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两京地区汉墓壁画取得的艺术成就

【摘要】两京地区汉墓壁画的创作，实际上是综合运用各种绘画技法的实践过程。这一过程中不仅运用了各种传统的绘画技法，而且还创新性地使用了许多新的技法。

【关键词】汉墓壁画；汉代；宗教；表现技法

中图分类号：K8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78（2014）07-248-02

汉墓壁画作为汉代绘画艺术形式中的一种，是视觉感官可见的形式，它是由各种绘画的要素组成的，因此要阐明两京地区汉墓壁画取得的艺术成就必须从壁画后蕴涵的绘画要素入手，因为正是这些不同的绘画要素和语言从各个侧面反映出了两京地区汉墓壁画取得的高超的艺术成就，这些绘画语言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一、丰富的题材和内容

从两京地区发现的三十一座壁画墓来看，壁画的题材和内容几乎涵盖了所有汉墓壁画所具有的。概括起来这些内容和题材可分为两大类：1.引魂升仙、天堂仙界和镇墓避邪的内容。2.历史故事和反映现实生活经历的内容。第一类内容大体有以下几类：1.日月星云。包括日、月、各种以人物、动物表示的星辰、单独表现的星辰、瑞云等。2.各种神怪灵物。具体包括伏羲、女娲、羽人、句芒、蓐收、玄冥、后土、西王母等神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玉兔、蟾蜍、仙鹤、枭羊、蜚廉等神兽；灵芝、仙草、莲花、不死树等神异的植物。3.处于升仙过程中的墓主人形象。第二类内容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1.历史故事。这类内容表现的并不充分，在两京地区的汉墓壁画中仅见于洛阳烧沟61号墓前后室之间的隔梁上。2.反映现实中生产、生活的内容。具体包括了乐舞百戏、宴饮、车马狩猎、庖厨劳作、庄园庭院、农业生产等内容。3.反映仕宦经历的内容。具体包括车马出行、侍从属吏、任官的治所等内容。

总之，通过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两京地区汉墓壁画表现的内容与题材是相当丰富的，涉及到汉代的思想、信仰、宗教、政治、礼仪、经济等诸多方面的内容，在汉墓壁画乃至于汉代艺术中具有很强的典型性与代表性。

二、多样的布局与构图

所谓的“布局”与“构图”在绘画的创作过程中是指动笔前对所要表现的内容题材进行的有意识的组织与安排。上文中已经论述了两京地区汉墓壁画具有丰富的内容，这可以说正体现了汉墓壁画的主旨和灵魂，而主旨与灵魂的体现在宏观上首先又是由汉墓壁画的布局与构图完成的。

总的来讲两京地区汉墓壁画的布局与构图既具有统一性又具有多样性，多样性蕴含于统一性之中。关于其统一性正如贺西林先生所言：“反映现实生活的画面都安排在墓室四壁的中下层。天堂仙界图像基本位于墓室顶部，也有一些是放在墓室四壁的上端。镇墓避邪的神灵或人物大多绘于墓门、室门、甬道两侧或各门的门额上方。”在这种总体性布局的基础上，具体到每一部分画面，布局与构图又明显地呈现出了多样性，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种布局与构图方式：1.横向排列的构图方式。如常见的长卷式的引导升仙画面、车马出行画面等。典型的例子如洛阳烧沟61号汉墓前后室之间隔墙前面的历史故事图和后壁打鬼驱邪的准备场面，又如较为常见的乐舞宴饮场面等。2.独幅的小构图。这种构图在汉墓壁画中较为常见，画面的构成比较简单，只有一个或几个物象构成。3.分层与分栏的构图。如西安交通大学壁画墓墓内中部有一周红色菱格，将壁画分成了上下两部分，可以说是分层分栏布局的最早尝试。而到了东汉中晚期为了使图像内容更清晰的表达，通常采用这样的布局结构。如两京地区东汉中晚期的密县打虎亭2号墓、荥阳苌村壁画墓等都有多处采用了这种布局结构。4.全景式构图。这种构图方式往往具有较强的针对性，运用这种构图方式来表现的主要是日、月、星辰组成的天堂仙界画面。同时这类内容往往表现在墓顶，墓顶特殊的结构也为这种构图方式的展开提供了必要的条件。最后，还需要指出的是上述的各种布局与构图的方式并不是孤立、随意使用的，每一种特定的布局构图方式其实都对应了一定的内容题材。关于何种内容题材使用何种布局构图方式，其实是有一定的定式的。这种定式也正是画工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总结和概括出来的。

三、成熟的绘画技法

绘画技法是绘画进入实际绘制过程中所运用的各种方法，技法隶属于实际操作过程。从两京地区发现的汉墓壁画来看，其外在表现无非包括了线条和色彩两个方面。这两方面的搭配和各自的外在表现是汉墓壁画研究中区分各种绘画技法的关键，细分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种表现技法：

（一）单线平涂法

这种技法以单纯、概括的线描完成形体轮廓，再涂以不分明暗、深浅的色彩。这种方法在两京地区汉墓壁画中的使用随处可见，是其壁画创作中使用的最多的一种方法，并贯穿了墓室壁画出现、发展的始终。这种方法包括了用线与用色两方面。其中以线为造型的主要手段，线条在画面中占据着主导的地位。线条多种多样，变化丰富，很充分地表现出了特定物象的神态和生命力。色彩的运用相对来说处于一种附属的地位，平涂色彩较少有深浅明暗的变化。但是色彩的运用同样不可忽视，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够弥补线条的不足，使具体物象具有较强的观赏性。

（二）白描法

这是一种以墨线勾描物象而不着颜色的方法。白描法可以认为是平涂法的一种特殊的表现方式，即摒弃了色彩，完全以线条来表现物象。这种方法在两京地区的墓室壁画中使用的并不多，只有两处壁画完全使用了这种方法：一处是西安南郊曲江池1号墓壁画，用白粉将马、牛、鱼等动物的形象直接勾画在生土墙上，线条粗放简约，在汉代墓室壁画中仅此一例。第二处是咸阳龚家湾1号墓，在第三重石门的门楣正面直接以线条绘羊头、流云、仙人、玉兔等形象组成的一幅天堂仙界景象，不施色彩。

（三）渲染法

这是一种用水墨或颜色反复烘托物象，分出明暗向背，加强艺术表现效果的绘画技法。这种技法在两京地区汉墓壁画中并不多见，但这种技法在两京地区墓室壁画中确实已经存在并开始使用了。而以往所认为的这种技法是在隋唐时期才由西域传入的说法看来是值得商榷的。使用这种技法的典型例子如：洛阳卜千秋墓壁画中的伏羲、女娲的面部，用色已不是单纯的平涂，似是根据表现体面关系的需要，于额、鼻等部位，适当地留出空白，可以认为是“三白”画法的最早创造性尝试。又如洛阳金谷园新莽墓中后室东壁的蓐收图，画工为了强调蓐收神虎身强壮与滚圆的体积感，运用了分层分色逐步渲染的手法，以丰富的色彩层次增加了物象的立体感。

（四）没骨法

这是一种无墨线轮廓，直接用色彩或墨描绘来表现物象的画。这种画法在两京地区的墓室壁画中是一种比较普遍的画法，在许多座壁画墓中都有体现。例如西安理工大学壁画墓中的券顶上的云气纹以及墓室西壁壁画中部人物图部分人物的衣着，洛阳浅井头壁画墓脊顶壁画中龙蛇穿璧图中的玉璧，洛阳烧沟61号壁画墓后室壁画中作为人物背景的山峦图和脊顶星云图中的云气等等。尽管来说这种技法的使用很普遍，在很大程度上丰富了画面的外在表现，但是从上述的例子仍不难看出，它多是在画面的局部应用，在整个画面的构成上仍然从属于使用最多的勾线平涂技法，居于次要的地位。

（五）写意法

这种技法属于简略一类的画法。要求通过简练概括的笔墨着重描绘物象的意态神韵。两京地区汉墓壁画中运用写意法的典型例子主要有：1.西安曲江池1号墓壁画以简约粗放的线条表现的各种动物的形象。2.洛阳偃师辛村壁画墓中室东西两壁的庖厨、宴饮、博戏图中各种人物形象，仅以墨线作简单的勾勒，然后用色彩大笔涂刷，使造型简练而明快，笔不到而意到，形象极为生动传神。3.洛阳偃师杏园村壁画墓中的车马出行图，画工采用奔放的写意手法，或皴或擦，只寥寥数笔，塑造了奔马矫健的身躯、浑圆的体态和丰厚的肌肉，使之别具风韵。最后，还需要指出的是，写意法与上述的四种绘画技法之间并不是一种简单的平行关系。写意法侧重的是对物象形态的表现和物象神韵的表达，并不仅仅局限于一种用色或用笔方法。上述的四种技法在表现物象上如果用笔较为随意，忽略了形体而只注重神态的表达，那么在画面外在表现上就自然可以说其运用了写意法。

两京地区汉墓壁画的创作，实际上是综合运用各种绘画技法的实践过程。这一过程中不仅运用了各种传统的绘画技法，而且还创新性地使用了许多新的技法。甚至可以极言，以后中国画的各种技法都可以在其中找到渊源。正是各种各样绘画技法的熟练使用，使得墓室壁画这样一种丧葬艺术具有强大的表现力和生命力。墓室壁画在发展的同时，绘画技法其实也经历了由单一向多样的发展过程。因此，也可以说在两京地区墓室壁画从出现、发展到繁荣的过程中，绘画技法也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唐人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说：“图画之妙，爰自秦汉，可得而记。”我们在大量的文献记载中也可以看出秦汉时期绘画艺术的繁盛。而上世纪50年代以来汉墓壁画的大量发现，则无疑给秦汉绘画史的研究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实物资料，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了汉代绘画的艺术成就。在这些发现的墓室壁画中，两京地区的墓室壁画数量众多、保存较好，具有完整的发展序列，同时在汉墓壁画的发展过程中又具有引导性的地位。因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两京地区的汉墓壁画其实是整个汉代墓室壁画的缩影，同时更代表了汉墓壁画的最高艺术水平。它以其深沉雄大、粗放豪迈的古拙气势直接影响了汉代其它地区绘画艺术的发展和魏晋南北朝绘画的变革与发展，在美术史上具有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重要地位，并为其后中国绘画艺术的繁荣与发展奠定了坚实、稳固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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