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夫妻交恶中“两败俱赢”

时间:2022-08-18 10:42:42

我们在夫妻交恶中“两败俱赢”

虎妻与文痞

那个周日,老婆一大早就出远差了。几个电话打过去,几位文朋诗友很快就聚齐了。“嫂子没在家?”我挺挺多皮少肉的胸脯:“哦,你是说我家老虎吧,一大早就被我打跑了,让她十天后再回来,她敢不听话,瞧我怎么收拾她!”众友啧啧称羡。

卧室门“吱扭”一声开了,我的嘴顿时张得比门还大,老天!她竟然还没走!老婆皮笑肉不笑地说:“是临时变动,吃过午饭坐顺车走。你们好好玩啊!”众好友个个突然“有事”,纷纷告辞。

送走客人,我立即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心理准备。“这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你先别看我,先看这屋里吧,被你那帮狐朋狗友搞得像刚遭受了索马里海盗洗劫似的――老规矩,自裁吧!”老婆吼道。“自裁”就是罚我拖地3遍。以前好说,室内面积也就40多平方米,现在可是120多平方米!但硬抗肯定吃亏,老婆曾是体育学院的散打高手。

终于拖完了,望着气喘吁吁的我,老婆哈哈大笑:“虽然遍数不能少,你就不能象征性地拖几下?像你这么认真的样子,时间一长岂不给楼下拖出个天窗来?”

其实,自结婚以来我根本就没怕过老婆,只是怕我老妈受她蒙骗。这死老婆,别看在外人面前挺虎,在婆婆那里可比亲闺女还嗲,每每受了老公的“气”,一声声泪俱下的“妈呀,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就让我顿时成了老妈眼中十恶不赦的坏人,又是训斥又是警告的,就差没动手揍我了。回头间,只见老婆头低得更低,嘴捂得更紧,肩膀一耸一耸的,老妈还以为“宝贝闺女”又想起了什么更伤心的事。而其实她早已笑出了眼泪、笑歪了下巴。

再者,我还怕她到学姐那里弹劾我。此学姐是我的初恋,准确点说是暗恋,穷追了几年,我们没有结果,她却成了我和老婆的红娘。婚后每遇夫妇龃龉,老婆就言之凿凿地抱怨学姐把一个满身毛病的小男人“处理”给她,坚决要求“退货”。学姐又特负责任,常常携夫前来教导我。我心里委屈,又不便解释,末了还要搭上一顿大餐、让“学姐夫”揣两包好烟再走。

结婚8年,我叫她“老虎”,她称我“文痞”,大吵不多,小闹不断。对付老虎,我自知硬抗不妥,就常常来阴的。常用的招数就是以静制动,要么待在单位几天几夜不回家,要么装胃口不好变相绝食,而实际上我一般在此之前早已偷偷吃得肚胀。

老婆秀外糙中,女人吃醋的本能却一点儿也不弱。一天,她偷看我的QQ记录,竟把我的一个电视剧本误删了。尽管有多个备份,但我绝不能说,而是决定借此好好惩治她一下。我惨叫一声“这可是我三年的心血啊!”反锁了门待在书房里,任她怎么喊,我就是不答应。

门上小小的有色玻璃框上,老婆的高鼻梁被挤成了粘钩底座,之后又听到她“吭哧吭哧”趴在门的底缝听动静,想想她下巴着地、臀部冲天的狼狈模样,我差一点儿就要笑岔了气。

老婆越看不到里面,心里就越没底,生怕我一时想不开“那个了”。她终于急得哭起来:“阿松你把门开开好不好,我以后再不动你的东西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啊?”

当老婆准备破门而入时,我终于开口:“你叫什么叫,人家正在睡觉呢,烦人!”见我“全身”出来,老婆来劲了,恨不能一个背摔把我从29层楼上扔下去。

马大哈出丑

一直以来,我和老婆都认为,丘比特大哥把我们整在一起,应该是他太多错误中最不着调的一个错误。夫妻不是讲究协调、互补和琴瑟和鸣吗?我和老婆的性格却是针尖对麦芒,她火暴我“阴鸷”,她张扬我执拗,还都是嘴上强盗,常常一张嘴,不是枪林弹雨,就是鲸吞虎踞,似乎永远都没有铸剑为犁、化干戈为玉帛的那一天。但另一个不争的事实则是,我们越斗越进步,越斗越成熟。至于经验么,哈哈,请容我细细道来。

老婆除了“老虎”之爱称,还有一个绰号:老哈(马大哈之简称)。素日,7岁的儿子仅凭家里的东西摆放,就能一口说出哪位在家。如果发现茶几上糖果烟茶零食变成了一锅烩,沙发上堆满衣服袜子,或地板拖得像世界地图,手纸拖拉得比亚马逊河还长,俺家小儿准是先喜形于色(老爸不在,可以尽情疯闹),然后又心有余悸:“妈,咱们今天中午不会再吃方便面就榨菜吧?”

她的劣迹不胜枚举。儿子那天参加短跑比赛,晚上睡觉才发现,背心穿反了,小裤衩只穿了一条腿,难怪儿子战绩不佳还总是找不到原因。

老婆料理家务的能力几乎为零,家中祖传一个水獭皮背心,她几年不知晾晒,以至于某天想起,却早已成了一张光板,而家中的剩饭剩菜更不晓得及时处理,常常是黄毛葳蕤、绿毛茂盛,正所谓不该长毛的到处是毛,该有毛的一根没有。

老婆却从不认为这是毛病,还经常语重心长地教导儿子:“长大了可别像你爸,小肚鸡肠,小文痞一个;你看妈,胸怀多么宽广,为人多么大度,官也比你爸当得大。”

我说:“你不就是个正科级吗?比我也就大半级而已。文痞又怎么啦,那叫‘学富五车有文化’。你的这个材料、那个报告都是谁写的?要不是老公一直做幕后英雄,你不过是体育系出来的傻大姐一个,当保安都没人要。”

老婆丹凤眼一瞪,嘴张得像家里的28高压锅。我赶紧用儿子做挡箭牌,那厮却突然嫣然一笑,难得一见的温柔:“是的是的,当年不就是冲着你肚子里墨水多嘛,否则,我背后的追求者可是排着长队的,任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呀!有才,俺家阿松真是老有才了!”

我正陶醉,老婆下任务了:“下个月要递交述职报告,你可要下功夫帮我整整啊!”

这真是,用我时是天神,不用我时是龟孙。

一变不识君

其实老婆糟践我的那些话,真可谓字字见血、毫无虚妄。我是心眼小,还特别情绪化,可就是想改又改不了。这不,正是评奖金等级的时候,局长在会上对创作人员提了一些意见,我以为这是有意给自己减分,就情绪激动地当场顶撞,好多人劝都劝不住,搞得局长下不了台。回家后,老婆点着我脑门说:“小子,你总是坏在爱冲动上。我可告诉你,这事情处理不好,很可能影响你年底升职。”

事后我也后悔不迭。与老婆讨论应对之策,却是热脸贴上冷屁股:“我这个草包能有什么计策,喂牛还行,喂你这大秀才可是跳蚤想和大象搞对象――太不着调了,你还是在自己身上找潜力吧!”

我郁闷之极,夜里在床上打了几百个烧饼,心想老婆一定会稍稍安慰一下的,却忽听她咯咯笑着说起了梦话:“儿子,今天这顿肯德基吃得还过瘾吧!”第二天我问老婆,万一局里真因此把我闲置起来如何是好。老婆说:“那有啥,就让老婆养着你呗,反正咱是草包,你又属羊。”我说:“你简直就是幸灾乐祸。”她说:“如果不是你自己火力太猛,我能有幸灾乐祸的机会吗?”要这样的老婆有何用,危难之时不但不出手相助,还落井下石,卑鄙!

事后证明我骂老婆骂得早了点(也多亏只是在心里头嘀咕,不然……),这不,吃过晚饭,老婆前边开路,我在后面拎着水果,来到局长家。我正琢磨如何开口,老婆早发话了:“局长啊,实在给您添乱了啊,我家阿松就那脾气,您一定多多包涵。不过也就那么大个事,不给奖金就不给吧,别影响他升职就成。”老婆张开嘴巴就能看到胃的大实话,把局长给逗乐了:“哪里哪里,只是工作中的一点儿小瑕疵,以后注意就是。”

心中的疙瘩终于解开了,刚出局长家门,我就给老婆一个熊抱。

老婆升副处正式宣布的前夜,我也听到自己即将晋升正科的好消息。我兴奋得毫无睡意,老婆则一挨枕头就着,半夜翻个身,把我脑袋当枕头,滚下来再枕上去,依然没有一丝要醒的迹象。早上说起这事,老婆漫不经心地说:“你也真是的,多大个事啊,还用得着夜不能袜(夜不能寐)?凡事尽力即可,至于结果,顺其自然,想那么多干嘛?”

我突然发现,自己缺少的正是老婆这种大女人胸怀。“与其读书论车地提高什么素养,倒不如先向老婆学起”,便是我当时的顿悟。

年及“而立”,自己的性情开始一点点改变:嘴不贫了,对人也大度随和了。

前不久,老婆把一张纸条放在我面前:“你写的这个‘向老婆同志学习’是什么意思?讽刺我吗?”我说这正是自己现在的想法,发自肺腑的那种。

老婆像鸡婆盯着一只恐龙蛋。我这时才发现,书房里多了一张电脑桌、一个书柜,里面除了我读中文系的所有书籍外,还有好多新买的书刊。

面对我的惊讶,老婆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利用业余时间多读点书。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丈夫儿女有,还隔着一种手。谁强不如自己强,求天求地不如求自己啊!”

天!如此一来我都不敢想象老婆光辉灿烂的未来了。而咱是大老爷们儿啊,不输女人又若何,惟有发愤图强、埋头撅腚、悄没声地往前追呗!

一点小体会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回想与老婆携手婚姻殿堂这多年,真可谓感悟良多、思绪万千。

这人哪,本无完人,如同金无足赤,而天下绝对琴瑟齐鸣、相敬如宾的夫妻又有多少?我和老婆的共识是:

把两个原本非亲非故的男女笼到一个屋檐下不容易,性格又都是老天所赐,想要彻底改变也就更不容易,尤其,我们都是普通人,在百平方米左右的小小蜗居里,也不必强让自己装什么政客、哲人或正人君子者流。因此,我们不妨顺其自然,让日常生活嘻嘻哈哈化,让家庭风云轻喜剧化,让林林总总的夫妻矛盾无厘头化,只是,不论外在形式如何缤纷火暴,都切莫忘了,夫妻间既然有不和谐的声音传出,也就表明某些地方需要多磨合,就得在闹腾的时候强迫自己好好想一想,是否自己在哪一点上出了问题。总之,夫妻之间不是不可以交恶,而是在交恶中必须有思考,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把家庭建设搞上去,让每个人的素质高起来;如果在交恶后多一点成长、多一点成熟,那便是劫后之大福,夫妻双方便也都没有输,都是敌我混淆如一人的赢家。

责编/王 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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