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一路走好……

时间:2022-07-27 03:07:32

妞妞走了,带着她的幽怨和梦幻,带着她的感伤和对艺术的执着与顾盼。有位哲人说过:自杀是对人生的真正肯定。风华绰约的年龄,艺术的不懈追求努力乃至彷徨是她人生跳跃的节点。在艺术的道路上精神、身体、生命是每个人焦灼苦闷的思考产物。李彦墨选择了对精神的极致追求,犹如夜空中划过的美丽弧线陨落在深邃、神秘的天际。去年11月,我陪她的母亲刘晓津看她位于北京798宏源公寓的工作室,整洁的房子里东墙上一张略带抽象不知名的油画作品吸引了我,画面简洁、疏朗,构图闻所未见,晓津告诉我:“这是妞妞最喜欢的画”。我很诧异,意念中这女孩绝非常人,定有一番不可思议的人生……

在2013年的一场雪中她果然走了,带着她的梦想和执着,更有她对艺术的眷恋和顾盼,留给我们无尽的哀思……

妞妞,一路走好,天堂里很美好!

哀思之余,我们摘要发表了她一些随笔 、日记和近年的时装设计作品。从中可以看到她的思维心绪。她的才气和生命轨迹,着实令人感叹。扼腕。

——徐亮

4月17日四月十七. 土王用事,曲星。宜沐浴,忌出行。冲虎煞南,不阴不晴

语文书上说,生是错的,血是冷的,爱是高潮的,高潮是值得期待的,期待是假的。但这些都并不让我颤抖。有始以来,让我很成功的颤抖了的一刻,是在我们聊了几年的天,开了n百个玩笑,深刻的思考过999次所谓“我们”,成功的产生自己的一部分融入了对方的幻觉,又过了几个麻木的春秋,才又意识到你是你,我是我的那一刻。那根线在寂静中再次割破了我紧紧抓住的手,或许还有几丝发酸的被绑在一起的头发,和你死命咬住我嘴唇的牙齿。很酷的牙,跟你儿子一样的酷牙。然后我就抖都抖不下去了。那根线真吓人。我见过它很多次。它曾经出现的更早些,把我割的并不很厉害。所以我把它忘了。又去跟别的人勾勾搭搭,勾搭上了你。你那时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而且没有失踪。可我现在再不会忘。所以有人开始觉得我冷血。我不屑。小的时候我就曾说过,我宁愿被冷死,也不愿被热死。然后你想起你的小时候。那时侯的你还不健全,没有连续的注意力。你哭的痛彻心扉,然后有人拿着一个玩具在你面前一晃,你就忘记了哭。你很伤心,你知道他们在逗你,你觉得他们都冷血,可你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那个破玩具吸引,就像你当初被我吸引。那时在你眼里我的脸总是被几万道柔光打着。你很后悔自己从没能坚定的哭下去。因为你觉得或许那就是为什么从没人真正试图去弄清你莫名的悲伤。玩具越来越多,你得到一件又一件,所有的祈祷都应验。在我嚎啕大哭,心碎欲裂的像个破玩具的时候,你明白了你是你,我是我。你明白了你这辈子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就是即使你那时侯再怎么坚定不移的哭下去,也绝没人会不惜毁了自己,来弄明白你为什么哭,就像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我马上就不哭了,我们看着对方的脸,我颤抖了一下,然后我也明白了什么叫你是你,我是我。然后就又看见那根线。4月17日,你翻了翻黄历,走出了那道门。5分28秒后,你在楼下被车撞死,扒在地上脑浆飞溅。我站在窗前看着你死在那儿,空洞的眼里什么都挤不出来。

4月23日心情愉悦,想装?

starsailor 男主唱的声音像被压过的藤蔓。弯曲而多浆。我并不是过时,还在说这个乐队。peter doherty这种时髦人物我也知道。今天下午偶然听见sting,心缺了一块。音乐仿佛就是这样。听过的歌是浓缩果汁。是臭豆腐。是击溃我面孔的兰花指。 If u got high on life,don’t leave me behind.人们喜欢听听过的歌,因为过不了过过的日子。或许这就是怀旧为什么长了张悲伤而干净的脸。这是千百种情节中的一种,说起来历史悠久。你摇摇头,想起很久以前的房间。那房间在记忆里已经长出了草。逆着光的边缘让你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今天的太阳美妙的像当时的月亮。哦耶。我长大了,我不玩儿火,我抽烟。你慢慢走进那个满是人的广阔大厅,可我看你的神情,却好像走在荒野中一样,伴随现在响起的ver v e的迷幻吉他。我的玩伴,什么时候才又有空一起无聊?哦耶,我们长大了,我们不无聊,我们。和李清照姐姐在梧桐下。细雨纷飞。她跟自己写的诗似的,腰肥腿瘦。想60年后我们在孤峰上听见心太软,四周簇拥着一片灯海。歌里有我,我中有你。

5月20日5月6日出生的人,被强大的潜意识支配。欲求不满,痛苦自溺。

被不可抑制的扰乱。我怀疑今天是否真的就是所有人以为的那个日子。风冷而不寒,谓之初春。明媚暗自骚动。退回到街角,再次走来,忘了2年前是不是也在这样的风里走过。什么在逼迫自己不能远离所谓的追求?没有目的的生活,没有羁绊的关系,不留痕迹的自我,只在另一个空间的梦中出现,像天边偶尔发出的一句低语。让人忧愁的只是丧失了出神功能的神经。一切都难以割舍,而又都远非全部。就像唯一的面孔那样遥不可及。时间长了这足以让人疯狂。曾经得出的所有结论,纠结成模糊的一团,让你不想再去碰。我们都在拼命学习制造魅力,引起别人的欲望和赞叹,而这之中最成功的,却都莫名丧失了感受这些的功能。我们就将这样慢慢残疾,不再柔嫩。牺牲自己,奉献社会。名副其实。不可挣脱。没有例外。你看着远处那些无敌的战士,在辉煌大火里战胜空虚,挣脱厌倦,灭绝天边发出的最后一声低语。

6月7日when I was a child,I had a fever.

沉迷在PINK FLOYD的comfortably numb里不可自拔。迷幻到昏天黑地。我穿着大理地痞装走在champs elysee,还有芳姐给的橡胶夹指民工鞋。抬眼看看,太阳照在米色建筑物的上部,阴影显得那么清凉。睡够了吃饱了的日子,我很好,很平常。 hello,hello,hello,is there anybody in there?这样迷人的歌很久都没有出现。6分24秒,它不断引发我的各种情结。there is no pain,u are receding.....然后你还真就有点飘。我开始像小时候一样看着歌词一遍遍的跟着唱。镜头里的意大利像破烂了一圈的巴黎。很理想。每找到一些自己的根源,就会与天 空更接近。字不成段,段不成章。just a little pinprick,but u might feel a little sick.......诶,那些字尾的变调。发光的海,我们品尝过的欢愉。为某首山歌填词:好妹妹~~你精分来~我变态~~。我舌头烂了。活不出极致的我们,充分体现出中产阶级的实质。

8月9日我知道其实我们还是很单纯,只是不是所谓的那种

说到梦的完结,可能就是这样。就算去到世界的尽头,也不能再如何。既想出名,又想出家,估计世上很多人都是这样活。以为最后什么会战胜什么?神魔决战?希望如此。

我说我们应该穿着古装站在那儿,风鼓动长衫,用手里的折扇指指点点。扇子一开,泉洞里就飞出几百只蝴蝶,这是真的。回到大理,看完一年前看了一半的那本书。心想当时如果看完了它,有些事说不定就不一样了。拖到了现在。怎么说呢,看完的那一天,我发现一切都结束了。

爱不上,就意味着已经没地方能脆弱一下。即使在你最脆弱的时候也是。

长达几年的神魔决战,死的只是我对于存在的感觉。害怕投入,因为随之而来的厌恶。

我说等自己的一切幻觉死光了,就会变成眼里的别人。就像天使被拔掉翅膀。于是我等着。

骄傲的活着么?恐怕我们很快就再没有条件了,所谓老,你以为是怎样的?

我想在那座苍翠的山里,用尽一天的时间,为你穿那件复杂到死的衣服。

所谓末日,就是一切都死光了,剩下一个仪式。

9月4日晴空,茫然的看着你空无一物的眼睛

是我在看着它还是它在看着我。从梦回到另一个梦。无论在哪儿,心总是颤抖着。一切都被优雅体面的腐蚀了。口红沾染了杯沿。咖啡馆里人很多,他们交谈的声音织成一张网,与自己的网交错纠缠着。天色渐渐暗淡。我希望自己能一如既往的镇定一下。而不是频频想到老,幻灭和恐惧一类的词汇。这些词汇的出现,伴随着我的感觉的丧失。寂静的房间里,你似乎想说说话,又害怕开灯。我说,在这个偌大的世界上, 所有能够被想像的,都不是我所以为的。

10月17日小红桥迷梦

我问什么叫活。然后我活在了对这个问题的追寻中。现在的家旁边有条安静的河渠。两旁有高大的树。整个夏天,我什么都没写下。于是发现,夏天,似乎从来都是更多的关于去经历,胜过去书写。于是就这样到了秋天。树叶开始斑驳。变成一个红色的身影,转身的时候手总口袋。开始平静的谈论那个叫做自己的东西。一个字一个字的讲述,再也不会着急。只有当自己不真正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会有欲望这种东西。

11月24日BANGBANG

现在是深秋还是初冬了?金黄色的树叶铺满了街道,浸在连绵下落的雨里。在一个偶尔放晴的上午,乘坐露天地铁看着这个城市的风景,第一次觉得它看着有些不同。而站在对面的你说美能让我忘记一切。我没有外出,没有说话。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我记起一个自己曾经的幻觉,或者梦里的一种日子。一天早上醒来,想起你说过的一段话。或许寂静的生活,一直被我误以为是干净的一种。不停的绣花,盖满所有的思绪。jarvis的新专辑里,没有了曾经感到的东西。我们都老了,我们老到了互说再见的时候。我被雨水泡烂了的心上再也写不上什么。我其实知道。买它只是怀怀旧罢了。可我为什么总说自己老了呢?可能现在我这样写的时候,自己还会有那么一点点感动。写到有一天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我就不会再写了。室内的空气让我觉得心脏低沉。人们的对话突然让我觉得恶心。我走在街上,看着穿着体面的人。突然觉得自己就要在眼前的路口抽筋了。我们都是他妈的种族主义者。 3点10分,行人断魂叶断根。我笑笑,还挺押韵。BANGBANG, 像是上天给的一耳光。

12月9日in the back of the moon

我睡着的时候外面有竹林婆娑的声音。我想起曾经看过的茨威格写的仲夏夜的梦。那是发生在暮蔼中的花园的故事。讲的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儿在这花园里跟一个洁白身影销魂狂乱却又不知道那洁白的身影是谁。并为此饱受折磨。这个花园我经常想起,里面那条王府宽阔的大道像跳板一样往前延伸。直到树叶茂密的深处。我转眼看见了一个人他站在桥上。我想用自己的透明茶壶请他喝茶。轻盈的碎裂了我们的脸,在黄昏的寂静色调中。困倦而倔强。

2月3日想到一半,休息一下

伊斯坦布尔的细密画家们把风格视为不完美的体现。把西方肖像画那种把个人视作宇宙中心的自我意识视作对的亵渎。我长期在东方和西方如此种种看似极其冲突的观点之中游走。因为它们同时的存在而对每一种都难以完全认同。然而我却隐约的已经感到一种一切可以相融合的道路。我喜欢这种隐约,以及这种对于隐约的喜欢,它让我不为一种单一迷失其它。这些细密画家在晚年大多难逃失明的命运。几个世纪以来,他们预防的办法,是在清晨背对初升的太阳。我半侧在床上玩味着那些句子,像从前的人赏玩一个鼻烟壶。当一个人的生活越发丰富复杂,他就很难为了一个东西要死要活。唯一还能够折磨他的,只有这个寂寥孤独到让人们死于心潮澎湃的宇宙。

2月24日蜻蜓,只点水

在一种饱满到不需要被诉说的生活中,我们将纯洁投入的活着。我喜欢自己面对未知时的眼神。而曾经有人曾期待过另一个人能让他的眼神变得清澈。极至的清纯和极至的。极度的爱和极度的恨。理智牵着感情在遛弯儿而已。说不定在哪个弯儿的尽头就能遇到你。

如今我养成了这样要命的习惯,一切只是为了去体验。很多人都这样活过,那些活的最为投入的局外人。其实这种事情他们都秘而不宣,但我还是决定告诉你们——什么是身心分离的第一步。对于与生活保持着一定距离的人们,体验就是体验,没有好的体验也没有坏的体验。我们已经那么不可理解了,再活的虚无缥缈一些又有何妨?那些镜子里的光与影捕捉到了些什么永远也说不清。那一刻的你是你的身体还是你的心?我一直在试图回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鄙视他人流露出的本能?因为很可能就是同一时间我们开始了爱。冬天将尽,我已经开始听california dreamin’。我想在现实中体验听这首歌时心飞到的高度。画面总是在一条加利福尼亚棕榈大道上的敞棚汽车里。其实正是此类种种精确而缥缈的梦让我无痛的继续我的生活。那天我终于弄懂了地铁里的人们那漠然而凄苍的面部表情的含义,或许除了我所有人都了然于心,“那表情只有一个含义:如果你不做梦,时光就不会流逝。”试了很多遍把引号拆掉,把这句话彻底偷过来,但想想算了,还是不要过于的好。

11月23日while my guitar gently weeps

u喜欢把成对的极端弄在一起直至平衡。冷风在吹,交通瘫痪,网络瘫痪,一切形而上的思索瘫痪。在冷风里簌簌打抖的手指间依然进行着玻璃球的游戏。我从不描述一个游戏,我玩它们,u说。说完他戴上耳机,听着那首你最喜欢的歌,dries vannoten的女人走出来,头发紧紧的贴在头皮上。它们相结合时的那种和谐所带来的绝望,更多的是一种美,还是更多的是一种纯净?有一种科学,能把某种感觉推向极至。有那么多的技巧,造就我们觉得神奇的一切。在所有游戏所能带来的张力之中,自己的现实仍然最为惊心动魄。而漫长的出神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些开得像器官一样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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