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着”的时体特征

摘 要：现代汉语中，与实词相较虚词更难一些，因为它的数量少，使用频率高，表示的意义（词汇意义、语法意义）也很多。虚词“着”在汉语中是表示时体意义的典型标志之一。“着”附着在动词或形容词后面，表示持续意义。“着”存在着内部的不一致性：它可以表达动作行为的持续，也可以表达状态的持续。本文借鉴前人的研究成果，根据“着”与非持续动词、强持续动词、弱持续动词及形容词组合表达的语法意义的考察，分析了“着”的时体特征。

关键词：着；动作持续；状态持续

前言

木村英树认为，“着”有两个，分别表示动作的进行和状态的持续。房玉清先生也有这样的看法，在他所著的《实用汉语语法》里对“着”是这样描述的：“根据‘着’跟副词‘在、正在、正’能不能共现，可以把它分为两个：不能跟‘在、正在、正’共现的是‘着1’，可以跟‘在、正在、正’共现的是‘着2’。‘着1’用在动词或形容词后表示动作或状态持续。‘着2’用在动词后表示动作正在进行。带‘着2’的动词前可加副词‘在、正在、正’，句末还可加表示进行的助词‘呢’。有的带‘着2’的动词前头虽然没有出现‘在、正在、正’，但从语义上来看可以加这些副词。”

袁毓林也认为，“V着”表示状态，有表示运动状态与静止状态的区别，但他不同意存在两个不同的“着”，他认为两个“着具有同一性；造成“V着”表达两种不同的状态意义的原因不在“着”本身，而是两种不同的动词小类。

一种看法认为有两个“着”，一种看法认为是同一个“着”前可以出现不同小类的动词，即同一个“着”有两种不同的句法环境。两种看法对于“着”的理解并无本质不同，即“着”即可表示动作行为的持续，也可表示状态的持续。

下面根据不同的动词种类来分析“着”与动词组合后所表示的语法意义。

一、“着”和非持续性动词组合

非持续性动词又称瞬间动词，这类动词所表示的动作在瞬间就可以完成，无法延续下去。非持续性动词往往表示动作的结果，或表示短暂性，一次性的动作。

如：死、丢、灭、塌、散（解散义）、迟到、分手、启动等。

非持续性动词几乎都不能与“着”组合。如：

（1）*钱包丢着。（2）*房子塌着。

句中的“丢”“塌”作为非持续性动词，动作发生的同时就结束了。而“着”表示持续体意义，二者相矛盾，故不能组合。

然而“发生”作为非持续性动词，却可以和“着”组合。

（3）中国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4）不为人知的事正在这个村子里发生着。

在这里“着”表示“发生”这种动作的持续，“变化”和“事”是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的，因此“着”和非持续性动词“发生”组合时，表示动作的持续。

二、“着”和强持续性动词组合

强持续性动词与“着”组合表示动作的持续。请看下面的例句：

（5）他在门口等着我。（6）她养着几只可爱的兔子。（7）台上坐着主席团。（8）老王始终惦记着他儿时的玩伴。

从以上例句我们可以看出，“等”“养”“坐”“惦记”这样的动作从过去某个时刻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仍在进行，表示动作的持续。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像例（7）中“坐”这样的不及物动词，还有“站、躺、睡、蹲、跪”等与“着”组合时常用于存现句中。可以改为“主席团在台上坐着”，仍表示动作的持续。例（8）中的“惦记”以及“保留、保存、照顾、注意、关心、躲、避、惯、盼”等词与“着”组合时，常与表示持续的副词“一直、始终、总、老”连用，表示动作行为一直持续。无论如何，“着”和强持续性动词组合表示的都是动作行为的持续。

三、“着”和弱持续性动词组合

马庆株先生在《汉语动词和动词性结构》里，还将弱持续性动词分成了“看类”和“挂类”。

“看类”：[+完成]，[+持续]，[-状态]；“挂类”：[+完成]，[+持续]，[+状态]。

（一）“着”和“看类”弱持续性动词组合

“着”与“看类”弱持续性动词组合表示动作的持续。如：

（9）他唱着戏。（10）他打扫着自己的房间。（11）他说着说着眼圈红了。（12）鼓手敲着鼓。

从以上例句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些句子都表示说话时动作正在进行、持续或还没有结束。例（12）中，“敲”这个动作虽然是瞬间的，但是与“着”组合表示动作的反复进行，仍然表示动作行为的持续。

值得注意的是，“看类”弱持续动词中除了“看、听、学”可以与“着”组合用于祈使句中以外，其他的一般都不能只带“着”成句。

（二）“着”和“挂类”弱持续性动词组合

弱持续性动词“挂类”和“着”组合的结构存在歧义。请看下面的例句：

（13）他挂着旗子跟我说话。（动作持续）；（14）旗子在南墙上挂着。（状态持续）；（15）老王在院子里种着花。他正在院子里种花。（动作持续）花在院子里种着。（状态持续）；（16）爸爸穿着衣服。爸爸正在穿衣服。（动作持续）爸爸身上穿了衣服。（状态持续）。

从以上例句可以看出，“挂类”弱持续性动词和“着”组合时既可以表示动作行为的持续，又可以表示动作结束后状态的持续。

要解决例（15）（16）的歧义现象，可在动词前加副词“正”修饰，再与“着”组合，句尾可以加“呢”，来表示动作正在进行，即动作的持续。

四、“着”与形容词组合

“着”与形容词的组合表示状态的持续。请看看如下例句：

（17）她红着脸转过头来。（18）他低着声音说道。（19）他歪着脑袋。

以上例句中，“脸红”“声音低”“脑袋歪”均作为主语的一种状态持续着。

形容词与“着”连用的大多情况为：1.形容词+存现宾语，例如：树林里活跃着一支小分队、大厅里横着一张大沙发、街上响着枪声；2.形容词使动用法，例如：光着脊梁、亮着灯、低着声音、大着胆子。无论何种情况，形容词与“着”组合时都表示状态正在持续。

结论

“着”的核心意义为持续，其内部有两个不同的变体，句法上存在互补分布的条件：

“着”表示动作持续：

1.非持续性动词“存在”+“着”；2.强持续性动词+“着”；3.“看类”弱持续性动词+“着”；4.部分“挂类”弱持续性动词+“着”。

“着”表示状态的持续：

1.部分“挂类”弱持续性动词+“着”；2.形容词+“着”。

需要补充说明的是，以上“着”例句都是参照时间缺省的，一般也就是默认为在说话的时间“持续”的状态还在“持续”。（作者单位：黑龙江大学应用外语学院）

参考文献：

[1] 木村英树.关于补语性词尾“着/zhe/”和“了/le/”.《语文研究》[J].第3期，1983

[2] 房玉清.《实用汉语语法》[M].商务印书馆，2003

[3] 袁毓林.《现代汉语祈使句研究》[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

[4] 马庆株.《汉语动词和动词性结构》[M].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92

[5] 金立鑫.《第七届世界汉语教学研讨会文选》[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