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虚实相生来锻造语言的美感

时间:2022-08-13 01:51:21

用虚实相生来锻造语言的美感

内容摘要:诗歌常用虚实相生的表现手法,增强语言的意境,使之更具审美性,让读者获得美的语言体验。写作教学中,如能做到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就能大大丰富文章的内容,拓展文章的意境,为读者提供广阔的审美空间。

关键词:虚实相生 审美性 写作教学

在写作教学中,学生经常问怎样能让语言美一些,我们想到的大多是运用比喻拟人等修辞方法的运用。是否有新的让语言美起来的途径呢?在研读诗歌的过程中,我发现诗歌常用虚实相生的表现手法,增强语言的意境,使之更具审美性,让读者获得美的语言体验。

虚实相生也叫虚实结合,指虚与实二者之间互相联系,互相渗透,互相转化,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从而大大丰富文章的内容,拓展文章的意境,为读者提供广阔的审美空间,充实读者的审美趣味。

虚实相生为什么会产生独特的美感呢?这源于它的运用产生陌生化。俄国文艺理论家维克多?鲍里索维奇?什克洛夫斯基认为,所谓“陌生化”,实质在于不断更新我们对人生、事物和世界的陈旧感觉,把人们从狭隘的日常关系的束缚中解放出来,摆脱习以为常的惯常化的制约,不再采用自动化、机械化的方式,而是采用创造性的独特方式,使人们面对熟视无睹的事物也能有新的发现,从而感受到对象事物的异乎寻常及非同一般。

“实”是指客观世界中存在的实象、实事、实境,“虚”则是指主观世界产生的联想想象之虚象、虚事、虚境。就两首诗歌来理解虚实相生如何产生陌生化的效果。唐代诗人刘禹锡有一首《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诗中的“野草”、“夕阳”、“燕”等是眼前所见实景,这是大家在生活中熟视的事物,而六朝古都的繁华是已逝之虚境。虚与实二者之间互相联系,互相渗透与互相转化,即让我们由当年桥头车水马龙、宫殿歌舞之盛、美人之多、珍宝之富与如今野草遍地、荒凉无比中产生昔盛今衰、物是人非的历史沧桑感,又让在我们必须在充分理解虚实之境后产生从而增加了对艺术形式的感受难度,这使熟视变成了陌生,延长审美时间,增强审美效果。

当代诗歌《华南虎》“我看见铁笼里/灰灰的水泥墙壁上?/?有一道一道的血淋淋的沟壑/?象闪电那般耀眼刺目!”这是诗人所见的实景,而“恍惚之中听见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有一个不羁的灵魂?/掠过我的头顶/腾空而去,我看见了火焰似的斑纹/和火焰似的眼睛,/还有巨大而破碎的滴血的趾爪!”则是诗人所想象的,是虚象。将所见的笼中虎与想象的腾飞的老虎互相联系,在对虚与实反复品味间,在陌生化中产生了对熟视事物的深层思考中深切体会到诗人的悲怆和苦难,不屈和抗争,审美由此产生。

虚实相生是一条在语言表达上实现陌生化的非常有效的途径。

在写作过程中为了使文章饱满,经常调动视角、听觉、嗅觉、触觉、味觉等多种感观,对事物进行多层次多角度描写,而这些感观如果彼此打通,感觉交错挪移,这种语言修饰的方法,钱钟书先生起名叫做“通感”。通感的运用就是一种通过虚实相生实现艺术形象陌生化的过程。实际感知的实象与想象感知的虚象相映相生,把熟视的感知变得陌生,语言呈现出别具一格的美感。古典诗词中有很多经典的运用“通感”使感观交错的句子。宋祁《玉楼春》词有句名句“红杏枝头春意闹”,“红杏”在枝头开得多开得艳是视觉,是实的,而“闹”字是把事的无声的姿态说成好象有声音的波动,仿佛在视觉里获得了听觉的感受,化实为虚,破除了这种久用成习惯或习惯成自然的缺乏原创性和新鲜感自动化语言的壁垒,拓展了诗歌意境,给读者带来新奇的阅读体验。象贾岛《客思》“促织声尖尖似针”或《牡丹亭?惊梦》“呖呖莺歌溜的圆”,把“尖”字和“圆’字形容声音,实际的听觉又转化为虚化的视觉,声音的质感得以加强,通感使得感观交错,虚与实相辅相生,去除了实象的自动化,使它为读者提供更广的想象联想空间,艺术形象的感染力得以增强,审美时间得以延长。现当代文学中也经常运用通感,朱自清《荷塘月色》中有两句经典:“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仿佛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嗅觉与听觉交错,视觉与听觉交错。宗璞的《紫藤萝瀑布》中“香气似乎是浅紫色的?”,嗅觉与视觉交错。在语言表达上把感觉交错,把虚实结合,去掉实象实境的自动化,让读者在陌生中获得独特的审美感受。

当通感放大其感观的范围,将抽象与具体也成为感观的一部分时,我们则可以在词语搭配上运用虚实相生实现陌生感。

(―)具体的动词+抽象的名词

一个句子中动词与名词虚实结合,立即会使陌生感产生,从而形成非常奇妙的表达效果。比如前两年网络上曾流行过的一句话“哥吃的不是面,是寂寞”。“吃”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动作,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动作,“面”是一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食物,若是让“吃”和“面”所形成动宾实加实,很普通,大家也就熟视无睹,语言缺少审美空间,然而“吃”后加上的是“寂寞”,寂寞是不可见只可内心所感,是虚的。动词实象加上名语虚象,与常规认识既矛盾又统一,去掉了自动化后,语言在虚实相生中达到陌生化,新颖而独特,给读者形成审美空间,一时间广为流传。

许多打动人心歌词就是采这样的方法来遣词造句,如被称为摇滚诗人汪峰《春天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春天里”,“埋”是一个具体的动作,是实指,也是我们熟知的一个动作。按常规认识自动化的语言习惯,此动作的对象应该是一个具体的地点,然而词作者却为它加上的是一个季节、一段时光“春天”,一个人生中的某个与众不同的阶段,实象的动词与虚象的宾语把陌生化巧妙实现,构成别具特色的审美情趣。诗人北岛《雨夜》中的“用网捕捉着我们的欢乐之谜”,舒婷《呵,母亲》“呵,母亲,/为了留住你渐渐隐去的身影/虽然晨曦已把梦剪成烟缕”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一位学生用这方法将他作品“我们那时在草垛间快乐地玩耍,多么令人怀念啊”改为“在草垛间穿梭着的是欢乐,在门前堆满了的是记忆”,实与虚巧妙结合,成功去掉语言的自动化,把普通的一句话变得陌生,变得个性鲜明、表达准确。

(二)具体的数量词+抽象的名词

句子中除了动词名词一实一虚,虚实相生产生陌生化的美感外,还可在量词与名词间产生。比如欧阳修《踏莎行》“寸寸柔肠,盈盈粉泪”中的“寸寸”是表示长度是可见,为具体的实象,“柔肠”是抽象的情感,为虚象,虚实结合,把“寸寸”与“柔肠”语言运用的习惯性打破、自动化解除,展现出新奇的与日常生活全然不同的面貌,在新颖中给人形象,为艺术形象的塑造添砖加瓦。再如大文豪坡红颜知己朝云笑称坡“一肚子不合时宜”,“一肚子”是实,“不合时宜”是虚,借可见熟见的肚子委婉道出东坡人生起伏的原因,此处的陌生化充满智慧与幽默。现代诗人徐志摩《山中》“吹下一针新碧”,用可触可观的“一针”来修饰只可观不可触相对虚化的色彩――“新碧”,这同样达到陌生化的表达效果,令人读后不禁感叹他语言的新巧。再如台湾音乐人熊天平的《火柴天堂》“一步步寂寞”“有谁将一根根希望全部点燃”中的“一步步”“一根根”也是数量词是实,“寂寞”与“希望”是虚,相互融合,虚与实结合,因为语言表达陌生化,使得歌曲产生独特美感。后来学生在习作中进行模仿,“一波波孤单,一圈圈悲伤”把孤单与悲伤化虚为实,变得可见,这将其不可见只可感的自动化消解,增加了陌生化,增加了语言的美感。

(三)具体的形容词+抽象的名词

当形容词与名词也虚实相生时,语言表达能呈现陌生感,空灵富有韵味,因此许多诗人特别喜欢在诗作中进行运用。如九年级下册江河《星星变奏曲》“有一个柔软的晚上/软得像一片湖”,“柔软”原是形容我们可触可摸的物品,是实,而晚上是时间是不可摸的,是虚,一实一虚搭配在一起,把“柔软”“晚上”的习惯表达打破,陌生化拓展了诗歌的意境,让读者在细细品味中深切感受到了夜的宁静与祥和,很好地延长了审美的时间。杜运燮《秋》“闷热的考验”,“闷热”我们身体直接感知,是具体的实象,而“考验”是经历是感悟,是抽象的虚象,二者一搭配,虚实相生,把“闷热”与“天气”,“考验”与“严峻”的习惯性搭配打破,从而使陌生化产生,让读者在阅读和品味后联想到这次经历的曲折这次感悟的不易,既贴切又含蓄。再如北岛《宣告――献给遇罗克》“从星星的弹孔中/将流出血红的黎明”诗句中“血红”“黎明”两个都是熟见熟知之象,因为是一实一虚,结合后把自动化解除,从而使语言陌生化,阅读距离产生了独特的阅读美感。

总而言之,名词抽象作为虚象虚境,所搭配的词语具体作为实象实境,用虚实相生瓦解语言的自动化,产生陌生化,把读者带到一个独特的语言审美空间。

(作者单位:浙江温州市平阳县水头镇第二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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