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歌会”也尴尬

“你是这世界上最特别的花……”穿着黑色礼服的SMAP出现在了舞台上。这5个老男人嘴里唱着中文，作为东方卫视龙年春晚的压轴嘉宾，他们一口气在台上唱了3首歌。如果再算上来参加元旦跨年演出的山下智久，也差不多有了红白歌会的部分人马了。

不仅如此，东方卫视2011－2012跨年晚会还转播了部分红白歌会现场。这是NHK再一次的尝试―2009年，这家电视台与台视合作“台湾红白歌会”，但在海外直播还是第一次。

让SMAP得意的并不是出现在中国的舞台上，而是他们在2011年第62届红白歌会的收视率详细统计上的表现。他们以表演时48.1%的收视率拿下了第一，而被奉为宅男女神的AKB48出场时只有39.1%。

但NHK肯定对这两个数字不满意。除了播出时间不同之外，“红白歌会”在日本的地位跟中国的春晚实在是没有太大差别。但这次，连富士电视台制作的电视剧《保姆三田》大结局的收视率都达到了40%。

红白歌会的影响力已大不如前。

在过去10年间，它共获得过4次年间收视冠军。除了被大型赛事超越之外，这个1962年开始的节目至今还从未被电视剧超越过。可是，近年来随着电视整体的收视率持续走低，红白歌会的收视率也一直呈下坡路线。

在过去10年，仅有3年的红白歌会收视超过了40%。第62届前半段的收视率为35.2%，后半段则是41.6%。这和1970到1980年代动辄百分之七八十的收视率相比，真是令人泄气的数字。

除了最常提到的过年方式多样化和年轻人兴趣转移等理由外，每年登台歌手选拔标准的不透明成为最被日本国民诟病的地方。在网站Sentaku上曾发起的一个讨论红白收视率低迷的投票里，“歌手选拔标准不透明”以20.9%的票数位列第2。

人们并不喜欢在舞台上看到那些名气不大，唱片销量不佳的二流歌手―这不是他们想看的“歌会”。

其他电视台的挖角以及大牌歌手的辞演也让NHK非常头痛。2000年，有“国民摇滚乐队”之称的GLAY为了自己的跨年演唱会拒绝在红白上登场。多次拒绝登场的名单上还有小田和正、宇多田光以及B'z这样的名字。民营电视台们也不停挖角红白看上的歌手来充实自己的跨年音乐节目，例如富士电视台的《FNS歌谣祭》、朝日电视台的《Music Station Super LIVE》等。

NHK尝试过很多办法，但并无太大的起色。

2005年下半年起，面对选拔不透明的质疑，NHK开始实行了用问卷调查的形式来了解观众在红白上最想听到的歌曲。可此调查一年后就被废止了，因为NHK发现一些经纪公司在为歌手刷票。

大尺度也“有意无意”地成为了红白歌会的卖点。DJ OZMA在2005年第56届红白歌会表演时，所有舞伴突然自己的上衣只穿内裤在舞台上继续跳舞，几十人的舞伴中一半为女性。在曲目演完仅半小时后，NHK出来急忙澄清，当时舞伴身上穿着图案的肉色紧身衣。事后，时任NHK会长的桥本元一曾亲自道歉。

除此以外，邀请国际明星和当年的争议人物也是NHK想出的办法。就在第62届的红白歌会上，LadyGaga以录像的形式登场了。

除了在国内为重振收视率所做的努力之外，这家电视台从2009年开始与台视合作，在除夕为这个地区定制“台湾版红白歌会”。但这并不能给这个节目本身的收视率做出多少贡献，它仍然在40％左右摇摆。

不过这一次，是东方卫视找上了NHK。在确定了今年的元旦以及春节主打日本风格之后，东方卫视找到了负责NHK节目销售的子公司NHK Enterprises。而在这之前，NHK Enterprises制作的《音乐物语in Japan》节目已经在原来的音乐频道和现在ICS上播放多年。在这层合作的基础上，关于合作的谈判还算顺利。“条件允许的话，红白歌会今后继续在东方卫视上播出的几率很高。”NHK回复《第一财经周刊》说。

虽然这不是一次主动的合作，NHK也意识到这或许是让红白进军海外的一个时机。“以这次和东方卫视的合作为契机，计划向更多的地区加强海外版权的销售。”NHK告诉《第一财经周刊》。NHK并未公开关于具体版权合同的金额。

不仅是版权销售，在国外设置分会场也是NHK想做的。而在2005年红白歌会上，在爱知世博会上合作过演唱会的松任谷由实带着自己的乐队“Friends of lovetheearth”和巫慧敏以及二胡演奏者许可一起在后一届世博会的举办地上海进行了一次表演。

从商业模式来说，NHK并不指望着靠红白赚一笔。据NHK2010财年的财报显示，每月向国民收取的固定收视费收入为6598亿日元（约合548亿人民币），占了总收入的96%。和民营电视台们不同，NHK不需要以广告生存，节目也不插播广告。“红白歌会的制作费用全来自这部分收入，没有单独的预算。”NHK说。

红白歌会的制作人原田秀树则说：“我们没有太多想过收视率的问题。反正即便是收视下降也不会受到处分。”他于1990年进入NHK，曾参与了“工薪族NEO”、“祝女”等综艺节目的制作，现任“红白歌会”的制作及策划。

但对NHK、歌手以及经纪公司来说，红白歌会依然显得非常重要。

根据资历，出场歌手可以拿到一笔5万（约合4150元人民币）到45万日元（约合3万元人民币）不等的出场费。更重要的是，红白歌会出场歌手的标签让他们在日后的演出出场费有着不小的提升。这也是经纪公司想看到的。而对NHK来说，就算收视率徘徊不前，它仍是全年收视率第一的节目。这家电视台依然可以用它来和民营电视台们的各种节目和电视剧进行对抗以抓住观众―观众们最近对NHK的高管过高的年薪以及内部腐败问题十分不满，甚至一度出现部分国民拒缴收视费的情况，日本国内要求NHK民营化的声音也未曾停止。“现在已经不是把节目内容做好就好的时代了。”红白歌会的总策划人原田秀树说。

NHK和红白歌会都需要改变来挽回失去的影响力，而且这种改变是全方面的，从节目内容到有效的海外扩张方式。但是，到现在为止，这家电视台似乎也并未想出一个真正有效的办法―无论在中国还是日本，年轻人的兴趣都一样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