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之叶,西之果

时间:2022-08-22 02:38:37

我与杨果果走在街上,是公认的姐妹花。一样的长发飘飘,一样的身着色彩鲜艳的衣裳,我们总在争执这一次的回头率是固谁而创,可是总是争不出个所以然。

杨果果的爸爸妈妈和我的爸爸妈妈是同事,两家相交甚好,从小我们住在一个大院里。我与杨果果同一年来到这个世界,前后只相差了十天。

我比杨果果大十天,我是周叶叶。我为此很是懊恼,我问妈妈:为什么我不叫果果,却要叫叶叶。永远只能当陪衬的叶子!而杨果果,她却可以收获到果实!

妈妈的回答是先来后到。因为叶比果先来,杨果果比我后到。

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我信服。不过后来我听说,杨果果也同样为此懊恼过,她曾经问过她的妈妈:“为什么我不叫叶叶,却叫果果?成熟到与腐烂只一步之遥的是果实,而周叶叶,她却可以永远鲜嫩!”

我与杨果果自小形影不离,小时候,经常被人误认为是双胞胎。

我为此非常难过。我不能容忍在别人眼里,我也有着杨果果一样的塌鼻梁。我是天生爱美的丫头,我遗传自爸爸的高挺的鼻梁是我自豪的资本。

我与杨果果同进同出二十年,我们拥有相似的身材、相同的爱好、共通的语言,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可是我们的关系却并不那么融洽。物质匮乏的童年里,我们曾不止一次为了争抢一只玩具或者花衣裳大打出手。

直到现在,我的右手手背上,还留有了杨果果指甲的划痕。

天知道!我们那两个要命的妈妈,还在人前沾沾自喜呢。她们说:“有这样的两个女儿多省钱,买一件衣服,两个丫头都有得穿,一件玩具,两个丫头都有得玩!”

可是她们哪里懂得,先穿与后穿,先玩与后玩,怎么会一样!

后来就长大了,也富裕了。我们一起搬进爸妈单位新盖的公寓,变成了楼上楼下。我在楼上,杨果果在楼下。

我很为之得意,我觉得总算压在了扬果果的头上。

杨果果却也得意:“金三银四哦!我家是金,你家是银!”

再次白眼相向。

当然,我们之间的一切“恩怨”,都只会在私下里解决,在外人眼里,我们可是“好得像一个人似的”。

一起去外地上大学,一起毕业,一起留在了外面的城市,成了彼此唯一的亲人。我在东边的写字楼里当了文员,扬果果在西边的房产公司里卖起了楼盘。

因为相距甚远,我们遗憾地放弃了合租的计划。只是每周都会相约去逛街。

我们不再争高争低,约会时也客客气气。兜里有钱了,逛街时看到喜欢的衣服,干脆一人一件。我们穿色彩鲜艳的衣裳,粉色与水色是我们的最爱,当然还有白与黑。我们买的最多的是职业装或者简单利落的休闲服,冒充高雅白领或者清纯淑女。

我不再介意别人误以为我们是双胞胎了,因为经历了女大十八变后,杨果果塌塌的鼻梁也开始高挺起来。我带她来公司玩,会为同事的惊叹而自豪。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周叶叶的朋友,自然也是人中极品!

我们开始向往爱情,我们共同喜欢的类型,是那种高高大大,潇洒阳光的大男孩,当然,一定要酷!

我于是认识了肖安。

带着肖安去见扬果果的时候,我的内心被极度的臭美膨胀着。我敢打赌,杨果果见到肖安,一准会眼睛滴血!

可是扬果果却只是淡淡地一笑,不动声色。

我不能原谅这种情号,于是自我安慰道:“她装!”

她果然是在装。因为三个星期后,我在马路上看到肖安与杨果果肩并着肩,亲昵得腻人。

我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抓过杨果果就打。杨果果也不示弱。伸出她的利爪就往我脸上抓,用她尖尖的高跟鞋踢我的膝盖,还有我可怜的宝姿套裙。

我不解恨,一边打着一边骂道:“你这个小妖精!塌鼻粱!!”

谁知道扬果果也骂:“你这只青蛙限!”

天!难道杨果果小的时候也嫌弃过我的青蛙眼?哪里是青蛙眼嘛,只是有点点肿眼泡而已!!

肖安显然被这一幕吓呆了。只知道站在边上旁观。

末了,我与杨果果都倒在地上,像两个泼妇一样,怒视着对方。

肖安说:“你们……你们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一直以为,你们都很淑女!”

这一场战争两败俱伤。肖安像避开魔鬼一样,避开了我们。而我,因为身上的伤,足足有一个月下班就跑回家里,再不敢出去见人。

杨果果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了消息。

后来有一天,我听说扬果果谈恋爱了。我认为这是一个极佳的报复机会。

于是我几经辗转,与那位帅哥“偶然”结识了。

他果然是我们共同喜欢的类型:英俊挺拔,潇洒帅气,更是酷得不同凡响。

我约他出来,告诉他我喜欢上了他,我说这话的时候,心口“扑通扑通”地跳着,连我自己也有些分辨不出我这是在演戏,还是玩真的。

帅哥回答我:“你叫周叶叶是吧?我听说过你花痴,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花痴到这种地步。”

我看向他的身后,杨果果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远远站开,杨果果问:“你来报复的,是吧?”

“凭什么只可以你抢我的男朋友?”

“什么叫抢?结婚前,大家都有机会!只怪我们喜好相同!”

“总有先来后到!”

“那这一次,是我先来,你后到!请你走开!”

“你,居然在他面前中伤我!”

“我没有!”

“那他为什么知道我?为什么说我……”

“什么?”

“花痴。”

杨果果转身,几步踏到帅哥身边,甩手就是一个巴掌:“你以为你是谁啊?敢骂我杨果果的姐妹花痴!”

帅哥惊愕在原地。却瞬即恢复了风度,抖抖风衣,不屑道:“什么女人!”

扬长而去。

那一天,我与扬果果约好:自此之后,这座城市一分为=,她在她的西边,我在我的东边,结婚之前再不相见,井水不犯河水。

我开始为我的爱情反省。反省肖安离开后,我流泪的真正原因。

我发现那并不是因为肖安,而是因为杨果果,因为她骂我青蛙眼,因为我身上的伤,我漂亮的英勇就义的宝姿套裙,还有,我不小心败坏掉的淑女形象。

我与杨果果就这样开始在各自的领地里安静地生活。

两年里,再没有丁点联系。

其间我一直信守诺言,有时候同事们相约聚餐,若是不巧正挑到了西边的酒店,我一定奋力反对,反对不成,便只好自己退出。

我有时候也想,杨果果,她是不是真的没有来过东边?其实如果只是偶尔来吃顿饭,喝杯茶,我想我也不会介意的。

我要结婚了,新郎是一个程序员,干干瘦瘦,带了高度的近视眼镜,1米76的身高,我穿上高跟鞋比他矮不了多少。很显然,不是我当年喜欢的类型,那么,也不是杨果果喜欢的类型。我为此很放心。

可是这样的男人相处久了,温暖踏实,在被宠爱呵护中幸福甜蜜忘乎所以,让人不由得想依赖一生。

我们开始布置新房、挑选婚纱。忙碌之中,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我应该给杨果果打个电话。

已经要结婚了,我们的约定,可以就此解除。

再次相约,在卡萨布兰卡咖啡屋,杨果果远远走来,身边,一名陌生的男子。

只一眼,我就怔住了。他矮矮胖胖,其貌不扬。找不到高大英俊的丝毫影子。

很显然,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两年。

原来两年里,很多事物一一改变,唯有我与杨果果的轨迹,依旧紧紧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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