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瓶梅》看婚配论财现象

时间:2022-08-02 03:49:49

摘要:《金瓶梅》中潘金莲和孟玉楼都为西门庆之妾,但两者的地位、结局都不尽相同。通过两者比较,探究差异起因,试论妇女地位和婚配中的礼与财的关系,由此可一窥明代市井生活之风气与婚配现象

关键词:《金瓶梅》;潘金莲;孟玉楼;婚配

中图分类号:I04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11)03-0024-02

《金瓶梅》是我国第一部以市井人物与世俗风情为描写中心的长篇小说,标志着我国古代小说艺术成熟和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重大发展,为此后的世情小说开辟了广阔的题材世界。市井人物的人生际遇来表现社会的变迁,具有强烈的现实性、明确的时代性,向我们展现了一幅关于明代生活画卷。通过对文本的研究解读,我们可以从中了解作者创作时代的政治、经济、文化、民俗等各方面社会制度与现象。本文将通过对小说中孟玉楼和潘金莲的比较,由此讨论这两个人物角色的异同,探究产生异同的原因。

两者的在小说中,潘金莲和孟玉楼有一些相似之处,首先都为西门庆之妾,再者又都为再婚寡妇,婚后两者都无所出。

一、两者虽有一些共同点,但两者地位却是不同的

(一)西门庆对孟玉楼和潘金莲两门亲事的不同态度不同

在第七回“薛媒婆说娶孟三儿,杨姑娘气骂张四舅”这一回中,薛媒婆说孟玉楼这门亲事后,对这门亲事殷勤不已,书中是这样描写的,“西门庆早起,打选衣帽整齐,拿了一段尺头,四盘羹果,装作一盒担”,叫人抬了买礼往孟玉楼的嫡亲姑娘准了这门亲事,又给了那姑娘六锭雪花官银,待娶过门后,又给七十两官银,两匹缎子。 西门庆为将孟玉楼娶到手,花了心思与财力请了孟玉楼亡夫的嫡亲姑娘做媒,与孟玉楼初见时,又特意穿戴整齐,登门拜访。可见,西门庆对这门亲事是非常殷勤、舍得下血本的。

而对潘金莲,和孟玉楼相比,就显得随意许多。潘金莲和西门庆私通在先,败露后合计将武大杀害,武大死后,西门庆也未想过将潘金莲娶过门,在第八回中,西门庆听王婆讲武二要回来之后“慌了手脚”,还是王婆叫西门庆“趁武二未到家时,一顶轿子娶了家去”,并约定八月初六,请僧烧灵,于初八日晚,娶妇人。八月初六日,“西门庆拿了数两碎银,来妇人家”西门庆虽喜爱与潘金莲风月,但骨子里却是极轻视潘金莲,与迎娶孟玉楼尽心尽财相比,是被动的,娶不娶过门不过是随意几两银子的事情。

(二)孟玉楼和潘金莲婚配之礼不同

首先,传统婚嫁自古需媒,《礼记・曲礼》“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币不交不亲……斋戒以告鬼神。” 《诗经・齐风・南山》:“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孟子・滕文公下》:“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这媒妁之言在婚嫁之礼有重要的作用。而与潘金莲则是无媒私通、苟且在先。

其次,成亲的日子相比,孟玉楼是择了吉日,而潘金莲只是怕武二归来败露临时约定。

再看两人成婚之日。“六月初二日,西门庆一顶大轿,四对红纱灯笼,他小叔杨宗保头上着髻儿,穿着青纱衣撒,骑在马上,送他嫂子成亲。”西门庆将孟玉楼风光娶进门。第九回“西门庆偷娶潘金莲 武都头误打李皂隶”的回目中就可看出,西门庆是“偷娶”了潘金莲,到初八日,西门庆不过是“一顶轿子,四个灯笼,”娶孟玉楼时的“大轿”成了“轿子”,“四对红纱灯笼”也成了简陋的“四个灯笼”只是王婆送亲,小厮玳安跟轿,把妇人抬到家中,唯恐让人知道,与孟玉楼风光进门甚是不同。

西门庆为求孟玉楼,请了孟之亡夫嫡亲姑娘做媒,又专门登门求见,互问庚辰,挑选吉日,成婚之日风光相迎,婚成后对各相干人物又各有谢媒之礼。颇符合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传统婚嫁六礼,虽有变通,但媒聘之礼数面面俱到。可见西门庆对孟玉楼的重视。

(三)孟玉楼和潘金莲在西门家中的地位不同

娶进门后,“西门庆就把西厢房里收拾三间与他做房,排行第三,号玉楼,令家中大小都随着叫三姨。”而孟玉楼入西门庆宅后,亦与众妇女俱温柔和气,虽描写笔墨不多,但可看出在西门家甚得上下口碑,西门庆也对其以礼相待。但潘金莲进门后,“收拾花园内楼下三间与他做房。一个独独小角门儿进去,……”潘虽常与西门庆极尽风月,但婚后西门庆稍有不愉快就可以对潘金莲“赶上踢两脚”,再与另外一个明媒正娶的正妻吴月娘发生口角时,西门庆二话不说,就站在吴月娘这一边.

(四)孟玉楼与潘金莲在小说中结局不同

孟玉楼自西门庆死后,孟玉楼与吴月娘相守,寡居一年余,后与李衙内相遇,衙内便托陶妈妈来说媒,玉楼终嫁李衙内为继室。吴月娘以善相送,将她房中箱笼衣服首饰以及丫环等,尽教带去,一乘大轿吹打着动身。再次风光出嫁,李衙内婚后也是与孟玉楼极是恩爱,这是西门庆众妾中结果最好者。潘金莲失去依靠,又不守妇道,轻易就被吴月娘赶出门去。

二、 孟玉楼和潘金莲地位不同的原因

两人地位与结局不同,除人物性格使然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自身钱财的厚薄。西门庆听薛姨妈说孟三儿守孝期满,“手里有一份好钱,南京拔步床也有两张。四季衣服,妆花袍儿,插不下手去,也有四五只箱子。珠子箍儿,胡珠环子,金宝石头面,金镯银钏不消说,手里现银子也有上千两,好三梭布也有三二百筒。”听后对孟玉楼极是上心、大尽殷勤,婚后孟玉楼有钱财做保障,为人又行的正,自然在西门大宅中颇有地位。而潘金莲则孤家寡人,又与西门庆私通在先,嫁时亦无嫁妆跟随,所以只有以色侍人。

婚嫁传统注重礼数之外,较重视钱财的厚薄。无论嫁还是娶,都拼命讲究财礼的丰厚、排场的奢华。《颜氏家训》中说:“近世嫁娶,遂有卖女纳财,买妇输绢,比量父祖,计较锱铢,责多还少,市井无异。或猥婿在门,或傲妇擅室,贪荣求利,反招羞耻,可不慎欤?”又说:“世有痴人,不识仁义,不知富贵并由天命,为子娶妇,恨其生资不足倚作,舅姑之尊,蚰虺其性,毒口加诬,不识忌讳,骂辱妇之父母,欲云教以妇道……”有的女子因嫁妆微薄,门第低寒而在婆家备受歧视;有的女子因嫁资丰厚,而在婆家傲慢无礼。女方所陪钱财嫁妆亦称“陪妆”、“妆奁”。是女家身份与财势的象征,更是出嫁女子婚后的一份重要的地位保障。

通过文本中对孟玉楼和潘金莲两人在夫家的地位和结局不同解读与分析,得出在婚嫁传统中,钱财的丰厚是影响妇女地位的一个重要因素。通过作品中这种现象,可以管窥明代世情中婚嫁之风貌,对于了解风俗制度演变、妇女地位情况有重要的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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