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庆无人区”攀行在60米的岩石斜坡上

时间:2022-07-27 08:18:00

穿越“重庆无人区”攀行在60米的岩石斜坡上

线路:重庆——万州——奉节——摩天岭——巫山——庙堂乡——大牯山

队伍:7人

路程:490公里车行+15公里徒步+60米干攀

历时:2天

线路背景:2010年,“庙堂乡”三个字从重庆市行政建制上永远消失。历经数十年艰苦环境的折磨,被认为是“重庆第一穷乡”的原巫山县庙堂乡,经过整乡移民搬迁,数千名贫困群众搬出高山,从此告别"刀耕火种、肩挑背磨",迎来了更舒适的生活。而庙堂乡五里坡自然保护区的雕、野猪、猕猴、黑熊、云豹等400多种野生动物和2800多种野生植物,也拥有了更广阔的活动场所,使得这片土地也成为了重庆最具原始风貌的世外净土。

毒蛇出没的15公里邮路

清晨5点,一行七人在两路口集合,出城后一路向渝东北前行。中午12点左右,穿过摩天岭隧道下高速,我们狼吞虎咽地解决了午饭,接上之前联络好的当地向导涂哥,沿103国道向庙堂乡原址前进。

走到一半时路逐渐变窄,涂哥招呼我们下车,徒步前行。我们看距目的地还远,一致抗议不愿挪腿。涂哥解释说,前面的公路是以前山民们在悬崖上抠出的一条不足2米宽的天路,一旦下雨塌方,就无法通行。公路通了十年,车祸不断。此处一旦出车祸,大家都不会问“死了多少人”,而是直接问“车上还剩多少人”。不知涂哥这番话是否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反正我们被唬住了,老老实实地下车,跟着他向一条曲折的小路走去。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涂哥取出一把巨大而又奇怪的雨伞——顶端尖锐如长矛,握把用铁制成。怪伞自然吸引了大伙的注意,涂哥告诉我们,他曾是庙堂乡的邮递员,这条路便是当年走过的邮路,而这种特制雨伞则是他们的“邮政特别款”雨伞。既可遮风挡雨,保护邮件,又可用作拐杖,保持体力,到了悬崖处,铁质的握把还可当作挂钩,便于攀登。关键时刻,尖锐的伞头甚至可用作防身武器,对付野兽。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条邮路也安全不到哪去。涂哥特别提醒我们当心脚下,一定要沿他踩过的路径前行,千万别胡乱踏进灌木丛,因为那里面可能有毒蛇。据说在他之前的那位邮递员便是在大山深处被一种名叫“烙铁头”的毒蛇咬伤右小腿,因公路出村困难,赶不及到医院医治,怕蛇毒攻心途中丧命,不得已,乡亲们只好把邮递员绑在一棵大树上,请村里平时给猪看病的“赤脚医生”用锯子活生生把他大腿中部锯掉。由于大山深处没有麻药,邮递员当场昏死好几次。最后虽保住了一条命,但丧失了劳动力,平日只能拄根木棒行走。

如此惨烈的故事桥段听得我浑身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叽叽喳喳,老老实实地低头赶路,冷风中突然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感觉。

野兽横行的庙堂老城

一路过来,所幸毒蛇们没有出现,但这路也确实“恼火”,各种大石、倒树横七竖八地躺在路中,灌木割脚,苔藓丛生。折腾3个小时,终于出了小路,却又被几头野猪挡住了道。正面面对一群野猪,我们有些紧张,精神高度集中,一路颠簸带来的疲倦一扫而光。在涂哥的指挥下,我们“嘿,嘿”地用力吆喝,企望将它们赶走。十多米外的野猪却悠闲地迈着步子,“哼唧哼唧”地这里嗅嗅,那里拱拱,好一阵子后,彷佛感觉调戏我们已经没了趣味,才慢慢地挪动屁股让出条路来。穿过这野猪群,我们才发现,庙堂这座“废城”已然成了野生动物的世界,到处是野猪招摇过市,成群的乌鸦飞来飞去,偶尔还有猕猴跑到公路上学我们走路。

到了庙堂我们才知道,其实村民的“逃离”早在意料之中。庙堂附近几乎看不到平地,耕地大多在半山,四肢并用才能爬上去。无法浇水、施肥,只能春天站在高坡“天女散花”播种,然后坐等秋天收成。这种原始的耕作方式,加上野猪、乌鸦的分食,产量自然可想而知。

这里的“街”,其实是一段不足50米长的公路,只有10来幢房子,大多环绕在一座小学旁边。据说最鼎盛时,这里也有百货店、餐馆、旅馆等,不过,如今“繁华”已如梦。街口的“石宝旅馆”灰尘满面,“正清餐馆”、“刘生副食店”铁锁紧扣,“庙堂移动营业厅”早已空空荡荡……“毛昌虎日杂店”则是庙堂唯一还敞着门的小屋,两个保宁醋空瓶子散碎在地,颇有些好莱坞大片里废土的感觉。

这时候天已色已经昏黄,我们在这不知名的学校外搭了帐篷,吃了些烧烤,喝上两口小酒,酒到酣时,涂哥甚至提议去把他们弃村时埋在乡政府外的酒起出来,不过夜里能见度实在太低,担心野兽的威胁,大家哄闹了一阵,也就分头睡觉去了。

岩壁干攀,惊心动魄又妩媚动人

第二天清晨,我们收拾好营帐便跟着涂哥来到大牯山,终于开始此行的目的——模拟攀冰。

攀冰是个新兴运动项目,本是由攀岩运动发展而来的,可以说是攀登雪山的必修科目,更是登山运动的基本技能之一。不过在国内,只有位于四姑娘山的双桥等地在少数特定的时节算是合适的攀冰场所。而模拟攀冰,也就是俗称的“干攀”,即用攀冰的设备,在这些构造与冰层相似的硬质页岩上攀登,

这是一面高60米左右的岩石斜坡,我们聚集岩壁下,身着粗厚的尼龙外罩,披挂着绳具铁锁,头顶着光滑的塑料硬盔,脚下有铁爪,手上连着钢钩,准备攀爬。涂哥调侃我们不像是户外运动爱好者,倒像是电影里的生化战士。杨领队经验最丰富,首先攀上去,一路上用冰镐为我们凿出几个合适的落脚点。

我是第三个攀登,当冰镐第一次砸在岩崖上灰尘四溅的时候,我只觉得浑身一颤,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到达杨队留下的第一个落脚点后,我努力踢出脚上的冰爪。当我把它踢进岩石,凭借它支撑自己的身体时,那种感觉非常“玄妙”。人看起来似乎悬在空中,但其实非常稳定,而攀岩时工具和岩层接触会产生很动听的节奏,更是令人陶醉不已。一边攀登,一边观望,这个岩壁应该是一条比较容易的路线,难度大约等同于为攀冰2级(等级范围1~6)。有两种路线可供选择,一条路线较平缓,但岩面覆盖着很多细尘,摸不着深浅;另一条岩石厚而陡峭,但杨队曾经爬过,感觉还算踏实。

出了对自己多年攀冰的自信,我最终选择了那条杨队未爬过的道路。实践证明,这条路比想象中难度更大,必须得自己开辟一条道路来。一遍一遍挥动冰镐后,我的手臂一会儿便筋疲力尽。于是在一个小岩穴边落下脚,赶快抓住机会休憩一下,接下来开始继续在岩崖上缓慢移动。也许是一时脱力的缘故,我脚一滑,冰靴根部猛烈打在岩石上,被踩掉的石头掉向地面,还好没砸到人。更糟的是,一只嵌得不牢固的冰爪也从脚上滑落,杨领队似乎比我还紧张,立刻帮我把绳索拉紧,并大叫着让我用挖台阶的方法攀登。

我平复了一下呼吸,开始回忆挖台阶方法的要领。这是我用上冰爪前练习的攀登技术,虽然早已不用,但还算记得清楚。我用皮带将冰镐套在腕上——这样较省力,万一冰镐脱手也不会掉落。同时反向手握冰镐,以肩为轴自然挥动冰镐,利用镐的重量将横口刃砸入岩面,把岩面砸出一个洞。伸脚进去,踢开碎石细尘,一个台阶就做好了。然后依次沿“之”字形来回凿出坑洞,人也就可以沿着坑洞迂回上爬。

说来容易,做起来可不简单,缓坡上的台阶还算好,凿两下能容下部分脚即可,但陡坡上的台阶一定要能容下整只脚,这就十分费力了。快爬到顶时,一个巨大的整块石头横在面前,冰镐怎么也砸不进去,只得改变“之”字形冰阶方向。我先凿一只大台阶,让两只脚都能放下,然后用横口刃在自己右手身侧凿出一个放手的地点,扶住这个“落手点”,探出身体,在右边更远处凿出落脚点,几经周折,总算爬上了山顶。

刚站上山顶,雨就下了起来,我在外的皮肤上落满了细密的雨滴,但是不久就消融在温热氤氲汗气中。天色渐阴,而攀登者的盛会似乎才刚刚开始,这就是攀登的乐趣,即惊心动魄又妩媚动人,让人沉醉不已。

上一篇:陌生的重庆宝藏 下一篇:“甩杆”宝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