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什么拒绝冷漠

时间:2022-08-02 06:37:22

用什么拒绝冷漠

2011年10月13日,2岁的小悦悦在广东佛山一家五金城内相继被两辆车碾压,而在7分钟内,路过的18个人却视而不见,漠然而去,最终小悦悦因抢救无效死亡。

“路过”,一个在QQ群里略带些玩笑意味的常见词语,可谁能想到,在现实中,它却让我们的内心如此沉重。小悦悦的鲜血让整个社会反思:我们失去了什么?是道德?是人性?是制度?还是文化?

“性本善”与“性本恶”的争论由来已久。在小悦悦事件中,路过的18个人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亲人,为了他们不受委屈,自己宁愿吃苦耐劳,忍饥挨饿,也无怨无悔。每个人都有朋友、同事,为了帮助他们脱离困境,哪怕自己吃点亏,也会去做。这时候,人是否也在保护自己,很难说得清楚,但人有保护自己的本能是显而易见的。对于这18个路人,我们一方面说他们泯灭人性,缺失道德;另一方面,我们也要承认他们自我保护意识的存在。这种自我保护或许出于生计的需要,或许出于担心惹祸上身,于是这种自我保护意识轻易就战胜了对蜷曲在路中央那个弱小身形的同情心。人需要自我保护,但在挽救生命面前,我们是否应该将自我保护放弃一些呢?自我保护,需要有个限度。过度的自我保护,正是人性中恶的一面。对此,的的确确需要道德的教化。

对国家本质――“共同的善”与“共同的恶”的争辩与对人性善恶的争辩一样令人纠结,但我们知道,无论建立国家的目的是为了弘扬“共同的善”,还是为了防止“共同的恶”,道德都是实实在在需要的。有谁敢站出来喊 “我不需要道德”呢?社会需要道德,道德就是“共同的善”,“共同的善”不能完全依靠自发形成,即使人性本善,也不可能保证每个人永远都走道德路径。所以,一味诅咒人性泯灭,不见得有用。

为见死不救立法的讨论仍在继续。有人力挺立法,有人主张慎行。法作为一种制度规范,是限制恶的最强大武器。可是,制度能够解决道德的问题吗?法不是万能的,法有自己的边界,边界之外或两个边界之间的区域正是道德或明或暗的区域。即使在某些依法的精神建立、以法制社会自居的发达国家,也常常出现法律无法审判,只能由道德审判的案例。也许法律的逻辑根本无法解决类似的问题,也许设计最完美的制度也难以代替无形的道德规范。

在我们的文化中没有道德的位置吗?显然不是。见死不救绝不是我们民族的传统。针对小悦悦死亡的谴责,不就是道德发出的声音吗?我们可以谴责,可是却无法解释18个路人为什么没有停下脚步。如果亿万人的声音能换成18个人的行动,欣慰的何止会是小悦悦的父母?文化中缺少的东西难以培植,文化中固有的东西也难以抛弃。既然在我们的文化中有深深的道义,为何它却失声?不是文化的原因,我们需要的,仍然是不能被建立,必须流淌在血液中的德性。

在房子、车子、位子、孩子、骗子、疯子都能够改变一个人的生存境况的时候,道德规范有时的确有些苍白无力。物质的积累与丰富是文明的体现,但对物质的一味追求却让人们离文明越来越远。究竟应该用什么来激活德性?我们不仅需要思考道德本身,思考制度、文化与道德的关联,还需要思考贫穷却互相扶助、富足却彼此冷漠的原因。拾荒阿姨的行动更让人深思,我们对物质文明的追求是否已经改变了自身的生活方式?我们是否在物欲之下,在损害与被损害、掠夺与被掠夺、欺骗与被欺骗中,对财产的担忧、对安全的担忧、对明天的担忧如不安的刺猬一样不停地竖起尖刺?尖刺是否让人与人之间的爱成了“奢侈品”,只是偶尔拿出来一点点?当我们在谴责那18个路人的时候,扪心自问,在类似情形下,自己是否能够勇敢地站出来,哪怕握着她的手,给她一点点安慰?

道德既是人的本能中善的一面的体现,也是善的制度作用的结果,更是在人类文明的漫漫历史之河中浸透到人们血脉中的东西。在危急时刻,是本能,是制度,还是文化会让我们不再叹息?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复杂,只需要我们放弃一些物欲,简单地伸出一只手,就可以拯救一个生命。对于社会整体,同样没有那么复杂,只需要我们放慢一点创造物质财富的节奏,每人多读一两本书,获得一些生活与心灵上的平静,道德的血液就会重新流淌。

时间过去几个月了,但那个小生命的孱弱身形仍在眼前萦绕。看到她的时候, 心痛的感觉一如既往,我只想用喷涌的泪水和劈空的呐喊来发泄胸中的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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