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在古城那深深的遗憾

时间:2022-07-25 07:56:51

遗落在古城那深深的遗憾

她说:我觉得我是个好女人,我身上有二十岁女人的天真,四十岁女人的宽容,和三十岁女人的成熟。说话的女人叫丽达,32岁的保险人。这样说话的时候,她平淡无奇的五官闪耀着魅力的光芒,我发现这确实是对她的一个精辟的概括。她是了解自己的。

“要说我的这段情感故事,不得不先从我的好朋友洁妮讲起。”丽达就此做了开场白。

洁妮的父母早先支内到陕西,洁妮只身回沪,人很漂亮,只是性格粗糙,在上海,可能丽达是她唯一的好朋友。从6、7年前丽达一进保险公司她们就成了挚友,缘于当时两人共同命运产生的共同语言――她们都在跟比自己大十来岁,离异有孩的男人谈恋爱,都在遭遇着种种挫折和痛苦。“我们两人的状况太像了,那种男人都让人发疯。只是结果不同,最终我分手了,而洁妮结了婚。”丽达淡淡地说。

洁妮怀孕了,在一个雨夜里焦灼地给好友打电话,丽达劝她打掉,她们都清楚那个男人是个恶习难改的花花公子。可是洁妮舍不得,在雨声中,她哭声悲凄。结婚后,丈夫整日花天酒地,洁妮在绝望中终于“醒悟”,也开始建立情人队伍,练就了一身让男人在石榴裙边团团转的本领,终于成为了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她还常常“教导”丽达,说她不开窍。丽达有时想想,那个几年前大大咧咧的姑娘,就这么消失了,觉得几乎要不认识她。这是后话了。

丽达的前男友是个赌鬼,丽达曾拿出十万元钱给他还赌债,现在,他们还在为此打官司。丽达现在想来,他一开始追求她,可能就是看上了她的钱,她那时每次都是保险业绩第一名,在大会上领奖发言,很出风头,他也许就是在那时注意上了她。当时的丽达刚从一个类似的“老男人”的伤痛里走出来,无力抗拒这样一个成熟男性的体贴温柔。“四年的同居时光啊,”她轻叹,“痛是真痛啊,但是我用了三天,就让自己恢复了。”

我想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的丽达,也许有些反叛,在她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家门的时候,也许让她的父母伤透了心,但至少她勇敢、决断,并且永远是有憧憬的。这也恰是家庭渗进她骨子里的东西。

那个前男友为了钱竟然当上了“婚托”,后来,跟一个郊区的女大款半真半假地谈起了恋爱。被丽达发现后,他竟然说,这是给家里“创汇”,是去“工作”的。丽达什么也没说,心想这段路真的到头了,这个男人已经猥琐到让人恶心和鄙夷了,只是我这流过的四年青春时光啊。

丽达还为前男友的儿子可惜。小孩子已经称呼她“妈妈”了。丽达还随身带着自己写的学校规定的家长作文,老师曾经当堂朗诵这篇作文,让小男孩骄傲不已。他一定不明白,好好一个自己喜欢的“妈妈”,怎么说走就走,再也不来看他了。

“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要说的故事还没有进入正题。”丽达重新整理情绪,恢复了一副干练女人的神情。

洁妮笑丽达傻,说,早就跟你说,不要对男人那么痴心,抓住青春及时获取是真,要不我的有钱男朋友,发给你一个?丽达也就做出无所谓的表情与她嬉笑,可她心里知道,虽然伤得深重,自己还是渴望爱情,那种真正的爱情。做保险的,应酬场上逢场作戏见得太多,诱惑也太多太多,正如丽达自己所说,她虽不美丽但有魅力,她完全有游戏的资格,可她真的是不想做那样的“聪明人”。

趁着假期,洁妮带丽达回西安散心。

西北的风景让丽达的心情豁然开朗,长久的抑郁得到了舒解。而且,那个总被洁妮玩笑似拉郎配的阿闪,真的给她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同为支内上海人子弟的他,身上既有北方男人的豪爽纯朴,又有上海男人的体贴细心,丽达远远望着他,冥冥中生出种一生一世的恍惚来。晚上两个女朋友说悄悄话,洁妮说,喜欢就跟他上,也不枉走这一回,反正你们都是三十的人,不是什么少男少女了。在她的逻辑里,这就是一次极好的露水情缘,她压根不以为大上海的女强人会跟一个陕西的小伙子谈什么未来。但丽达不希望这种美好的感觉变味为一段速成情缘,她甚至宁愿只远远地望着。

“要不是洁妮的老男朋友随后来了,我跟阿闪不会开始。”丽达把洁妮一位五十多岁的情人称为“她的老男朋友”。老男朋友一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地跟洁妮单独幽会,丽达作为幌子不能够回家,一起去接机的阿闪默默地开着车,把她载到了郊外,他们看水库,看高坡,看八百里秦川,在这个下午,丽达深深爱上了这神奇的黄土风韵,当然,还有身边默默陪伴着的这黄土的魂。他们走到了一起。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发现了那么多契合和相投,爱情的味道那么浓郁。他们都曾有过历史,在情感的道路上颠沛流离,此时,就像重新找到了家,心灵变得纯真透明起来。送别的月台,阿闪说我们不要哭啊。丽达笑着说,我不哭,因为我知道我很快还会来的。在火车开动的时候,她才悄悄地落泪了,是喜悦的泪。

丽达不是没想过两人之间的差距。文化背景不同,繁华的上海和辽阔的西北,截然不同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两个人,关键还有,丽达收入颇丰,一直过着优裕的物质生活,这是西安的阿闪无法相比的。其实在去西安之前,丽达在上海也有些个暧昧不名的追求者,可现在,丽达觉得这些全是鸡肋。她要帮阿闪在上海好好发展,如果他不愿意来上海,她也做好了去西安工作的准备,不再留恋这个载着伤痛的复杂的城市。她下定了决心。

第二次去西安,阿闪一家人热情地接待了她。阿闪的母亲塞给她一个一千元的红包当见面礼,丽达感动极了。要知道,这在当地可是一笔大数目啊,西北人多么深挚的诚意!丽达想起自己曾经白白付出的满腔热情,空掷的纯真和信任,想起那个繁华城市里的虚与委蛇、虚情假意,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实在太可贵了。回上海以后,她托人带了重礼去西安,表达她的谢意。

第三次去西安,发生了一件事。在去的飞机上,丽达觉得胃里恶心,吃不下东西,她心里捣鼓,可想想上次应该是比较安全时期的,又觉得不应该。一检查,真的是怀孕了。洁妮的父母撮合着,说那就结婚吧,可是丽达觉得太仓促,没有心理准备,还是决定堕胎。丽达提到了那钻心的痛,当地的医疗条件不好,说是打了麻醉,但那痛还是让丽达深深记住了。

洁妮又搭识了一个新情人,外地的包工头,洁妮骗他说自己离婚了。一次包工头打电话到家里是她老公接的,两个男人互相质问,演了一出闹剧。丽达劝洁妮要摆脱头上的“三座大山”――指她的一个老公两个情人,洁妮不以为然,乐在其中,到了“五一”长假,人影也找不到了。丽达在寂寞中,一冲动买了张飞机票,没打声招呼就出现在阿闪的面前。可是也许她的突然出现打乱了阿闪的生活吧,他显然有些闷闷不乐。他说飞机票那么贵你可真大手大脚。当然假期还是快乐地过去了,丽达回上海后,才渐渐觉得一切感觉都不对了。

阿闪不怎么打电话来聊天了,丽达主动打过去,他总闷闷的,要么说一句忙。那甜蜜和火热的思念仿佛变了质,丽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反复追问下,他说,罗嗦什么呀,我上个月手机费要四百多块钱。丽达是聪明人,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强的,她意识到了问题。她想,差距终于跳出来说话了。自己每次去,阿闪家盛情款待,就是不小的经济负担,加上堕胎的医疗费,远隔两地的长途电话费用,自己每次又都是财大气粗的,买很贵的东西送很重的礼,他们不平衡了。丽达便尽量主动打电话到阿闪家里,小心翼翼的。然而,那一端的冷漠还是像冰水,渐渐渗得她透心凉。

丽达想,也许是自己太性急了,太急于得到幸福,而使对方却步。也许阿闪在那个环境里生活惯了,他没有改变生活的勇气。那么,自己是愿意为他改变的,她想这样表白,却怕把对方吓着,在那样的淡漠里,她也找不到表达的机会。那段时间她反反复复听一首叫做《勇气》的歌:“如果我的坚强任性,不小心伤害了你,你能不能温柔提醒,我虽然心太急,更害怕错过你……”

在洁妮家人的催促下,她终于决心打破这个僵局,去问个究竟。洁妮的母亲探望罢女儿,要回西安,带着这个替丽达询问的任务,还有丽达送给阿闪听的磁带――《勇气》。从火车开动,丽达的心就像放进了沸水之中。虽然在这之前,她一向成熟干练,虽然她考虑过阿闪可能产生的各种想法和顾虑,甚至已经做好了分手的心理准备,可是在这等待里,她还是坐立不安,心似熬煎。

洁妮的母亲到了西安,跟阿闪家谈了,没有直接打电话给丽达,而是先打给洁妮。洁妮说你不要着急,我过来当面告诉你。丽达等不了,还是把电话直接打到了西安洁妮母亲那里去问。当头一棒呵!她自以为作了充分的设想,什么情况都料到了,可是真的没想到对方的顾虑竟然是:阿闪怀疑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什么叫做五雷轰顶!丽达呆了,干坐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再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她针对他可能的种种顾虑,设计了各种解决方案,可是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她如何去化解。她只是觉得,深深,深深地遗憾;对于这段爱情,她本来是怀着那样美丽的心情。

这时候,茶坊里飘着刘若英的歌声:“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地爱我,像我这样为爱痴狂,到底你会怎么想……”

这一回,我不能够谴责男主人公的懦弱,这不是针对丽达,这是古城对于繁华都市的恐惧和怀疑。丽达说,她已经向公司申请,想到西北地区的分公司去工作,她说她不会去找阿闪,她只是爱那片土地,爱那座古城,就让自己在靠近爱人的地方,慢慢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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