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ever young

时间:2022-08-01 07:14:49

(一)那是独有的亚麻色

我一直都在犹豫是否要将自己一头亚麻色的短发染成天蓝色,然后在迎新晚会上冠冕堂皇地唱上一首《 Forever 21》,那样会不会太惹眼?我本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英雄气概下定了决心之后,林夜笙的一瓢冷水浇灭了我所有的热情。

“歌被刷下来了,因为不符合中学生的实际生活。”林夜笙的嘴唇一张一翕,眼睛又圆又亮。我第一次看到她想到的是——美若惊鸿,倾城绝色。文艺部部长的头衔她当之无愧,她总会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学生会的一切动态。这些幌子皆因方泽冀而设。

我摇了摇头,“可惜啊可惜,又没机会了。”“我争取过了,可是你知道,方泽冀是主席,是他刷的,我……”“别说了,我知道你尽力了。”我略带宠溺地揉了揉她柔顺而带点自然卷的长发,忽然想起我的亚麻色头发是她亲手帮我染的。一想到自己曾自私地想把亚麻色染成天蓝色,我便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

我想我现在是没有什么期望的了,一年一次的迎新晚会,自己还是做了观众,如果碰到方泽冀,一定要辩解,千万别脸红。

(二)如果不是拥有天蓝色短发的女生,那便是亵渎

当我还是整天一副“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的姿态时,老天开眼了,可它开的是“狗眼”,它让我和方泽冀在楼梯口撞了个满怀。狭路相逢勇者胜。我败了,我不知道我的脸有多红,感受到的温度就让我知道自己不战而败了。

我抬头看着他,阳光打在他细碎的刘海儿上,深邃的眼眸如星如海。我一时乱了阵脚。“你,我,不,你为什么为什么刷了我的歌?”

他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Forever 21》?”我有点惊讶,重重地点头。他刻意地去记了,还是怎样?

“你怎么知道?”双颊的温度终于有了回复正常的趋势,让我看起来镇定一些。

“因为被刷的只有那一首。”他这句话让我觉得本来平分秋色的局面瞬间变成我被完败。“这首歌我是动了私心的,如果不是由拥有天蓝色短发的女生来唱,那便是亵渎。”方泽冀,你有多爱曾轶可啊!

(三)我是何其自我,又何其自私

天蓝色短发。我将这设置成QQ签名。

“UU,你又要染发?”UU是林夜笙对我的昵称。我莞尔一笑,任凭她的手略带不舍地在我亚麻色的短发中穿梭。“哪会呢?这是你亲手给我染的啊!”

在我踽踽而行的这17年里,我是物质上的富翁,精神上的困难户。我妄图用金钱铸起一道防线,做一个愤世嫉俗的小刺猬,靠近我的人都被迷惑,除了林夜笙。她轻而易举地走进了我的内心,我只记得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在这啊,怎么这么没良心。”当时她给我买了一杯豆浆。可是多年的孤傲让我愤世嫉俗的棱角难以短时间打磨光滑,我丢给她一张10元钱。她立马就跳起来了,把钱丢了回来,还附上一句“许悠言,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这算什么话,可我还是不可抑制地笑出声来。之后,莫名其妙地,她就成了我乏善可陈的生命中的最重要的一个人。

(四)关于方泽冀,那便只有错过

我的日记本上面写满了我对方泽冀的爱慕,那些深藏的情愫只有林夜笙知道,我与她没有秘密。而现在,我在日记本上用尽全力写下“关于方泽冀,那便只有错过”。我妄图用这样一句话来填补我空白而又仓促的青春岁月,以此来铭记自己曾那样深深喜欢过的一个人。

迎新晚会当天,林夜笙以花枝招展的夸张造型站在我面前时,我扑哧一声笑了。我用略带挑衅却感受不到半点敌意的语气问:“林夜笙,你要结婚吗?”她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说:“亲,和我搭档的可是方泽冀哦!”我狠狠地往她背上捶了一拳,“林夜笙,你不要这么毒!”

在我们嬉闹的时候公共汽车毅然决然地开走了,只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我和她看得目瞪口呆。

“来不及了啦!UU,我要是迟到了,你就穿着我脚上这双鞋跑操场10圈。”望着她那足有10厘米的高跟鞋,我打了一个寒颤,脱下脚上的帆布鞋朝她递过去,“快换上,跑还来得及。”林夜笙似乎觉得不可思议:“那你怎么办?”“我提着鞋子光脚跑。”我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笃定,以至于她二话没说就穿起我的鞋子跑起来。

这条路上经常会有运送沙料的车,遗漏下来的坚硬石沙硌得我脚底钻心地疼。我咬紧牙关,为了林夜笙,我必须忍下去。因为从我写下那句话之后,方泽冀就被我从生命中淡出了,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五) 谁没经历过一两次刻骨铭心的爱恋

上台前,林夜笙换上了一双高跟鞋,又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上台时,也许因为前面长时间的奔跑腿变得酸软,一个踉跄,方泽冀顺势抓住她,动作契合到了极点。之后,便是全场的一片哄叫声。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花了好长时间才搜寻到一个很土的词语来形容他们——郎才女貌。林夜笙下意识地往我这边看了看,又拘谨地对方泽冀笑着说,“谢谢”。

我没来由地哭了,眼泪好多好多的。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我可以失去方泽冀,但不可以失去林夜笙。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早早地离场了。年少时,谁又没经历过一两次刻骨铭心的爱恋呢?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蹲在墙角睡着了,直至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惊醒。“UU,走啦!”她看上去满面红光,晚会似乎进行得很顺利。

我艰难地凭借已经酸麻的双脚站立起来,打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喷嚏之后,眼泪又一次的喷薄而出。林夜笙大叫:“许悠言,你有点儿出息好不好!”我吸了吸鼻涕说:“那你别丢下我。”“多大点儿事呢!方泽冀向我表白了,我拒绝了。你说,还有人比你更重要吗?”她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连忙补上一句“对不起”。

我摇摇头,任凭眼泪肆意流淌。

(六)年轻,真好啊

元旦过后,还有6个月,那个大展鸿鹄之志的时刻就要来临了。我选择让自己忙碌起来,收起一切和方泽冀有关的东西,我不想睹物思人。

所有人都在紧张备考之时,林夜笙却是整天怡然自在。她不停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抬头一句“你是人间四月天”,低头一句“你在楼上看风景”。看到她装模作样一本正经地冒充文艺女青年,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林夜笙,保送了不起啊!告诉你,姐可是有一颗上清华的心。”

林夜笙对于这句之于她攻击力几乎为零的话不屑一顾,“那怎么办,要我放弃保送北大的机会吗?要不要?要不要?”对于她的厚颜,我只能置之不理。于是我说了句无比正经的话:“我争取考到北京吧!”她也开始严肃起来,“嗯,加油啊!”

当我整天苦陷题海中,离高考还有一个月时,林夜笙终于选择暂时离开学校。我知道她的离开是因为方泽冀对她的穷追不舍。

当我正在煞费苦心地为弄懂左手定则和右手定则的区别而左右不分时,林夜笙拉着一个旅行箱来向我告别。“UU,你继续参悟吧!我要走了,我要去潜心向佛了。”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深情而又虔诚地向我拜了一拜,动作生硬而又招泪。

“你要出家?”我明知道她要去那个有布满神秘光辉的布达拉宫的;去那个没有一丝云却拥有海蓝般澄澈天空的拉萨;去那个抬头便能看见经幡满天翩飞的拉萨;去哪个我们很早许下承诺却又一直未能实现的拉萨。

时间如白驹过隙。林夜笙走后的一个月里,生活妥帖得像熨烫过一般,除了方泽冀来询问过几次她的去处之外,没有任何大风大浪。

我想我已经把自己修炼得炉火纯青了,见到方泽冀,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紧张,只用了一句话来祭奠我那过往的青春中,他在我生命中过客一般的短暂美好。

“方泽冀,年轻,真好啊!”

他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却一点儿都不心虚。因为那个洞悉我心境的人在远方等着我。对他付之一笑,明天又将是崭新的生活。

(七)Forever young

在我身心疲惫地走出考场的时候,长吁一口气,仿佛经历了一次重生。

林夜笙邮件来的时候,我正在“去哪儿”网上寻找到拉萨最近的航班与最低机票。她说:我终于看到了一步一跪的人民了,他们想开启通往布达拉宫地下的大门,相传香格里拉圣地的入口就在布达拉宫之下;她说:我终于住进安妮口中的青旅了,这里大多都是慕名而来的旅客,陌生而又温暖;她说:高原赐了我两朵高原红;她说:真希望一辈子都呆在这里。

她说:年轻,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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