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特南教授的学生帽

5月下旬，我来到芬兰赫尔辛基大学，参加该校授予美国布朗教授哲学荣誉博士的仪式。四年一度的荣誉博士学位授予仪式隆重至极，竟有四天连续的活动。赫尔辛基大学地质与地理学系主任马库-洛特南教授是我的邀请者。经过四天的交往，我从他身上感受到，芬兰人的文化认同具有鲜明的空间层次。

我在赫尔辛基大街上走了几遭，没有发现芬兰人服饰的明显特色。若一定要说出比较普遍的特色，那便是人们偏爱白色黑沿的学生帽。每年“五一”节（现改为4月30日举行）是赫尔辛基市著名的“戴帽节”，那天，成千上万的市民戴着学生帽，聚集在市中心南码头广场上，为矗立在那里的哈维斯・阿曼达塑像戴上学生帽。据说该节日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而这个活动也成为芬兰旅游的一个品牌。

我们虽然没有赶上这个热闹的节日，但是在博士学位授予仪式的最后一天，却有幸看到众多毕业生戴学生帽聚会的场景。奇怪的是，洛特南和其他教授也戴着学生帽参加了聚会。洛特南教授身高超过1.9米，他看到我仰着头看他的帽子，便摘下来让我瞧个仔细。他说这是高中毕业时学校颁发的，每个芬兰高中生毕业时都会得到这样一顶帽子，逢节庆时大家都会戴上它，所以有时会看到老人也戴着学生帽。

学生帽是芬兰人的文化标签。单看洛特南教授的这顶帽子，说不出有什么特点，但是将它与其他人的学生帽一比较，就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每个帽子外面均是白色，但是里面的内衬却是不同颜色的装饰。洛特南教授的学生帽内衬是红黄黑条纹。他自豪地说，这是他的民族或家乡的颜色。我再看旁边一位教授，他的帽子内衬蓝白条纹。再多看几顶帽子，就会发现，内衬还有多种颜色组合的条纹。学生帽内外颜色的差别，实际上代表着芬兰人对大小两种区域文化的认同差异，帽子外面的颜色是对国家的认同，而内衬的颜色则是对民族的认同。

经过历史上的多次调整，芬兰目前分为六个省，每个省下还有区，全国共有19个区。“区”实际上是芬兰语maakunta、瑞典语landskap的中文译法。与芬兰的省相比，“区”能更好地体现方言、文化及经济上的差别。这是因为其边界与历史上的省份边界有很多重合。学生帽内衬的颜色来自各区的盾徽色。在博士学位授予仪式上，身着不同区域颜色绶带的礼仪员站在四周，教授和学生们用芬兰语和瑞典语高唱芬兰国歌《我们的祖国》。这也像芬兰人的学生帽一样，体现出他们对国家和民族文化认同的共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