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教头麾下的学生军

生活和普通学生区别不大

北京理工队的训练一般安排在下午进行，除训练外的其他时间，队员们自己支配。由于他们的主要身份是大学生，因此学习就成了最核心的内容。

走在北京理工大学的校园里，足球队的队员们在不训练、比赛的情况下，跟其他学生没什么区别。他们会备着书包，到教室里上课、上自习，学校的小花园里也会有他们背诵英语单词和课文的身影。

对于队员们的学习，北京理工队总教练金志扬抓得很紧。由于队员们来自不同年级和不同班级，不在一起上课，因此金志扬会安排队中的一些老队员到小队员所属班级查课，一旦发现有人不上课，就会给予批评。根据北京理工队规定，队员一次不上课将给予口头警告，三次不上课，就会停发补助。问题严重者，甚至会被直接开除出队。

此外，如果一名队员文化课期末考试时有两门不及格，也将会被开除。“金指导对我们的学习看得非常重，如果学习不行，或者旷课，会被他骂死的。”北京理工队队长卢斌说。

据卢斌介绍，自己在本科时学的是双学位，除了平时要上课之外，周末也要补课，“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要尽可能协调好自己的时间，做到训练和学习两不误。”

学业不轻，因此北京理工队下午的正常训练经常会有学生因为要上课无法前来，训练场最少的时候只来了10多名队员。可是即便这样，金志扬也认为，“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因为你们是大学生。”

和其他学生一样，北京理工队的队员们也住在学生宿舍。本科生4人一个房间，研究生3个人，和其他学生没有区别。房间里，队员们除了要摆放电脑、书籍等必需品之外，还要放置比赛用的球鞋、箱子等。因此标准的学生宿舍就显得有些拥挤，房间里堆满了东西。

为了方便管理，他们住在同一个楼层里。作为足球队员，他们最大的特权就是房间里多了一个空调。队员们使用的是专属公共浴室，浴室总共8个喷头。训练和比赛完了，队员们得轮着洗澡。学校为他们准备了3台普通的洗衣机，队员们需要自己洗衣服，这和其他职业队的大包大揽是没法比的。“这样的生活也还可以，我们都能适应了。因为我们也没把自己当职业球员看，我们就是学生，其他学生什么待遇，我们也是什么待遇。”队员张淼说。

作为队员，他们是不需要自己掏钱吃饭的。学校专门在食堂为他们开辟出了一个区域，队员们可以在这里吃饭。他们吃的是自助餐，但其实不过就是5菜1汤的标准，3个肉菜，2个素菜。对于这样的生活，队员们没有挑剔。

北京理工队中，除了本科生之外，还有一些硕士、博士，他们也是中国足球职业联赛中学历最高的球队。队员杨阳在大学生联赛和中甲联赛中表现出色，他现在已是博士生，准备前往英国进行深造，他也是中国足球职业联赛中，第一个博士生球员。

打比赛要克服种种困难

据金志扬介绍，北京理工队一年的投入也不过600万人民币。这和其他职业队相比，有着很大差距，“恒大赢一场球就500万，快顶我们一年的投入了。”随着中国职业联赛的水涨船高，中超联赛买一个好的内援甚至都需要一两千万，而这样的价格，够北京理工队生存好几年了。

北理工的这些投入，其中一部分要用在差旅费上。球队去客场打比赛时，距离近的就坐火车，太远的只能坐飞机。即便到客场，也不可能住太高档的酒店，必须精打细算。

和其他职业队相比，北京理工队的队员们是没有工资的。他们会有一定的补助，但一个月也只不过五六百块钱。年底的时候，也会拿到一些奖金，但这些钱，基本上不值一提。“我们踢球不是为了钱。对于我们来讲，我们都是学生军，我们需要在中国的职业联赛中证明自己，打出学生军的特点来，这才是最重要的。”北京理工队主教练袁微说。作为当年的北京理工队队长，袁微退役后就留在学校担任体育老师。现如今，他已成为球队主教练，带领球队在2012年中甲联赛中保级成功。

每年大概600万的投入除了要支付差旅费之外，球队还要用这笔钱买一些外援。2011赛季，北京理工队买了4名外援，一共花了120万元，这笔钱几乎占了球队一年投入的1/5。

花120万买4名外援，这对于北京理工队来讲已算是天价数字了。但对于其他中甲球队来讲，这算不上什么，甚至不如其他队买一名外援的价钱高。

按照中甲的一般规律，各队的赢球奖金基本在30万元左右。可是，北京理工队是没有赢球奖金的。每场比赛之前，金志扬都要给队员们做一番动员，而每次动员，金志扬谈得最多的就是精神，“我们要打出自己的精气神来，打出中国大学生不服输的精神来。你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虽然没钱，没好的外援，但我们有骨气，我们有一种不服输的精神！”

作为中国足坛的资深教练，金志扬把自己这辈子都献给了中国足球。他现在已经退休，但依然会挂念着北京理工队。球队主场比赛时，他依然会坐在教练席上。

早在北京理工队还没有打职业联赛，金志扬就进入球队，担任教练员。经过他的精心调教，这支球队于2006年冲上中甲联赛，如今已征战多年职业联赛。金志扬始终强调踢好球先要学做人，即使比赛输了，也要展示大学生的风貌和品质。征战中甲联赛这几年，北京理工队没有收到过足协的任何罚单，成了中国足坛赛风赛纪相对较好的球队。

除了要参加中甲联赛之外，北京理工队还要参加大学生联赛。几乎每年的大学生联赛，该队总是会获得冠军。在队中很多球员看来，他们的实力并不弱，“如果买点儿好外援，那么我们会是中甲联赛中游，甚至上游的球队。”

大学生联赛和中甲联赛的双线作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北京理工队的成绩，以至于他们年年为保级而战。对于这样的现状，球队看得很开，他们认为自己是学生军，在乎的不是成绩。2011年，北京理工队代表中国参加了大学生运动会，闯进8强，这也是让他们最骄傲的一件事。

由于北京理工队的球员既是高学历，又会踢球，懂得团队精神，因此不愁找工作。据金志扬介绍，球队中很多球员在还没毕业的时候，就被大企业提前预定了。“没办法，学校的球队，总是要面临一些人来，一些人走的问题，我们希望每个人都有一个很好的前途。事实也证明，在学校踢足球，不发愁找工作。”金志扬说。

留在职业联赛是为了留住话语权

虽然每年都在征战中国足球职业联赛，可是按照《中国足协准入制度》的规定，北京理工队其实并不符合职业联赛的要求。因为他们是学生军，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学校足球队的标准建制，这和职业俱乐部有很大区别。

对于北理工来讲，他们要想参加职业联赛，最大的问题就是先在工商局注册一个职业足球俱乐部，所有人员进入俱乐部，而不是现在的学校。

改制后，北京理工队完全按照职业俱乐部的道路来操作，他们可以聘请外援，也可以寻找更多赞助商。可是，北理工并不希望这样，他们已按照中国足协的标准进行了俱乐部的注册，但他们还是希望按照原来学生军的方式来组建属于自己的球队。当然，球队组建方面是北理工的自由，中国足协无权干涉。在此之前，北京理工队始终将自己学校内的球场作为主场。一些在校学生隔着铁丝网同样可以观看球队的比赛，充分体现了学校足球的特点。

可是北理工改制后，球队不得不搬出学校，因为学校的球场显然无法符合中国足协的注册规定。对于这样的现实，他们也只能接受，因为要想参加职业联赛，就必须做出妥协和让步，这也是对游戏规则的尊重。

“我们并没有太高的目标，也从来没想过要冲超。我们这样的球队如果真的冲超成功了，那对那些高投入的俱乐部是不公平的。”金志扬说。

在金志扬看来，北京理工队最大的目标就是继续留在中国足球的职业联赛上，“我们只有继续留在职业联赛当中，才能引起更多的关注，才拥有话语权，才能让外界知道学校里也能走出职业队，学校的球队也能参加职业联赛。我们坚持的就是学校体育、体教结合，体育回归教育，这个在竞技体育和职业体育之前的运动员培养体制上，我们创造了一条新的道路：足球必须从校园抓起。如果我们总是打乙级联赛，那么就不可能有人关注我们，更不可能有记者来采访我们！”

目前，北京理工队上下已经达成一致，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学生军的味道不会改变。“我们要是能多一些像北京理工这样的球队，还会发愁后备力量吗？我们要想把大学搞好，就必须在中学做好基础。我们足球现在落后，不是到了国家队才落后的，而是从起步就开始落后了。青少年足球99.9%都在学校。只抓青少年足球，不抓学校就等于没抓。我们现在很多地方都没有小孩踢球，这是最可怕的。”金志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