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施特劳斯了吗

时间:2022-08-25 08:04:25

新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1月1日早上?不,是从1日傍晚6点。这时候,维也纳金色大厅的新年音乐会开始了。音乐响起来了。新年在进行曲、圆舞曲、波尔卡的旋律中走来了。新年吹着圆号、小号,吹着长笛、短笛,吹着单簧管、双簧管,边走边拉着提琴来了,来了。

新年于我,就是维也纳音乐会,就是圆舞曲和波尔卡,就是拉德斯基,就是施特劳斯。

1月1日的傍晚,6点,我坐在TV前。没有晚礼服,没有鲜花,但是我感觉自己已经融入维也纳的金色大厅里。

来了,电话来了。谁这个时候来电话?“祖芬,我想你了!”“哦,我要听新年音乐会,回头再说,新年快乐!”不管是多好多亲的人,可别在这时候想我!我要和音乐一起走进新的一年。

照例地,TV上先有介绍。镜头转到维也纳街头。马车也经典。在马蹄的声音里,我听到了施特劳斯的《维也纳森林》开头的几个乐句。维也纳的马也是艺术家。

小泽征尔走上了指挥台。没有拿指挥棒。艺术没有定则,他的肢体,是最有表现力最富情感的指挥棒,他的手、腰、背、嘴,一切,都是指挥棒的本身和指挥棒的延伸。作品第三一六号,《艺术家的生活圆舞曲》,叫人听得身心都在如痴如醉的三快三慢中旋转起来,金色大厅旋转起来,整个地球旋转起来。圆舞曲之外的一切,都顺着抛物线抛到九霄云外。心在旋转,爱在旋转,美在旋转,快乐在旋转。施特劳斯就是美好,就是创造,就是快乐。今天你施特劳斯了吗?

今年的新年音乐会,大都是快速的乐曲,譬如《前进快速波尔卡》。这正是新世纪的节奏。某种意义上,21世纪和20世纪的不同,就是节奏,就是大大增加的速度。IT业已经把世人逼上梁山似的逼上了快速道。人们越来越不能接受时间的低效。高效带来生活质量。当然快速不都是好事--新年里一位从美国硅谷回来的朋友与我说及在硅谷无暇恋爱,说谁看谁都像计算机,硅谷没有life(生活)。

我想给硅谷一个idea(主意)。在几个醒目处都立个大牌:你施特劳斯了吗?

约翰·斯特劳斯的《蝙蝠序曲》开始了。圆号,长号。观众喊“好”。老外听音乐会也像中国人看京剧似的喊“好”。金色大厅里喊“好”用中文?不不,是有不少幸福的中国人坐在金色大厅里。如今中国人在境外,常常被人看作手头阔绰的人。中国近代史,是一部苦难史,但是现在,有了一句流行语:好运中国!

世间的变动,是无穷的。约翰·施特劳斯的《无穷动波尔卡》响起来了。TV镜头上叠影着欧元的制造。硬币的丁当,纸币的刷刷,欧元的一切,都按《无穷动波尔卡》的节奏进行。印钞也这么优美,硬币,这么可人,像一块块包了金纸的巧克力跳起了波尔卡。欧洲中央银行,像一个新生的婴儿,在新年的第一天,在施特劳斯的波尔卡中诞生了。

又一部令人身心旋转的圆舞曲开始了:《维也纳人的气质圆舞曲》,一把小提琴拉出了头几组音符,优雅得这样有气质,叫我多么希望自己就在这个乐队里,或者自己也奏圆舞曲,或者自己就跳芭蕾舞。这部圆舞曲,实在把人都变得非常维也纳了。

高潮又起,奥地利的第二国歌《蓝色多瑙河》开始了。圆号,圆号;小号,小号;小提琴,小提琴;大提琴,大提琴。乐曲结束后,一位乐手用英文祝愿每一个人在新年里非常快乐。然后,乐手们一个个起身用自己的语言向世人祝贺新年,直至一位欧洲乐手用指挥小泽征尔的母语日语向大家贺年。我多么希望听到一声中文的祝愿啊!只见小泽征尔也对着话筒祝贺新年了:“新年好!”他用的是中文!

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几乎是世界性的新年仪式,是不可更改的,但是又年年有令人惊喜的创新。各国语言的贺年,尤其是那一声中文,道出了世界人民新年里向往团结友爱和平幸福的心愿。

最后加演的,当然是永恒的《拉德斯基进行曲》。当此之时,应该把所有的电话都拔掉,不让任何不期而至的声音干扰这首我最心爱的乐曲。

演奏这首曲子的时候,金色大厅永远知道什么时候鼓掌,什么时候大声鼓掌。今天的演奏尤其到位。小泽征尔好像双面人,一会儿手一挥指挥乐队,一会儿手一动指挥观众。叫我想起《哈利·波特》里的魔法师。如果小泽征尔今天像哈利·波特那样骑上飞天扫帚飞舞着指挥,我也不会感到惊奇。因为,我自己已经骑着飞天扫帚飞舞起来了。

新年结束了。就是说,金色大厅里的音乐会结束了。我的身心经历了大喜悦。我想,在快速变动的今天,还是不要谁看谁都像计算机,还是大家转告大家:今天,你施特劳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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