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变的乡音

时间:2022-08-10 11:14:52

我曾在异乡的茫茫人海中迷失,是那声不变的乡音,又让我找到回家的方向。

初中毕业,我,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将书包里的书掏在了家,装上满满一包轻狂踏上了那辆驶向远方的列车。列车载着我与我轻狂的梦在天地间穿行,离家越来越远,我的心就越来越激动,感觉离梦越来越近。激动了一天一夜,列车到达了终点站。这是一座沿海的发达城市,下了车,我似乎真的感觉到了天堂,到处是高楼林立,商铺满街,各式各样的小轿车川流不息,让人目不暇接。来不及感觉疲惫,我就把自己丢进了这城市的繁华。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我到处逛着,看着。晚些的时候就找了家小旅馆睡觉。第二天依然重复着昨天的故事。

当身上的钱所剩无几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该找个工作了。想着白天去逛过的那些地方有那么多的酒店与工厂都贴着“招聘启事”,我想着找个工作不过是信手拈来,于是又安心的在旅馆做了一个幸福的梦。

当我转了一天也没有找到一分合适的工作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错了。好一点的工种要文凭,次一点的也要求有身份证,连最低等的活也要求有成年人且有力气。而我,什么也没有。

身上的钱已经不够支付一晚的住宿费了,只好提着那装着轻狂的包离开旅馆。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在异乡的街头漫无目的游走。

深夜的时候,我来到了车站,但我已经买不起一张回家的车票了。孤零零地站在售票厅,头顶的白炽灯垂直地将我在地板上投射出一个矮矮的影,我看到了自己的渺小。而那满地的白光,好似冬天里的雪。和所有的流浪者一样,铺上两张报纸,我蜷缩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我真的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睡在故乡的田野上,太阳暖暖的照着,我家的老黄牛在我的身旁悠闲地啃着草;我还梦见我坐在家里的火炉旁看着家乡的方言版的《猫和老鼠》,而火炉上正烤着我家沙地里栽的洋芋;我还梦见了我要早起上学,母亲为我热了一大碗香喷喷的白米饭……

天亮的时候,一地的冰冷让我醒了过来。我提着肮脏的包,又在异乡的街上徘徊。每走到一个餐馆门口,我的肚子就要“咕咕”的叫个不停,除了使劲的呼吸几口散发着饭味的空气,我别无他法。

一个小店的招牌让我停了下来。“贵州米粉”。我再也忍不住了,鼓着胆向里面走去,用方言大声地叫“来个大碗,多放点辣子”,我看到老板欣喜地看着我:“哟,老乡啊!纳雍人?”多么熟悉的乡音啊,我肯定的点了点头。“坐起,马上来。”

粉上来了,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小店里的人不多,老乡便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小兄弟,第一次出门吧?还小啊,怎么不读书了呢?工不好打啊!”我的眼泪就吧嗒吧嗒的滴进了碗里……

听完我的故事,老乡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使劲地抽完最后一口烟,“这样吧,你先在我这帮忙两天,我看能不能托朋友帮你找个工作。”我的泪又一次汹涌起来。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吃了晚饭,我正准备收拾桌子,“坐下,给。”我看到老乡手里拿着一张回家的车票,“你还小,你属于学校,属于家,不属于这里。”我急忙用双手蒙住了眼,“叔,我以后一定还你,谢谢。”“不哭了,谁叫咱是老乡呢,谁没犯错的时候啊?去把衣服洗洗,明天我送你。”

我把衣服与书包端到江边,使劲地洗了一遍又一遍,把那些年少的轻狂都洗在了水里。

如今的我已重归故土,重返校园,多了几分成熟与淡定。也许三年以后,我仍要去到异乡寻找梦想,面对不同的人我要说不同的语言。但不管我离家多远,我学会了多少种语言,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是纳雍人,永远不会忘记,那不变的乡音。

指导老师:龙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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