体直接关联。如此丰富的内容要通过区区十几到几十个字完整而准确地定义确实并非易事,试图通过现象的罗列揭示文化的内涵显然是无济于事的。那是不是就无法给文化下定义呢?当然不是。我们在研究中发现,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从本质层面进行揭示,就会使问题变得非常简单,而且能够使文化的各相关因素都能在本质层面得到合理的解释。

二、文化是人类的生存方式

在历史唯物主义看来,文化作为特殊的社会存在不是由某种单一的元素构成的,而是一个复杂的系统,这个系统不是无所不包的,但在感性世界中却是无所不涉的,它涉及到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涉及到我们的整个感性世界。这个系统有两种表现方式:一种是外在的表现方式,就是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感性世界,但这并不是文化本身,而只是文化的外在表现形式,是文化的载体。作为外在表现或载体不仅是多种多样的,而且还是千变万化的,但万变不离其宗,它是受内在的本质结构支配的,本质结构就是我们所说的第二种表现方式。本质通过现象表现出来,但与现象又是相互区别的,我们不能仅仅看到现象而看不到本质,必须透过现象发掘本质,因为本质更为重要。我们给文化下定义必须抓住本质,而不能仅仅抓住现象,更不能只捕捉住个别的现象,以点盖全。

要科学地界定文化概念必须克服两方面的缺陷:其一是克服简单枚举这种罗列方式,而从深层本质上进行抽象概括。文化的定义之所以如此之多,主要原因就在于许多学者只是停留现象的层面,而没有真正深入到本质的层次上。现象是无限杂多的,现象的罗列这种简单枚举方法永远不可能穷尽文化的涵义,仅仅从现象层面给文化下定义必然是多种多样的。只有深入到本质的层面,进行高度的概括、抽象才可能找到科学的界定。其二是克服将文化与文化的载体混为一谈的肤浅认识,而应将二者加以严格区分。如果我们不能将它们加以明确的区分,也就难以准确地理解文化的本质。我们常听到的文化遗址、文化遗产就说明文化与看到的东西是不一致的,文化遗址与文化遗产并不是文化本身,但它们与文化又有着紧密的关系。两者的关系就类似于襁褓与婴儿,襁褓本身不是婴儿,只是装载婴儿的器皿。不过,文化与载体的关系却是内在的,婴儿与襁褓的关系则是外在的,所以只是说类似。文化本身并不直接呈现出来,而是通过一定的载体展现给我们,文化不是直观的东西,载体才是可以直观到的,我们常说的文物就是这种直观的载体。然而,一般人都将文物直接视为文化,其实,文化并不就是某种具体的文物,一旦将文物理解为文化就必然带来麻烦,譬如文物可能瞬间消失,而文化则根深蒂固地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之中,所以我们说,文物只是文化的载体,而不是文化本身。一方面,不同的物质形态承载着不同的文化内容,但无论什么文化都必然地要通过有形的物质形态表现出来;另一方面,同一载体可能承载不同的文化,在多民族文化汇合时期或汇合地区更是这样,而同一文化也可能通过不同的载体表现出来,只是因为两者关系紧密而常常造成人们的误解。文化,特别是古代、近代文化都是通过一定的文物呈现在现代人面前的,而之所以被称为文物就是因为它承载着古代或近代的文化。简言之,文化既不是某种具体的物质形态,却又离不开某种具体的物质形态,这就是人们理解文化概念的难点所在。

在历史唯物主义看来,感性世界是人类生活的结果,人类为了生活就必须从事劳动,改造和创造外部世界,同时,也创造文化。因此,理解文化首先必须从作为主体的人出发。人是文化的主体,而且只有人才是文化的主体,文化是人类特有的属性,是人类社会实践创造的,离开了人,文化就无从谈起。从这个意义上说,人们把文化理解为人化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人化是一个历史唯物主义的范畴,它与文化确实有相通的方面。人化,简单地说,就是人对自然的改造,是一个过程,现实的感性世界只是人化的产物,体现了人化特征。我们把文化作为区别人类与自然的基本特征,在这点上人化与文化具有一致性。但人化与文化毕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人化重点强调的是人对自然的改造及其过程,而文化强调的是人的属性;人化体现的主要是外部表现,而文化主要体现的是内在本质。从直接的现实性上说,整个感性世界都是人类活动的结果,因而,我们可以说,整个感性世界都体现了文化,但是感性世界并不就是文化本身,它只是文化的承载者。一旦将文化与文化的载体区分开来,问题就变得简单多了。我们就不会再拘泥于各种具体的现象,而是会直接深入到本质的层面加以考察,进而从本质上揭示文化的本质特征。

从历史唯物主义视阈看,文化就是人类的生活方式,或生存方式,包括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人类的生活方式无疑是丰富多彩的,因而创造出的感性世界也是丰富多彩的,而丰富多彩的感性世界就是人类的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的外在表现。因此,我们说,整个感性世界都是人类文化的载体。譬如,我们说有许多艺术失传了,其实也只是作为载体的物不存在了,而艺术本身则完全可能渗透在其它的艺术之中,作为人类的一种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被潜移默化地继承下来了,只是由于失去了载体而难以直接向我们展示出来而已。文物从物的角度看,它是一种有形的物质形态,而从文化的角度看,则是文化的寓所,承载着特定文化的本质及其特征。文化和文化的载体的关系我们可以通过这样一个例子来说明:一座寺庙呈现在我们面前的首先是一座古建筑,通过研究考察我们才发现,它体现了特定时代、特定民族的文化特征,通过进一步分析,我们又发现,原来记载着的是某个时代人们的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虽然我们说这座寺庙具有古文化价值,而寺庙本身并不是古文化,只是古文化的载体,其中记载着的人类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才是文化。直观到的只能是一种实物体,而文化则是通过领悟感觉到的。我们必须清楚到底是在什么角度上说是古文化,又在什么角度上说是古建筑,否则,就不可能正确理解文化。

人类生活方式尽管是无限丰富的,但概括起来不外乎两个方面:其一是如何行为,其二是如何思考。当然,两者又是无法分开的“连体双胞胎”,行为方式决定思维方式的产生和发展,思维方式又引导和制约着行为方式,行为方式体现着思维方式,思维方式又反映着行为方式。行为方式与思维方式共同构成了人类的生活方式,人们通过生活创造了感性的外部世界,感性世界既是人类生活实践的结果,同时,体现了人类生活的方式,即承载着人类文化。将文化定义为人类生活方式,包括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表明:我们既不是将文化理解为纯粹的物,也不是将文化理解为单纯的精神。思维方式毫无疑问体现了精神的性质,但这种精神呈现形式同样也不是文化本身,而是文化的承载者。譬如,小说、诗歌、戏剧等这类文化产品也只是人类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的体现形式,并不是文化本身。如果我们说它们是文化,那显然是在不同的意义上使用文化概念了,或者说,是在汉语本义上,即精神成果的意义上使用文化这一概念了。我们肯定文化的承载者是有形的物质形态,那么是否在某种意义上承认文化的载体可以是意识的形态呢?从直接性上说,精神产品也体现人类的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如小说、戏剧也是文化的载体,但从最终意义上说,意识的形态需依赖于物质形态而得以存在,如小说、剧本之于书本、电子存储器,或者人的表演,等等。毫无例外,制度本身也不是文化,任何一种社会制度也只是文化的承载者,体现了特定时代、地域的民族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文化作为人类的生活方式渗透到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大到治国安邦,小到饮食起居无不体现了人类的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

文化作为人类的生存方式是就总体而言的,在具体的研究中我们可以从纵向和横向两个方面对文化进行分类。从纵向的角度,可依据人类各个历史阶段上不同的生活方式,将人类文化划分为古代文化、近代文化、现代文化和当代文化。从这个角度看,不同时代的文化所表现出来的人类生活方式,即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一方面体现了不同时代的文化特征,另一方面,又体现着文化前后相继和发展与创新的特性。从横向的角度,可以不同民族区别于其他民族的独特生活方式及经历为依据,区分不同民族的文化特征,确认不同的民族文化。民族文化就是一个民族的魂,贯穿于该民族生活的各个方面。纵向与横向又是交织在一起的,任何民族文化既生长于特定的民族之中,又都不断变化发展,是历史地形成的。民族文化的发展受着两个方面力的作用:一个是纵向的,即民族自身发展形成的内在推动力;一个是横向的,即其他民族文化的影响力。这两股力量常常也是交织地发挥作用的,在文化交往不发达的时代,主要表现为纵向的力量,这时该民族文化的发展主要体现为民族特色;随着世界范围内文化交往的发展,各民族文化间则相互撞击、相互吸取、相互影响。特别是某一民族文化处于危机、停滞状态,甚至阻碍其社会发展时,外部先进文化就可能成为特定民族文化发展作用力的主要方面。然而,无论何种作用力引起文化的变化与发展最终都必然通过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即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才能实现。生活方式的改变才是真正的文化的改变,而生活方式的改变总是缓慢的、潜移默化的,这正是文化相对稳定性的表现。

文化作为人类的生活方式体现了人类与自然的区别,同时,也体现了人类文化的共性,即同质性,而不同民族、国家人们独特的生活方式则体现了各民族、国家的文化独特性。人类文化的共性和民族文化的独特性都是客观存在的,是人类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所形成的生活方式方面的共同特征,即共同的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譬如,尽管不同民族获取生活资料的具体途径会有所差别,但通过与自然进行能量交换取得生活资料的方式则是共同的;再如,趋利避害、长幼有序、男女有别可以说是人类具有共性的思维方式。民族独特性是说各个国家、民族由于独特的历史发展、环境气候、风土人情等因素形成的具有独特性的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表现为文化的民族特征或本土特征,我们称其为民族文化。同样,民族与民族文化的关系也是相互依存的关系,一个民族之所以能够以一个民族存在必然有其独特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即具有独特的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两者的关系可以概括为:独特的文化孕育了独特的民族,独特的民族创造了独特的文化。

三、在历史唯物主义视阈中定义文化概念的意义

在文化定义林立的环境下,我们为什么还要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视阈给文化下定义呢?根本的原因就是,在我们看来,那些定义都没有抓住文化的本质,绝大部分在现象上兜圈子,如将文化定义为人类劳动产品,或者是全部精神产品等,都没能从本质上揭示文化的特征,而且都没有将文化与文化的载体区分开来。从历史唯物主义视阈将文化定义为“人类的生存方式或生活方式,包括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则揭示了问题的本质,说明了本质与现象的关系,具有特别重要的理论意义。

首先,将文化定义为人类的生存方式,包括行为和思维方式,科学地阐明了文化的主体。文化是在人类社会生活过程中形成的,因而是人类特有并区别于自然的属性。文化不是自然地生成的,而是人类在生存斗争中通过劳动创造的,文化的主体是人类。确立了人类的主体地位也就解决了文化的来源问题,尽管地理位置、气候条件以及物产等自然环境对文化有着重大影响,但决定文化本质特征的是人类实践活动,而不是自然环境,是人的劳动创造了文化,而不是自然锻造了文化。人类正是在漫长的生存斗争中逐步形成了自身特有的生活方式,进而从大自然中提升出来,使自身的生活呈现出文化性,这种文化性集中体现在人类独特的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上。文化作为人类区别于自然的特性是整个人类具有的共性,而不同民族、国家又因为自然环境和特殊的经历而使其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具有自己的特点,这又形成文化的地域性,或称之为民族性,任何一个民族、国家的文化都是共性和个性的统一。

其次,将文化定义为人类的生活方式,包括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科学地解决了文化的属性问题。文化到底是物质现象还是精神现象?这在人类学、社会学和哲学等领域的研究中存在着尖锐的矛盾对立。有的认为文化是精神现象,如《考林斯英语大辞典》(1979年版)是这样定义“文化”的:“文化是指那些继承下来的、确立共同社会活动基础的观点、信仰、价值观和对地界认知的总和,是一群拥有同样传统的人所从事的活动和所拥有的思想观念的全部范围。”国内也有学者将文化理解为精神现象,“把文化概念定义为人类社会中的群体精神及其表现形式”[1],表达为“人类社会在生产活动中形成的群体精神及其所附载体”[5]。当然,更多学者将文化理解为物质现象;也有不少学者将文化理解为物质与精神的复合。文化定义为人类生活方式明确表明了文化是客观实在的,是物质现象;但文化并不是某种具体的物质形态,它与精神有联系,但并不是纯粹的精神。

再次,将文化定义为人类的生活方式,包括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深刻地揭示了文化发展的内在规律。因为文化是人类的生活方式,所以文化的发展规律也就是人类生活方式发展的规律。人类生活方式的发展取决于什么呢?那就是物质资料的生产,它决定着人类生活的具体样式和所能达到的水平,从而决定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对文化发展的规律我们可以这样来加以描述:物质资料的生产是文化发展的根本动力,物质资料的生产最终决定文化发展的水平及其载体的样式。或者说,文化是社会物质资料生产水平的内在尺度,而作为文化的载体的物质资料的发展水平则是文化的外在标志。物质资料的生产是文化发展的最终动力是就人类发展的整体趋势而言的,我们强调这一规律并不否认文化对于物质资料的生产具有促进作用。

最后,将文化定义为人类的生活方式,包括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恰当地解释了文化与相关因素的关系。与文化相关的因素很多,有物质世界、精神世界及其具体形态,还有诸如制度、行为等,不仅涉及到人类的物质活动和精神活动及其成果,而且涉及到风俗习惯、人情世故以及传统与遗产等,而绝大多数学者下定义时都是取其一点,不及其余。尽管也有人涉及到生活方式,认为“文化,就是一套生活方式。……习惯了的一套生活方式”[7]。然而,在进一步阐述时却将群体与个体混为一谈,把文化与其载体相混淆。英国新马克思主义者雷蒙德•威廉斯认为,“文化是一种特殊生活方式”,在进一步论述时,他又认为,“这种描述不仅表现艺术和学问中的某些价值和意义,而且也表现制度和日常行为中的某些意义和价值”。不难看出,他只是将某些特殊的生活方式理解为文化,而且是从精神的角度来理解的。有位学者认为:“文化是指人的有目的的活动方式、过程及结果。”虽然试图从活动方式来界定文化,但又将活动方式与其过程及结果混为一谈。除此之外,有人将文化理解为生活的整体、世界的总体、或者精神的总体,但都无法准确地说明与文化相关因素的相互关系。在文化是人类生活方式的框架内,文化是行为方式与思维方式的统一,但文化行为的结果,无论是物质产品还是精神产品本身并不是文化,而只是文化的承载者,而且文化的最终承载者只能是具体的物质形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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