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冬天的茄子

冬深了，黄瓜早已落尽了枯叶，干挺的藤子寂寞地缠绕着铁栅栏，这让泛黄的绿色茄叶分外打眼。

站在操场做操的学生，透过方形大门，老远就可以看过来。

“那边两棵茄秧，还开着紫花呢?”

“紫茄子，1、2、……7个!”

“是8个，还有一个停在沟边……”

母亲栽黄瓜秧时，我便反对种茄子。理由是这废水槽填土做成的菜畦沟浅土薄，乔木类瓜果扎不住根。母亲只好扔掉从老家带来的10多棵茄秧，但有两棵最壮的苗儿，实在舍不得丢掉，便栽在了沟角。

春生夏长，春华秋实。万物都在这平淡的季节里演绎生命的精彩，收获自己的果实。就像这棵黄瓜秧，很快起藤，搭上废弃的栅栏，让生锈的钢筋铺满绿色；而同时，有黄花开放，一种叫“黄萤”的小虫架着黑点点缀的硬壳在花蕊间忙活，曾经萧索的院落生机盎然。不久后，便有一条细嫩的瓜儿在绿叶中羞涩地闪着眼。母亲笑眯眯地摘下让孙女尝鲜，而她却蹦跳着叫喊：“奶奶，这儿还有……那儿也有一条……”

于是在这个夏天，黄瓜开花结果便一发不可收拾，享受黄瓜的美味一直占据着我们的心。

而那两棵茄秧，仿佛在黄瓜的威压下自惭形秽，匍匐在蓊郁的藤下，一如长不大的孩子，哪里有茄子的身影。

这使我有几次动了“杀机”。因怕伤了缠绕的瓜藤，加上它们对菜畦也无大碍，况且孩子不许，就只好作罢。

秋深了，黄瓜叶儿零落，青粗的藤茎变细枯萎，冷风吹过，细藤便在钢筋上瑟瑟发抖，黄瓜时代终将谢幕，铁栅栏又出斑斑锈迹。

没想到冬天来了，那两棵茄秧却倔强地开出紫色的小花，挂起一个个不大的茄子，给我们带来自产的美味，这着实让我们惊喜。

母亲说，茄秧一直被黄瓜秧盖住了阳光雨露，当然不长。现在黄瓜秧死掉了，加上这个初冬温度并不低，所以就挂货了。

原来如此。这两棵坚韧的茄秧一直坚信并努力地争取开花结果的那一天，即使在不属于自己的冬季。

不知怎地，总想起倪萍《姥姥语录》中那句朴素的话，养孩子也一样，你别催着他长，催着他学。有人早长，有人开窍晚，你耐住性子等着，就不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