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根雕的老人

我最是喜欢小山村，依地势高低建一座小小的房屋，小小的院落，这边山冈一座，那边山坡一座，冬日里，房子、干枯的树、的山坡，宛如一幅生动的写意画；绿意盎然的暮春时节，它们犹如一点点的小花，在浓浓的绿荫里若隐若现。走近了，小小的房屋旁，盛开着一两株桃花，如粉色的烟霞一般，透出农家的欢乐。

穿梭在这些房子之间，人的心情是愉快的。小山村的人是淳朴的，也许是司空见惯，自顾自地站在阳光下，并不理会外来的人。

一小片平坦的院落外，一位花白胡子的老人正在专心地刮着一个树根，旁边放着两个刮得光滑的树根。女友说：“这树根做了小板凳的腿好。”我们几个一看，说：“确实如此。”老人听到我们议论他的东西，微笑着说：“这是用来做花架的支架的！”我们几个恍然大悟，马上想到了根雕，可是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穿着普通的农家老头和根雕联系起来，根雕可是一种艺术啊！

随着老人走进他那小小的院落，我们的眼前顿时一亮，院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根雕物件，有动物、器皿、家具、花鸟，还有人物，琳琅满目。我们好奇地摸摸这个茶桌，又走到那个高大的梅花鹿身边，仔细地端详一会儿，一会儿又在那盆正盛开的莲花旁留恋徘徊，一会儿禁不住对观音大士施礼――还有一些小巧别致的根雕，一个小小的花篮，一个小小的盆景，一个小小的笔架――小小的，很精致，捧在手心里，顿时心生万般的怜爱之情。我们真的被眼前的这些浑身散发着美感的东西吸引了，它们透着古朴的颜色，而又不失自然的纯真。如果放置在室内，一定是蓬荜生辉，光彩照人，给人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我们真的不敢不相信，在我们印象里用来烧火做饭的树根，竟然能被雕成这么多美丽的东西，真是太神奇了！

老人一边很安详地刮着树根，一边兴致勃勃地对我们说：“其实，这也没啥稀奇，就是依照树根的样子，刻成我想象的样子。看这个花架，树桩就是花架的面儿，树根有几根就用几根做支架就行了。树根的形状本来就没个定性，随意地在泥土里伸展，做出来也就千姿百态了。”可不，有的花架的支架是三个像藤一样的缠绕在一起，有的花架的支架是三个像四条凳子腿，有的花架的支架和面儿不很分明――原来，做根雕也讲个自然的形状。

老人说：“做根雕是个细致活儿，一定得有耐心。”他手上准备做花架的树根，要花费整整两天的工夫才能刮得干净齐整。然后才能刻出一些形状，想象的形状，也要花费三四天的时间。

老人的手和我们看过的许多农民的手一样，皮肤粗糙，手指很粗，手掌宽厚，手背上暴着道道的青筋，可是谁能相信，正是这样一双粗糙的手，把丑陋的树根变成一件件美丽的艺术品。

也许仅仅有耐心是不行的，还要有一颗闪烁着艺术光芒的、充满智慧的心。而老人却说，他不懂艺术，只是愿意做这些玩意儿罢了！

老人让我们每个人挑了一件自己喜欢的根雕，我们恋恋不舍地走出那个小小的院子，挥手跟老人告别。

我们走出一段路，再回首看看老人，老人还在埋头工作，在阳光里，小院旁的几株桃花，似乎更加鲜艳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