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二春”菊坛争雄

时间:2022-08-07 11:47:37

旧时,我国戏曲界,尤其京剧界著名演员甚多,而各地的剧场、戏园也不少,为了求生存、争观众,常常不期之中形成比邻演出,造成打擂、对峙局面,这种现象俗称“对台戏”。据悉,京剧名角“四大名旦”梅、尚、程、荀,“四大须生”马、谭、杨、奚,均唱过“对台戏”。这种“对台戏”有其极积的一面,即通过竞争促使戏曲艺术的繁荣发展,活跃人们的文化生活。但“对台戏”也有一定的负面影响,有时对峙双方会伤和气,乃至反目成仇。笔者从小是京剧迷,耳闻目睹了“对台戏”中的一些轶闻趣事。先举一例:有一次,名武生盖叫天(张英杰,河北高阳县人)之子张翼鹏在上海和李万春对台演出。李万春先演了《十八罗汉收大鹏》,因“大鹏”有“翼鹏”之嫌,张翼鹏便很快编演了一出《孙悟空棒打万年春》(内有万春二字),结果双方闹得怒目相视、剑拔弩张。

本文所谈的河北“二春”,即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李万春和李少春在“对台戏”中的有趣故事,同时对二人的艺术成就作些评价。

李万春和李少春均是河北人。万春祖籍河北省雄县(1911年生于哈尔滨),少春1919年生于河北省霸州辛樟村。二人相差8岁,但都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走红的京剧名角。两人姓名相近,行当相同,而且还有亲缘关系(万春是少春的姐夫,即郎舅关系)。二人都出自名流之家:万春父亲李永利擅演武净;少春父亲李桂春(艺名小达子)工武老生。万春夫人李砚秀,两个弟弟桐春、庆春,儿子小春;少春夫人侯玉兰、儿子李浩天;两家主要成员都是京剧名角。万春、少春都是有志有为、文武全能,从小练功刻苦、循规蹈矩、恪遵师承,年青时便一鸣惊人。两人曾合作演出很多戏目:如《战长沙》万春扮关羽,少春扮黄忠;《长坂坡》万春扮关羽,少春扮赵云;《真假美猴王》万春扮孙悟空,少春扮六耳猕猴;《战宛城》万春扮张,少春扮典韦;《铁公鸡》万春扮张嘉祥,少春扮向帅;《群英会》万春前鲁肃后关羽,少春扮诸葛亮……万春、少春二人都擅于培植一个整齐的演出阵容,都有较硬朗的班底,青衣、武旦、铜锤、架子、老旦、丑行甚至武花和里子都是优秀整齐。如万春班子曾有李盛藻、毛世来、曹艺斌、徐东来、徐东明、景荣庆、黄维明、吴鸣申、赵文奎、李金鸿、毛庆来和李桐春、李庆春、李小春等。少春班子曾有袁世海、叶盛章、李玉茹、白玉薇、杜近芳、娄振奎、阎世善、江世玉、孙盛武和侯玉兰等。为团结合作,万春、少春二人都曾为其他演员甘当配角,如万春为李盛藻的《四进士》配演杨喜,为毛世来的《大英杰烈》配演王富刚。少春为袁世海的《黑旋风》配演王林,为叶盛章的《三盗九龙杯》配演计全。

对于李万春、李少春的“对台戏”,笔者看过两次,唯对上世纪40年代初在天津的对台演出印象极深。当时万春在天祥商场后门的“北洋大戏院”上演,少春则在哈尔滨道的“中国大戏院”演出。“北洋”园子稍小,仅容千人,而“中国”园子很大,池子之外还有二、三楼,坐满竟有2000多人。两家戏院都在天津繁华中心劝业场附近,因此,每场演出都观众满员。当时两人对峙,局势相当严重,都将自己的看家本领、拿手好戏全盘托出。猴戏、长靠、短打、红净和文武老生一应俱全。你“文武双出”,我“一赶三”;你“机关布景”,我“大反串”;你贴《大闹天宫》,我贴《安天会》;你贴《十八罗汉斗悟空》,我贴《十八罗汉收大鹏》;你贴《狮子楼》,我贴《十字坡》;你贴《骆马湖》,我贴《连环套》;你贴《定军山》,我贴《战太平》;你贴《真假美猴王》,我贴《智激美猴王》;你贴《单刀赴会》,我贴《水淹下邳》……这奇崛恢宏的热闹场面,搅得津门戏迷们神魂颤倒,连我这个年幼的中学生也不甘错过机会,在两家园子来回奔跑,虽然紧张却大过戏瘾。

李万春、李少春的对台戏,虽打得热烈火爆,却从未故意使绊伤害对方,不像有些人派人暗中混入对方戏院起哄、喝倒彩。万春、少春二人只凭自己的本事、高超的技艺来比赛、竞争,充分显示两位艺术家的高尚品德。

当然,二人都少年得志,争强好胜,既对峙就难免发生不愉快。有一次,少春在北京贴演《两将军》,这出戏原是万春的保留戏目,万春便有些不悦。后见少春又演《水帘洞》,他更不满,便贴演了《水帘洞》和《四郎探母》双出。接着二人又对台演了几出戏,形成的“打擂”局面无比激烈,终至情绪失控,断绝来往好几年。后来在亲朋挚友调解斡旋下才言归于好。

要说“二春”的艺术,可谓不分伯仲,不相上下。他俩在艺术方面有许多共同特点:二人都是武生兼文武老生,长靠、短打均功底扎实、戏路宽广、扮相清秀、身段优美,而且都有一副清纯宽亮、韵味十足的好嗓音。他俩所扮的同一人物形象如孙悟空、武松、林冲、黄天霸、高宠、赵云、马超、秦琼、华云、关羽等,同中见异,各臻其妙。

先说猴戏。李万春的猴戏宗杨(小楼)并得清室贝勒载涛先生指导。他的孙悟空脸谱勾成“倒栽桃”,上圆下尖,红白清晰。他在《水帘洞》、《闹天宫》和《五百年后孙悟空》中塑造的猴子很注重表情,尤其是眼睛的戏,一招一式、左顾右盼,刻画了一个神通广大、机敏善战的猴王性格。他还总结了“鹰眼、龙身、鸡腿”3个要领,“鹰眼”是指眼神锋利,“龙身”是讲究探身弓腰,而“鸡腿”是将双腿蜷曲起来,这样可做到形神兼备。他的猴戏注重“猴子学人”,认为猴子学人是把猴子当人物看,而人学猴子、做点毛手毛脚动作,反显小气,与“大圣”之称不符。

李少春的猴戏,除借鉴杨小楼演法外,还吸收了北昆郝振基的特点。翁偶虹先生曾说:“少春的猴戏有南猴的轻巧活泼和北猴的沉稳大气。”少春的猴戏武打别致,花样翻新,翻、跃、扑、挪,干净利索,金箍棒也耍得十分娴熟,他的“蹿猫”堪称一绝。有一次,在天津中国大戏院演《闹天宫》,他下场时竟连跑几步腾空而跃,冲入左侧一个小窗(舞台上左侧文武场处有一六角窗户),看得观众张口惊呆、掌声四起。少春在台上偷吃桃子的动作十分有趣,他边吃边东照西瞧,似怕别人看见,越吃越快、越吃越香,让观众都有几分馋得慌。少春在对打中也体现了角色性格,如对巨灵神的轻藐和对二郎神的重视,从而打法也有所不同。对于掌握猴子动作方面,其观点与万春相同,他说,不能学猴子的一举一动,否则,学得再像也不过像动物园的真猴,绝非舞台上的“美猴王”。

李万春最拿手的短打戏是武松和“天霸戏”。常演的《狮子楼》(有时演全部的,即《打虎》、《杀嫂》、《狮子楼》、《十字坡》、《快活林》、《飞云浦》和《鸳鸯楼》),集中表现了武二郎复仇除霸的气魄。当其持刀登楼后与西门庆刚一着面,就见西门庆飞来一暗器――酒杯,武松从容用刀挡落。对打中毕竟西门庆也是个练家,伺机将武松单刀踢飞,二人空手相打。这里二人将戏曲套路与中国武术相结合,打得眼花缭乱,脚拳并施。后武松才用脚把刀挑在手中,你来我往,闪、跳、腾、扑,最终将西门庆砍倒在地,接着转身亮相,一个英雄之躯立于舞台。

万春演的“天霸戏”是《连环套》和《骆马湖》,有时也演《恶虎村》。他曾认真观摩了杨小楼、盖叫天扮演的黄天霸,汲其精华,尤着重刻画黄在窦尔墩面前的孤傲自负、趾高气扬和仗义矫健,分寸火候把握得当。40年代初,笔者有幸在天津中国大戏院观看了万春与“金霸王”金少山合演的《连环套》,堪称珠联璧合。《拜山》一场双方的对白尤其好听:轻重缓急,层次分明,气韵讲究,节奏铿锵,无半点迟散拖沓、洒汤漏水。黄天霸见窦尔墩后,二人含笑寒暄,挽手而行(互试力量),接着脱褶拍肚表现出豪傲之气,李、金的合作出色而成功,菊坛绝无出其右者。除黄天霸、武松外,万春还在武戏中塑造了豹精(《金钱豹》)、白猿(《八仙斗白猿》)、范大杯(《酒丐》)、(《真假》)、赵云(《长坂坡》)、马超(《两将军》)和白玉堂(《大破铜网阵》)等人物形象。

李少春扮演的武松和黄天霸的形象也是响当当的。他的武松戏常从《打虎》演起至《蜈蚣岭》结束,号称“十本武松”,其中尤以《打店》一折最精彩。孙二娘一角不用武旦而用武生扮(李庆春、毛庆来均扮过孙二娘)。武松与孙二娘的对打讲究“稳、准、狠”――亮相稳、剁刀准、厮杀狠。二人配合默契、照应紧凑,展现出人物的气度。

少春在《连环套》中有袁世海(窦尔墩)、叶盛章(朱光祖)的相扶,演得相得益彰。他注重黄天霸的念白和台风,对白紧凑瓷实如弹发连珠;台风轩昂端肃具英武神韵。少春在《野猪林》最后的武打异常别致。山神庙前林冲孤身独胆面对群敌,一场鏖战打得紧张,只见林冲甩衣持刀帅而不乱,当最后只剩谦(骆洪年饰)一人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林冲目瞪眉锁,招招透着“八十万禁军教头”的英浩之气,终把为虎作伥的阴毒小人虞侯劈死刀下,大快人心。

万春、少春在老生戏方面也是各有千秋。万春幼时拜马连良但也受教于余派(曾向余派老生陈鸿寿学戏)。他的老生戏以马、余为基础,对其他各派兼收并蓄、学贯南北。他常常演的老生戏有《击鼓骂曹》(饰祢衡)、《定军山》(饰黄忠)、《逍遥津》(饰汉献帝)、《失空斩》(饰孔明)、《托兆碰碑》(饰杨继业)。后随年岁增长噪音略有变化,更多演出武戏和红净戏。他向李洪春学艺,在《走青城》、《水淹七军》、《古城会》等剧中扮演的关羽,利用理髯、推髯、拢髯等造型刻画了“关老爷”庄严肃穆的神态。他的红生戏唱念俱佳,还不断创新改革,如把关公脸谱由勾油红色改为勾枣红色,强调了“美髯公”的儒将风度。其他创新还有在《野猪林》的“火烧草料场”中“沽酒行路”一场选用“吹歌”,以感叹一生的遭遇;在《岳飞》中设计了壮烈的京剧曲牌,令观众缅怀英雄之壮烈;在《戚继光斩子》中设计了新颖的服饰;在《十八罗汉收大鹏》中设计了罗汉的法器(道具)等。万春还在《龙凤呈祥》中“一赶三”(前乔玄、中鲁肃、后张飞);在《锤》中“一赶二”(前陆登、后王佐);在《生死桃园》中“一赶五”(前关平、关羽、黄忠、刘备,最后赵云)。

李少春的老生戏主要学余叔岩(正式拜师),后在长期演出中不断广取博纳向各派学习,将别人的优秀唱法化为己有。他的老生戏以《打金砖》(饰刘秀)和《响马传》(饰秦琼)最为得意。其他常演的还有《将相和》(饰蔺相如)、《定军山》(饰黄忠)、《卖马》(饰秦琼)、《战太平》(饰华云)、《打棍出箱》(饰范仲禹)等。而笔者最欣赏的是少春的《野猪林》。

李少春和袁世海合作的《野猪林》是建国前后演出最多的一个剧目,并于1962年搬上银幕(崔嵬、陈怀皑导演)。少春在“发配行路”一场运用了“高拨子”唱腔。“高拨子”调式的特点是高拉低唱,并与锣钹节奏结合得十分有机。当林冲在两解差折磨毒打中一路走来,一句悲怆的“闷帘”:“一路上,无情棍实难忍受”唱罢,观众厅立刻静了下来,接着在董超、薛霸二解差的“走”、“快走”的吆喝声中,林冲出场接唱“回龙”:“可叹我遭陷阱,平白的冤屈何处鸣?到如今,披枷戴锁受苦刑,我有翅难腾!”他边唱边舞,蹒跚瘸行,扑、翻、摔、蹿和甩发、吊猫,把林冲的忧郁怒怨、悲怆愤懑表现得淋漓尽致,观者无不愀然动容。少春还在《野猪林》最后一场“山神庙”中,设计了异常感人的散板转原板的反二黄唱腔:“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彤云低锁山河暗,疏林冷落尽凋残。……望家乡,去路远,别妻千里音书断,关山阻隔两心悬……问苍天,万里关山何日返?问苍天,缺月儿何时再团圆?问苍天,何日里重挥三尺剑?诛尽奸贼庙堂宽!”这抒发林冲激昂悲愤、忧心如焚的唱段如泣如诉、纯厚柔美,尤其3个“问苍天”更是唱得柔而不瘟、刚而不火,听后如饮醇醪。

建国后,少春对演出现代戏颇为热心,他先后演了《白毛女》、《柯山红日》和《红灯记》,虽演出场次不多,但影响深远。那时戏曲界对演现代戏观点并不一致,而李少春在这方面积极探索,起到带头作用。他在《白毛女》中饰杨白劳,排戏中与编导、同台演员潜心揣摩、反复实践,一腔一调、举手投足,尽量把现代生活和戏曲程式更好地结合。如在“摁手印”、“喝卤自尽”中将程式技巧“搓步”、“跪步”、“僵尸”等运用得恰到好处,真实地表现了在剥削阶级压迫下一个苦难老农的性格特征。他在“扎红头绳”等唱段中,唱出了与喜儿情意绵亘的父女深情。

少春在《红灯记》中对京白、韵白的结合,很为得体。此外,他对其他现代戏和新编历史戏的唱腔设计立了大功。著名武生张云溪曾说:“《红灯记》的唱腔大多是少春设计的,没有李少春哪有《红灯记》?”此话说明了少春在京剧革新方面的巨大贡献。可是中他却被“”扣了许多帽子,被无辜关入“牛棚”,李玉和一角也被撤换了下来。

少春在老生戏中还演了《击鼓骂曹》(饰祢衡)、《文天祥》(饰天文祥)、《满江红》(饰岳飞)、《宋景诗》(饰宋景诗)、《锤》“一赶三”:前陆登、中王佐、后陆文龙。

河北“二春”虽是卓有成就的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但他们在与人交往中却毫无“大家”的架子,并十分谦恭随和。对此,笔者感同身受。

1982年,笔者随河北省京剧团赴京演出(搞宣传工作),当得知李万春先生看过“省京”的新戏《唐太宗》和一组折子戏后,蒙生请先生写篇评论文章的念头,便同其爱徒、《唐》剧主演祝元昆夫妇同往李府。进门后尚未落座,李先生便热情招呼我们并请夫人李砚秀端来香茶。我说明来意,先生颔首允诺。接着便爽朗地谈了起来:“演员的台风很重要。就说剃头吧,舞台上留长发跟大鬓角的问题在北京还没很好地解决。可是你们台上该剃头的都剃了头。你们的几个戏都不错,就说《唐太宗》,我给它送了8个字――‘推陈出新,京剧姓京’。京剧改革不能脱离京剧的轨道,去糟粕,取精华,万宗归根还是京剧。老观众能接受,新观众看得懂,这才叫新编历史剧哪!”

“您是武生前辈,请谈谈武戏?”我问道。李先生思索了一下说:“武戏演员的动作要干净利索,还要讲究身份气度,譬如拉山膀,要像座山似的威武挺立!”谈着,他放下烟斗,从沙发上站起来拉了一个山膀,真是遒劲挺拔。他接着说:“拉山膀要分行当:肩(花脸)、胸(武生)、乳(武旦)、膀(武花、猴戏)。”先生随手又拿起一把单刀,嘴里叫着锣鼓点边做边说:“拿刀也是一样,刀只能砍、刺,不能乱点。常讲:‘单刀看手,双刀看肘’,轮圆了要像纺棉花一样。武生上了台,既讲究精气神,又要讲究身段、线条的美感……”先生讲了半天才坐下喝了口茶。

我抬头看见墙壁上李先生同徒弟们的合影,便说:“您真是桃李满天下呀!”

“是啊,我从解放前办‘鸣春社’到现在收了几百个弟子,倒很有几个出息的。远的不说,像北京的俞大陆,天津的马少良、董文华,还有刘润林、斐伟如以及元昆等,可他们都是‘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哪!”次日我又登门取稿并直送报社。10月13日《北京晚报》刊登了李万春大作:《好团好戏好台风》,赞扬了河北省京剧团。

1949年1月天津解放。笔者所在的冀中群众剧社随军进城,在中国大戏院演大型歌剧《骨肉亲》,恰与李少春、袁世海挑班同台演出(我们演日场、京剧演夜场)。一天早晨,我们正在化妆,突然李、袁二位走进化妆间,他俩东瞧瞧西看看,在我化妆桌前停下,拿起粘胡须的羊毛,又拿起酒精胶水闻了闻,颇感新奇,显然与他们所戴的髯口是多么的不同!“这怎么粘啊?”少春问道。我拿起羊毛捋好,抹好胶水往下巴上一贴,他俩立刻笑了起来。

又过了一日,《骨》剧正在演出,准备夜场演出《大闹天宫》的李少春提前扮好妆,坐在一角落里看戏。当《骨》剧演完,李少春深受感动,他三步两步跑上台来,同正在谢幕的剧中主角刘参谋紧紧握手,这时有人看到这位“大圣”的“火眼金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李少春是位多才多艺的艺术家,在津演出期间,闲暇时常到劝业场、天祥商场等旧书店溜达,遇到可心的书籍随手买下。一天,藻玉堂书局老板向他推荐“二十四史”,且是不易多得的岭南版,李少春立即付款买走。津门演毕,返回北京,李少春突然发现这“二十四史”中少了一本《史记》,他埋怨自己粗心大意,十分懊丧,遂多次到京城琉璃厂旧书摊寻配,均未如愿。过了几天,戏码贴出《将相和》,仍由李、袁二位京剧大师联袂演出。戏中有场蔺相如府内持书登场的戏,当李少春站在上场门前准备登场时,低头一瞧,手中的书竟是他日思夜想的《史记》。他疑是梦中,给袁世海看罢,二人大笑。原来他在津买回书后,光取出这本《史记》带到后台阅读,上场时放在化妆台上,却被司管小道具的人员顺手收入道具箱内,这才闹出这桩失而复得的趣事。

在中国大戏院几乎每日都能看到李先生演戏,有一天看他的《战太平》时,他饰演的华云在上场门内唱:“头戴着紫金盔齐眉盖顶”一句导板,那气冲云霄的高腔唱罢,立刻迎来满堂彩。接着出帘亮相,灯光骤亮,又是一阵掌声。这阵势让我们剧社的年轻演员看得目瞪口呆。大伙都说:“这些天看了那么多京剧,真是大开了眼界又过足了戏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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