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江文化在彝族文学中的表述

时间:2022-08-10 09:37:43

金沙江文化在彝族文学中的表述

摘要:金沙江文化是彝族文化的重要成部分,在挖掘金沙江彝族人文底蕴时,彝族古典文学和现当代文学中都尊重历史背景和客观事实,从神话故事、民俗礼仪、伦理道德、民间歌谣等方面,充分挖掘一方所特有的独特文化的自然属性。

关键词:金沙江文化;彝族文学;表述

作为曾经和正在养育我们的母亲河,“金沙江”历来被识为彝族文明的源头和文化的象征,在彝族文学所书写的地理版图中金沙江是一个重要的语词,无论是口头文学,还是书面文学,都有对金沙江及其故事的记载和表述,时代被塑造和颂赞,从中可以窥见金沙江与彝族文学的关系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

一、金沙江神话的古典记忆

彝族先民受“滇池文化”的影响,具有先天的水文化的质素。在不断迁徙中,高山流水错落有致的地方向来为彝族理想的住地。由此我们也不难理解环境所孕育的山水文化的并存,是有其相互依赖、相互补充的。当然,彝族的高山文化与江河文化也有相互融合的过程,彝族英雄史诗《支格阿龙》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我们现在觉得彝族文化以高山文化为主,一方面是彝族民众大都住在高山,相应创造了浓郁厚重的高山文化,另一方面我们也渐渐远离了江河文化,或者说与江河文化不沾边,可能认为有牵强附会的“闲话”。事实上,我们只要翻开彝族古籍文献,尤其是彝族先民遭遇“洪水泛滥”的种种传说,对于这样的质问和怀疑,也就不复存在了。

据彝族史诗《六祖源流》《勒俄特依》等记载,公元一世纪左右,彝族六祖从云南省洛尼山(土尔山)分支以后,糯(曲涅)、恒(古侯)两部落向北迁徙,渡过金沙江进入凉山,与原住民实勺、格俄、濮苏、慕弥等部落融合,形成了现今凉山彝族的主体。具体来说,糯部由东川迁到四川凉山,即今天的“曲涅”;恒部分为三支,一支定居于昭通;一支经贵州毕节迁到四川叙永;一支在云南昭通渡过金沙江到凉山,成为“古候部”。这是彝族民间文学上最早对金沙江的记载。

有关金沙江的称为和来历很多,其中由吉则利布、吉保才才收集整理的《金沙江的来历》流传甚广,故事情节最生动,最感人,其故事大致是:“从前住在金沙江岸边的山官阿合木嘎和穷人阿合木勒是同胞兄弟,缺大不相同。阿合木嘎心狼手毒,贪得无厌,盘剥百姓,人们对其恨之入骨。阿合木勒勤勤恳恳,心地善良,发现金沙江里有沙金,也为老百姓传授大家淘金的技术,深受老百姓爱戴。后来,财迷心窍的阿合木嘎听到消息时,带着狗腿子们来强行占领,结果都被洪水给卷走。从那时起,因为这条江里有金沙,而且是阿合木勒发现的,人们就把这条江称为阿合史依,即金沙江,金沙江的来历是这样来的,自此居住在金沙江两岸的人们,则世世代代地淘着金子过日子。”这个传说体现了劳动人民的道德观念,揭示了勤劳致富的哲理,表达了美好的理想和愿望。这个传说大体与史料相吻合。在战国时期成书的《禹贡》,随后的《山海经》,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及《汉书・地理志》等中把金沙江称之为绳水、淹水、丽水、马湖江、神川、不鲁思河、麽些江等美名。同时也指出,“宋代因为河中出现大量淘金人而改称金沙江”。由此而来,这则故事显然具有学术研究价值和政治教化的借鉴价值,同样也是一笔宝贵的地方文化财富。

二、金沙江文明的现代书写

金沙江文化是彝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挖掘金沙江彝族人文底蕴并对其非物文化进行保护时应该注意随意性的包装和功利化的短视,要尊重历史背景和客观事实,从神话故事、原始宗教、民俗礼仪、游牧耕作、语言文字、天文历法、伦理道德、民间歌谣等方面,充分挖掘一方所特有的独特文化的自然属性和应用价值。

金沙江文明对彝族文学有影响,彝族文学又提高了金沙江文化的知名度。无论是否生长在金沙江两岸,彝族人民对金沙江一直情有独钟。著名彝族作家李乔从上世纪中叶深入到金沙江边,通过长期的生活体验、细致观察与用心感受,写出了首部彝族长篇小说《欢笑的金沙江》,在国内外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目前,这部作品在各种文学史中都有相应地评介,还与曲波的《林海雪原》、杨沫的《青春之歌》等“红色经典”名作一起,并列为当代长篇小说的高峰,足见其在我国当代文学中的地位和影响。由此可以说,李乔是首次用现实主义手法讲述“金沙江沿岸彝族人民的生存故事”,并使其声明远扬的作家之一。金沙江在李乔的笔下如此鲜活生动,如《欢笑的金沙江》开篇写道:

“那条从万山丛里奔流而来的金沙江,象一条巨龙被太阳晒得在翻滚,现出一股粗野的不可阻挡的气势,岔岔地冲击着江心的岩石,发出巨大的吼声,震撼着寂静的山野,溅起无数银沫,然后又滔滔滚滚向东奔流而去。”

作者对金沙江的描述是如此精练、形象,让人有亲临其景的感觉。在小说的结尾他又写道:“那闪着一片金红荡漾着的江水,好像被人们的快乐感染了,不断发出巨大的欢笑声,震撼着那高不可攀的悬崖绝壁。”这不只是文章的首尾呼应,而是表达了对于实现“政策过江”给金沙江两岸民众带来美好生活和希望,也是自然景观与人文历史交相辉映的时代表述。

彝族诗人吴琪拉达用独特的视角和激情的笔调,吹响了金沙江畔前进的号角。如“山顶上又吹响了牛角/乡长站在高山坡/夕阳照红他的脸/他双脚站在云上面/山谷传送牛角声/彝家男女走出了门/这时山顶上亮起了一支火把/蓝天上闪出了一颗星星”(《山顶上又吹响了牛角》)“金沙江畔发生了什么事情/为啥人们都走出了门/一位青年在江岸奔走/人们在相互传送新闻/老年人心上的金沙江畔/撒满天上的星星/年青人心上的金沙江畔/拖拉机日益轰鸣/小孩心上的金沙江畔/牛羊赛过白云/姑娘心中的金沙江畔/一天长虹横在沙心”(《金沙江畔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从遥远的地方走来/从心底爱上了这片沃土/仿佛这里是太阳的家乡/年年月月把春天留住”(《金沙江边》)从中不难看出,诗人对金沙江由衷的赞美和无比的热爱,以及表述金沙江文明的情感方式和表现手法。

彝族青年诗人霁虹生活在金沙江边,对金沙江文化的表述更加酣畅。他的诗集《沿着一条河》《霁虹诗选》《大地的影子》等自然地流露出对故土深深的眷恋之情和“乡愁”意识,对地域文化景、象独特的捕捉和描摹,对“金沙江文明”坚守的信念和表达的真切。同样,霁虹的散文《奇特的金沙江彝族婚俗》、《金沙江和我那过房爹》等对金沙江独特民俗风情的展示和表述也细致入微,如“公鸡代新郎”、“在青棚里行完结婚礼后坐枕头”“把小孩过房给别人”等都是一方别有风味的民俗礼仪,体现了独特的金沙江文化。

彝族学者型诗人阿库乌雾的诗集《密西西比河的倾诉》以文学人类学的视角,在考察与追寻印第安文明遗迹中,反观与思索彝族文明的遭遇与境况,从而架起了金沙江文明与密西西比河文明的时代桥梁,实现了中西民族文化的深度对话:“虽然彝族人没有/神人盗火的故事/但彝族人认为/生命的起源/与火的起源同步/当然,引火烧身的悲剧/在哥伦比亚河流域/和金沙江两岸/人们早已/习以为常”(《盗火》)

综上所述,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孕育族群生命的母亲河――金沙江,我们的生存发展、悲欢喜乐都与之息息相关。文学不仅能折射出民族历史的沧桑岁月,表现出独特的地域环境和厚重的历史文化。将金沙江命名为彝族母亲河最重要的文化意义是进一步弘扬和捍卫彝族江河文化,重新找回失去的族群记忆和文化传统。作为诗人、作家应该以切身的感受表述“金沙江故事”系列题材,绘就“金沙江流域”异彩纷呈的社会生活画卷。作为学者要以田野调查与文献资料相结合,发现和挖掘金沙江文明的历史碎片和核心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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