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选择格瓦拉

时间:2022-07-23 04:20:12

两年多前,我曾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写完拙文《格瓦拉,格瓦拉》。写到后来,竟不由得伏在案头抽泣起来――那是我第一次为一个陌生的、与我毫不相干的人哭泣。我真切地感受到文字是可以同时携带泪水,是可以感动自己的。

我一直对格瓦拉怀有深深的歉疚,这歉疚源于对他的相识之晚。想到这样一位高山仰止的人,曾傲然地在这个世俗、动荡而无序的世界上活过,心里就有着说不清的温暖和感动。

格瓦拉死时只有39岁,是真正意义上的“风华正茂”、“年富力强”。他的一生很好地表明:人的生命是不可以以寿命的长度来作为衡量价值的尺度的。他让我们很自然地想起一位哲人曾经用过的两个词:“重于泰山”、“轻于鸿毛”。

文章写出后,我曾试着在搜狐论坛上发表。2004年的1月12日,我将它公布于《中年人生》。出乎意料的是,它一下子成了热帖,这让我感到好奇和兴奋。我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人在关注和热爱着格瓦拉。那些或长或短的留言里,不乏尖锐、深刻和一语中的的思想。同时,这些留言也加重了我内心的歉疚,这是一种真正的“迟来的爱”。

爱是自由的,也是无理的。对于我对格瓦拉的痴迷,有的朋友很不理解。有人嘲笑为这是一种“虚无缥缈”,是典型的“书生意气”。对此,我很理解,世界如此之大、之杂,就给我保留这一份“隐私”的权利吧。

时势造英雄,俊杰必生于特定的年代。格瓦拉自然、也必然是属于二十世纪中后叶的。那个年代需要格瓦拉那样的人物来填充、丰富和光彩那个时代的历史;那个时代还需要格瓦拉的雪茄烟、长短枪、络腮胡子和的脊背,需要和他真正志同道合、为了理想和信念敢于付出一切的同志、战友和情怀,需要那时的天气、风电和河流――那个时代的河流决不是现在的河流。

格瓦拉生存的那个年代动荡、宏伟、波澜壮阔,人们对精神世界的探索远远浓重于对物欲的渴求。弹丸之地上一意孤行的格瓦拉,在世界明星录上并不是最耀眼的一颗,可随着时光的流逝、众星的飘零、信念的沉淀,格瓦拉却有了超越时空的恒久牵引。包括格瓦拉在内的所有俗人和伟人,恐怕谁也不会料想到格瓦拉现在会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崇拜者俱乐部。红五星扁帽、卷曲的长发、满脸络腮的胡子、粗大的雪茄、的坚实的雄性的肌肉……成了光芒四射、魅力无穷的象征性符号,成了古巴大街小巷、机关家庭中奉为烈士和英雄的圣像,成了拉美和全世界各地游击队革命军人的信仰标志,成了1968年以至日后各地大学生、工人、群众上街抗议游行的精神肖像。

其实,格瓦拉并没有远离我们。你会在流行音乐会的大型电子显示屏幕中见到他,会在德国、意大利和阿根廷等国际著名的足球队队旗上见到他,会在摄影画册、卡通漫画的封面上见到他,会在懵懂少年的T恤上见到他,会在娇柔女性的手袋上见到他……他已成为伏特加酒与雪茄烟的代言人,他已被动地成为手表、手袋的模特,他的头像已被“与时俱进”地发展为蒙娜丽莎版、少女版、卡通版,甚至是猿人版……投机商人也瞄准了格瓦拉。格瓦拉的女儿阿蕾达在稍感不满的同时也深感欣慰:无论他们自觉还是不自觉,无论他们出于何种动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人们一直没有忘记她的父亲,用最俗的一句话表达,就是:格瓦拉还活在人们的心中。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没有理由不崇敬格瓦拉。当你仔细审视他着上身躺在担架上的那张遗照,你就会惊异地发现,在那张长满胡须的脸上,有着与耶稣受难惊人相似的神圣气质。在生命行将结束时,他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恐慌和愤懑,他用双眼盯着刽子手在慌乱地行凶,似乎还略嫌行凶的笨拙,并关切地问道:老弟,为什么这样慢?

在我们所能欣赏到的格瓦拉的每一张照片里,你都能在那些定格下来的画面里找寻到一种让你坚定、让你感动的因素,你会感到,他的每一种表情都是那样惊心动魄,感人情怀。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顶天立地的阳刚之气,这种“气”,是一种不能压抑、无法掩饰也难以颠覆的光芒,是高天投射到大地上的一道阳光,是优雅、从容、坚定、执着、高贵、华美的气质。

看到他,再忽然想到有无数的少男少女正在狂热地追逐崇拜着港台歌星,正自给自足地在情爱的欢娱里无病、在物欲的河流里找不到彼岸时,你会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轻蔑和嘲笑,你会深切地感到有一个词至少用晚了四十年,用错了四十年,你会追悔莫及、痛不欲生地在格瓦拉的照片前一遍遍地念叨那个词、那个字:

“酷!”

“酷!”

“酷!”

格瓦拉恒久的魅力源于他对崇高理想和信念执着追寻,源于对事业不折不扣的热爱,源于对功名利禄的轻蔑,源于对普通人物命运细致入微的疼爱,还源于那种事不成永不休、一往无前的超人心力和毅力。仅仅从他性感的外表、传奇的经历和对事件的新奇刺激上来解读他,不仅是庸俗的,也是可笑的。

毋庸否认,有人喜欢他、迷恋他,是源于他的英俊。在情爱表达愈来愈放松、愈来愈直接的现在,有许多人会对他“一见钟情”,甚至有人称他是最性感的革命英雄――你看,“革命英雄”和“性感”联系在一起,这就是“与时俱进”――英雄当然可以性感,但性感未必英雄,革命自然亦不可随便性感。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绣花做文章,革命是一种势力与另一种势力的搏杀;革命会流血殒命,会妻离子散,就是不性感;不光不性感,连感性都不行。

反对格瓦拉的人,可以列举一千个理由;喜欢格瓦拉的人,也可以陈述上千个原由。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有着莫名的欢乐、痛苦、喜爱、憎恶的理由,只是,当我们身穿印有格瓦拉头像的T恤、手携印有格瓦拉头像的手袋、腕戴印有格瓦拉头像的手表时,你的心里一定要认真地想一想:我为什么要选择格瓦拉,格瓦拉是怎样的一个人,这个人和那些人的区别是什么

与其诅咒黑暗,不如点燃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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