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席勒“游戏冲动”说

时间:2022-07-24 01:50:58

试论席勒“游戏冲动”说

摘要:席勒在对人性进行抽象分析的基础上提出“游戏冲动”说。他理想的游戏是人的审美游戏。游戏冲动能够结合感性冲动和形式冲动发生作用,创造出审美的第三王国。席勒一方面重视感性,另一方面又极端偏向形式,集中体现在“外观”的概念上,最终显示出感性与形式无法调和的内在矛盾性,使他的游戏观具有模糊性。

关键词:席勒;游戏冲动;感性;形式;外观;矛盾

中图分类号:C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0)08-0037-02

近代席勒在《审美教育书简》里提出了著名的“游戏冲动说”理论。从康德、席勒真正对艺术、审美与游戏的关系进行理论分析开始,直至后现代美学,“游戏”范畴处于不断发展变化中。重新审视席勒“游戏说”在当时语境下的具体内涵,并发掘出其彰显的独特美学意蕴仍显得十分有必要。

席勒当时所在的德国社会政治现状令人不安。人们生活在文明的碎片当中,自己也成了一个个孤零零的小碎片,人的本质和人性面临分裂的危险:“由于耳朵里听到的永远只是他发动起来的齿轮的单调乏味的嘈杂声,他就永远不能发展他本质的和谐。”为改变这一现状,席勒选择了审美教育,试图通过解决美学问题的途径来解决当时的政治问题,通过美走向自由来恢复人性完整。他从费希特的冲动学说出发,在康德的基础上,对人性进行抽象分析,提出了“游戏冲动”说。

席勒承认《审美教育书简》的大部分美学主张是以“康德的原则”为根据的。“康德在哲学上所揭示的自由批判的精神,他的本体与现象,理性与感性等对立范畴的区分,以及他把美联系到人的心理功能的自由活动和人的道德精神这些基本概念,都成为席勒美学思想的出发点。”席勒在康德本体与现象、感性与理性等一系列范畴的二元对立模式思维影响下,将人性抽象上升到最高度,在人身上区分出固定不变的人的“人格”和不断变化的人的“状态”。他从永恒的神性出发,经过质料、形式的对立统一,进一步推导出感性本性和理性本性的两项基本法则,最终回到神性的概念。席勒认为,人的身上存在着两种相反的力量推动,即感性冲动和形式冲动。感性冲动来源于人的自然本性。它与感觉、肉体的存在相关,要求有变化,要求时间有内容和存在的实在性。形式冲动来自人的绝对存在或理性本性。它要求人的自由,必然性和永恒性。感性冲动和形式冲动两者处于对立的矛盾运动中。而这两种冲动结合起来发生作用的第三种冲动就是游戏冲动。游戏冲动调节平衡前两种冲动,“同时从道德上和自然上强制心灵”,“从而使人不仅在自然方面而且在道德方面都达到自由”。感性冲动的对象是生活,形式冲动的对象是形象。游戏冲动的对象就是“活的形象”,即“美”。“美是两种冲动的共同对象,也就是游戏冲动的对象。”至此,席勒的游戏冲动说理论上基本消除了感性与理性、物质与精神、自然与道德、偶然与必然、有限与无限的二元对立,使得被分裂和撕碎的人性得以修补,重归希腊人结合着想象的青春性与理性的成年性的和谐、完美人性。审美活动和审美教育具有了发展人的本质的重要意义。这是席勒游戏观的基本观点。

在席勒的游戏冲动中感性和形式两个因素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一方面,席勒在审美游戏中将感性上升到一定高度。感性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似乎达到了与理性、形式平等的地位。席勒强调,“通往神性的道路,如果可以把永远不会达到目的的东西称为道路的话,是在感觉中给人打开的。”④人必须首先得到活动的质料或者实在性,从感性中汲取物质材料才有可能通向最高理智,获得形式创造的可能性。人为了不仅仅是世界,必须把形式给予质料。由于感觉发生在意识之前,感性冲动取得的“优先权”地位才使得“我们找得到开启人类自由的全部历史的钥匙”。席勒没有执着于康德的伦理道德,一定程度上纠正了传统过分重视理性的偏颇。此后,在“我只信仰知道怎样跳舞的神”的尼采那里,审美感望颠覆了理性的道德传统。“婴孩乃天真,遗忘,一种新兴,一种游戏,一个自转的,一发端的运动,一神圣的肯定”。尼采的“婴孩”进行着一场新生的、自由的、生命的、创造的、“以肉体为准绳”的感性艺术游戏。直至马尔库塞感性的审美之维,审美的形而上愈发张扬了。

另一方面,席勒的“游戏冲动”说并没有能够真正将感性冲动融入到游戏冲动作用中。《审美教育书简》前半部分为调和感性、理性的冲突,将感觉纳入审美游戏,强调感性的“优先权”地位。而他在填平这条鸿沟后又逐渐表现出抛弃感性、生活、肉体和欲望的倾向,将重心转移到理性、精神和形式领域。卡西尔曾说,在席勒的游戏观中,“自由和美都属于理智的世界,而不属于现象的世界”。《审美教育书简》后半部分充分显示出了对感性世界坚持的动摇性,从偏重审美的形式,最终彻底转向纯粹“外观的世界”。审美游戏实质上背离了自然、现象、实在、质料、生活的感性要求。席勒的矛盾之处在于,“感觉方式的革命”和审美形式自律之间存在不可弥合的裂缝。席勒知道人绝不可能摆脱各种力量和道德依赖,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遇到“纯粹的审美作用”,只能最大程度地接近审美纯粹性的理想。但席勒又坚持,真正艺术大师的秘密在于“通过形式来消灭质料”,从形式中得到真正的审美游戏的自由。他认为在真正的艺术中,要让内容不发挥任何作用,“形式应该起全部作用”。在前后矛盾中,显然席勒还是不可避免地犯了他想摈弃的那类“过于脱离经验的爱好思辨的智者哲人”和“在解释美时过于被艺术的需要所指引的爱好哲学思考的艺术家们”的错误。席勒说,无论个人或族类要实现他们的“全部规定性”,获得人性的发展,必须经历自然状态、审美状态和道德状态三个阶段。在自然状态过渡到审美状态的分析中,席勒发现:“成问题的倒是,人怎样为自己开辟道路,从日常的现实走向审美的现实,从纯粹的生命感走向美感。”⑥对这个问题的解决,席勒引出了“外观”的概念。在第二阶段即审美状态中,想象力在尝试一种自由的形式的创造过程中,最终飞跃到了“审美的游戏”。人摆脱了自然的力量,从动物物质性的游戏上升到了真正、完整的人的游戏。其中最重要的表现就是“对外观的喜爱,对装饰和游戏的爱好”。外观具有“纯粹性”,与“实在”无关。从而外观显示出了一种“内在的自由”。在这里,席勒的外观冲破了物质性的枷锁,最终成了无需依附于任何感性实在与生活需要、可以自由运动发展的抽象美。所以席勒说;“人们喜爱审美外观,是因为它是外观,不是因为它是某种更好的东西。只有审美外观才是游戏,而逻辑外观只是欺骗。”作为主体的人给形象的独立性越多,就越发扩大了美的王国。“只要外观是坦诚的(公开放弃对实在的一切要求),而且只要它是自主的(不需要实在的任何帮助),外观就是审美的。一旦外观是虚假的,并伪装成实在,一旦它是不纯粹的,并需要实在的帮助才能够发挥它的作用,外观就只不过是达到质料目的的一个低劣工具,并且丝毫证明不了精神的自由。”⑧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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