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阿多诺的大众文化批判思想

摘要：作为法兰克福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的阿多诺，对大众文化的态度具有自始自终、毫不妥协的严厉批判态度，在《美学理论》一书中他对自己的美学一般思想作出较为系统的表述，认为资本主义社会中的艺术已经呈现商品化趋势，并提出了新的审美形式和“反艺术”，强调了艺术的功能和自律性。其中，使用“文化工业” 取代了“大众文化”一词，更加表明了他对当时资本主义社会文化现象的批判。

关键词：阿多诺 大众文化批判 美学理论 文化工业

法兰克福学派的重要理论贡献之一， 就是对当代文化的深入批判。其中，作为法兰克福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的阿多诺，对大众文化的态度与其他法兰克福学派成员相比，具有自始自终、毫不妥协的严厉批判态度，对比于本雅明、马尔库塞对待大众文化的乐观态度，更能显示出阿多诺对大众文化的独特认识及批判。

一、阿多诺大众文化批判思想的形成

进入20世纪之后， 大众文化在全球范围内高速发展， 在我们的生活中产生了不可低估的作用。最早关注大众文化， 并对大众文化进行文化哲学分析， 提出了一套完整深入的大众文化理论的思想家， 就是阿多诺。阿多诺对大众文化的关注根源于他对文化的关注，他所使用的文化概念，不是指物质和制度层面的文化， 而主要是指一种精神气质层面的文化。1936年，阿多诺写了《论爵士乐》一书，开始了对大众文化的研究工作。随着研究的深入，他相信只有哲学的反思才能认识艺术的真理和真理性艺术作品的本质特征。

1970年发表的《美学理论》，是阿多诺美学批判学说的一个集合。实际上对美学和艺术的思考一直是阿多诺理智生活的中心， 他早期对大众文化和音乐社会学的开创性研究成为批判理论的一个闪光的亮点， 但直到《美学理论》，他才决心对自己的美学的一般思想作出较为系统的表述。这部带有总结性的作品和其以前的作品一脉相承， 从中我们几乎可以随处找到支撑他整个思想的基本信念。这本书中，阿多诺批判了现代庸俗艺术的欺骗性、商品拜物性和意识形态性。他指出一个不容否定的事实： 艺术正日益进入大众消费领域， 而艺术生产也日益受到商品生产的整合和支配。在某种意义上艺术充当了对这个充满苦难和不幸的世界的慰藉， 而人们也甘愿受艺术幻象的欺骗。由于人的需求受到社会的整合和扭曲， 人们从艺术中获得的满足只是一种虚假的满足， 一种剥夺人权的满足。可见，对艺术和社会的关系的思考一直是阿多诺美学思想的一大中心，在这方面他继承了马克思主义的传统。

阿多诺认为，虽然在资本主义的社会结构和自由意识中产生的艺术不再直接依附于传统习俗和社会力量， 但事实上艺术被更彻底地整一化了。究其原因， 不仅在于艺术受制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取材于现实， 更重要的是“艺术的社会性主要因为它站在社会的对立面”，并强调“这种具有对立性的艺术只有在它成为自律的东西时才会出现”。这表明艺术的自律和社会性的他律始终是辩证地联系在一起的， 艺术的自律往往要通过对社会的否定表现出来， 而这种否定就表明了艺术与社会已经纠葛在一起。阿多诺的主导倾向是要维护艺术的自律，只有本身非功能性的艺术才真正具有社会功能， 即批判现实。艺术的自律性不在于其内容而在于它所具有的独特形式，即审美形式是艺术发展的最关键环节，并本身就拥有批判、否定的功能：“形式是改变经验存在的法则；因此形式代表自由，而经验生活则代表压抑……真正的形式在下述意义上与批判会聚一起，那就是无论艺术作品在任何地方发动自我批评，都是通过形式进行的。”阿多诺十分强调艺术的认识功能和社会效应， 并将艺术的出路放在艺术的社会批判维度上。因此，阿多诺成为了现代艺术最坚定的维护者。他以非同一性的哲学观批判了传统的同一性的美学思想，主张审美反思与艺术经验的结合，以此批判形形的文化工业现象，并为现代主义艺术保驾护航。

出于对传统艺术、西方当代艺术特别是“文化工业”的拒斥，阿多诺提出了“反艺术”这个初看令人匪夷所思的概念：“由于所有艺术皆为世俗化超越，所以，一切艺术都涉及到启蒙辩证法。艺术凭藉发展反艺术的审美观念来对付这种辩证法的挑战。从现在起，一切艺术不可能没有反艺术的契机。”并强调说：“现代艺术总的看来主要借助其自身的巫术契机，即黑色特性，以期排除这个丢掉幻想的世界中的巫术般的商品拜物主义。”可见，与传统艺术和大众文化的形象直观性、对优美的崇尚和虚假的和谐理想相对立，阿多诺心目中的反艺术具有倡导抽象形式的精神反思性、崇尚丑和张扬黑色理想等特征。由此，他提出了“走向幻象的赎救”的命题：“没有一件艺术作品的内容与幻象所赋予的内容有什么两样，更何况后者是以幻象的形式赋予作品的。所以，幻象的赎救对美学来说至关重要。”由此所见，阿多诺的美学批判直面文艺实践中的艺术经验，强调哲学反思与艺术经验的化合，以确保艺术作品的批判、否定与救赎功能。

二、阿多诺提出的“文化工业”

其中，应该注意到，阿多诺使用“文化工业” 取代了“大众文化”一词。1967发表的《文化工业再考察》里，阿多诺说：“在我们的设计草案里，我们谈到了‘大众文化’。我们用‘文化工业’取代这一表述，以便一开始就排除其倡导者的下述解释的可能：这是一个类似一种从大众本身、从流行艺术的当前形式自觉地产生出来的文化问题。”可见，阿多诺对大众文化的攻击其实是对纵的文化的攻击，而不是对大众文化本身的敌对。在他看来，文化工业的特征首先表现在文化产品生产的直接目的是为了追求经验利润。文化商品完全是受交换原则支配的， 而不是由它的特殊内容和协调功能决定的；同时， 文化工业的工业性并不是指文化产品生产过程完全是工业化的， 而是表现在标准化的产品和理性化的分配技巧。阿多诺认为， 垄断下的所有的群众文化都是一致的，千万人参与了文化工业强制性的再生产过程，而这种再生产过程，又总是在无数的地方为满足相同的需要提供标准的产品，尽管公众在无处不在的文化产品中似乎具有自由选择的机会， 但是无形之中，这种选择也是控的。文化工业给公众带来消遣，而事实上，娱乐消遣在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中是劳动的延续，因而享乐变成呆板无聊的。文化工业通过不断地向消费者许愿来欺骗消费者，它不断地改变享乐的活动和装潢，但这种许诺并没有得到实际的兑现，仅仅是让顾客画饼充饥而已，娱乐活动本身的意义即为社会进行辩护。“享乐意味着全身心的放松，头脑中什么也不思念，忘记了一切痛苦和忧伤。这种享乐是以无能为力为基础的。实际上，享乐是一种逃避，但是不像人们所主张的逃避恶劣的现实，而是逃避对现实的恶劣思想进行反抗。娱乐消遣作品所许诺的解放，是摆脱思想的解放，而不是摆脱消极东西的解放。”

综上所述，可以看到阿多诺的大众文化批判理论是对当代科技发展对文化手段尤其是大众传媒影响的评估，以及对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中变迁着文化模式的反思，突出了当代资本主义文化日益商品化的一般趋势，以及这种趋势所带来的对文化事业的危害，在一定程度上看到了当代资本主义文化的局限性。的确，随着技术手段的完善，当代西方社会的大众传播媒介迅速发展，使文化工业迅速成长为资本主义的一个重要生产部门，文化艺术的商品化趋势不断加强，文化的标准化、模式化、商业化、单面化、操纵性和强制性已成为当代资本主义文化的明显特征，成为垄断资产阶级为统治辩护、压抑或平息人民大众反抗的意识形态工具。可见，阿多诺的大众文化批判理论暴露了晚期资本主义的矛盾与危机，故而引起了社会各界特别是知识界的广泛关注，并一度为20世纪60年代的欧美青年的“反文化”运动提供了思想武器。

参考文献：

[1]阿多诺. 美学理论[M]. 王柯平译.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年.

[2]霍克海默尔，阿多诺. 启蒙辩证法[M].重庆出版社，1990年.

[3] 马丁・杰伊.阿多诺[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年.

[4]陈刚.阿多诺论文化工业与现代艺术[J].外国社会科学.2001年第二期.

作者简介：

姜雨欣（1989-），女，陕西咸阳人，法学学士，长安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硕士研究生.

注释：

1.阿多诺. 美学理论[M]. 王柯平译.第386页.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

2.阿多诺. 美学理论[M]. 王柯平译.第247-251页.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

3.阿多诺. 美学理论[M]. 王柯平译.第52页.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

4.阿多诺. 美学理论[M]. 王柯平译.第104页.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

5.阿多诺. 美学理论[M]. 王柯平译.第189页.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

6.霍克海默尔，阿多诺. 启蒙辩证法[M].第114、119、128、135-136页. 重庆：重庆出版社，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