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意改革看东方

破除以药补医、完善补偿机制、实施分级诊疗，城市公立医院改革要迈过这“三道坎”，必须首先解决好两大主体的成本核算问题。在上海市东方医院（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以下简称“东方医院”）院长刘中民看来，药品和医用耗材成本占去了公立医院整体运营成本的60%？70%，从流通、采购环节控制好成本，将直接引导医院运营走向良性循环。

6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城市公立医院综合改革试点的指导意见》后，基于改革探索与行业责任感，刘中民发表署名文章《“猛药”治“沉疴”――如何迈过公立医院改革的三道坎》，重点表达了他对公立医院药耗供应、采购体系改革的思考。

不动利益，不改革

日前，在接受《中国医院院长》专访时，刘中民系统介绍了药耗采购新政在东方医院的落地实施情况。2012年，东方医院南院开业，院方仅选择了一家具有一般资质的药品供应商（国药集团）签约，委托其选择大厂家，对质量好、性价比高的药品、耗材进行谈判，用市场换服务，实现降低医院运行成本、提高医护人员收入和减免患者费用。

为扩大市场份额、争取东方医院的集中采购权，国药集团提供了相应服务：愿意为东方医院承担药物流通场地租金、分发药设备投入、药事人员薪酬及培训、大型设备维保，甚至被服洗涤、保洁等后勤服务项目。于是，一份由药品购销合同转变而来的服务合同顺利签署，国药集团由供应商转型服务商，以服务换取了东方医院的全部市场份额。

在利益平衡的基础上，双方签署集中采购与服务合同。国药集团扩大市场份额，东方医院大大减少运营成本。在未增加政府投入的前提下，东方医院有了更多的资金投入到提高医护人员待遇和学科发展建设上，并同步回馈患者。

东方医院借机改革绩效分配体制，将节省的运营成本用于增加医生的门诊药事费（无关药品处方大小）、床位管理费、放射补贴和手术技术补贴等，尽可能体现医生劳务价值，实现医生薪酬补偿。同时，医院的绩效标准向技术难度高、风险大的诊疗活动大幅度倾斜，鼓励医生诊治疑难杂症和核心病种，广受医务人员认可。

2012年，率先在南院区实施的“新政”可谓“一箭双雕”。一方面，鉴于南院区是新院区，对优秀医生和患者的吸引力存在管理难度，“但统一采购新举措实施后，南院区医生薪酬‘普涨’，许多北院本部医生申请过去执业”。刘中民认定“在南院区探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模式意义更大”。

他毫不讳言，这种采购新政是触动多方利益的举措，“好在南院区是新院区，牵涉既定利益少，进展比较顺利”。两年多的实施推进，新政对北院本部的影响是客观存在的，为全面推开获得了缓冲时间。“今年3月，在两院区同步实施进展十分平稳，成效也非常显著。”

2015年第一季度上海市属医院的业务指标排名表上，东方医院的住院均次费用与住院医保均次费用同比下降8.42%和12.24%，以住院医保均次费用降幅最大、绝对值最低（比市级综合医院平均水平低20%）。“南北两院区全面实施药耗采购‘新政’拉低医疗费用的效果立即大幅显现出来。”刘中民同时系统阐述了相应影响的具体体现。

首先，药品方面，以往强调“一品两规”，但品种的可替代性强导致用药目录冗长。现在，医院的用药目录已从原来的1300余种减少至940种，用药选择也从既往的一品两规减为“一类两品”，进入医院的抗生素由以往的50种缩减为30余种，药占比更是从原先的45%下拉到39%。

其次，耗材方面，使用量较大的数个科室在统一采购之前，骨科、心内科、检验科分别对接的耗材厂商为23家、43家、51家；统一采购后，骨科、心内科支架均仅对接2家（国内外各一家），检验科唯有1家。今年上半年，仅骨科耗材一项，国药采购成本就较去年同比下降超过20%；心内科每位患者平均植入支架数降至1.4个；全院处方点评中不合理用药处方检出率由2.1%降至0.8%；与去年同期相比，两院区门急诊均次药费下降9.7%，住院均次药费下降46.89%。高值耗材单一渠道采购也使得医生更趋合理选择手术适应证，减少不必要手术和患者开支。

站在行业发展的高度，刘中民认为单一采购模式在医院的实施是一个缩影，“将东方医院的案例提升并放大至医疗行业，就是政府集中采购模式”。

放大公益性，辐射海内外

为了体现单一采购模式给患者带来的收益，今年6月开始，东方医院实行惠患者政策：对植入性支架、钢板等高值耗材患者，免收出院后首次复诊CT或磁共振检查费用；对60岁以上老人、医保患者药品自付部分，减免10%。

“惠民举措实施后，医院每年的药品成本1千余万元，耗材支出600万？700万，合计近2千万投入。”刘中民向记者透露。基于精准测算执行，意味着东方医院“付得起这笔钱”，也着实体现了医院将改革红利最大程度惠及患者、扎实践行“公益性”的初衷。

东方医院始建于1920年，是一所集医疗、教学、科研、急救、预防、保健于一体的三级甲等综合性医院。医院南北两址，分别位于上海市陆家嘴金融贸易区和世博园区，2014年门、急诊人次271万，分别来自港、澳、台在内的全国各地和欧美等发达国家，其中外籍患者5万余人次。

刘中民介绍，2012年起，东方医院成为国内唯一的法国国民医保定点医院。2013年位于南院的上海东方台胞医院开诊，开设了24小时门、急诊及住院服务，并协助办理台湾健保。

正是基于此，医院近年来在增强国际合作、打造国际化医疗模式方面举措频频。在原有东方中德心脏研究所成功合作的基础上，2014年11月，医院与德国魏尔啸病理学研究所合作筹建“东方魏尔啸病理学研究所”，于今年5月试运行。2013年起，医院还陆续与美国梅奥诊所就医疗诊断服务领域、人才交流培训、干细胞技术心脏修复等开展合作，2014年12月正式与梅奥诊所签署战略合作协议。

着眼康复服务前沿，东方医院与奥地利瓦格乐健康与护理集团签署协议，在康复治疗、预防性医疗和养老护理等领域展开全方位合作，意在把欧洲最先进的康复医学治疗理念和管理理念引入医院，南院区的康复医学门诊及病区即参照奥方理念实行深化设计装修，预计年内投入使用。

作为上海市唯一的法国国民医保定点医院，东方医院在原有中法妇产科合作的基调上，与法国管理团队再行加大合作力度，拟开设中法产后康复中心，也将于年内投入使用。

值得一提的是，东方医院常年接纳来自社会各界的慈善捐款并常态接受社会第三方审计。10余年来，打造出集“出资方-监管方-技术方”为一体的铁三角医疗慈善救助模式，惠及新疆、江西、贵州等近20个省地，资助千余名贫困家庭心脏病患者摆脱疾病折磨、重获新生。

“学以祛疾，德以扬善，求实创新，同舟共济”是医院的办院宗旨，在新医改政策指引下，刘中民正带领东方医院跻身高水平、惠患者、有格调的杰出城市公立医院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