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处安放的情感

时间:2022-07-16 08:39:45

我们无处安放的情感

经典爱情故事中的爱情誓言常常拨动我们的心弦,千年前刘兰芝因不能兑现“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的誓言投湖自尽的决绝现在仍然震撼着我们的内心。然而现实社会的实利追求却让当代人越来越不敢于单纯的对待感情,誓言渐渐远离了当代生活,然而如若没有誓言的保证,当代人又情归何处呢?感情的家园如果没有人愿意守护,我们又如何安置自己的情感呢?小说《我知道一个有关感情的故事》就是在探讨这样的困惑。

作者巧妙地设置了北京、银川两个炯异的地理环境。首先作者运用颜色的对比来折射两地,当我和朋友驾车行驶在银川的路上时,我发现那里“石头是白色,贺兰山是青色,云是白色,天是湛蓝色,被石头积压下而蹿起来的疯草是碧绿色。”在银川纯粹的自然环境中,所有的事物都是干净的,单纯而明亮的颜色,而我这个从北京来的所谓的考古学家,放出的水则是像咖啡色那样的混浊。古老的银川在都是污浊的对比下显得异样的干净和明亮。在这样的青山绿水中,我还欣赏到了粗犷威武的太阳神岩画,粗犷的男人长相为西夏凭添了不少阳刚之气。

就在读者都以为终于从阴柔混浊的现代都市来到了相对保守封闭的可能还有淳朴民风的边疆之时,我朋友的一番话提醒了我们。以西夏王陵为标示的银川,并不是像人工拢起的土包那样不开放的,现代化的都市之风业已吹进了曾经的西夏古国。即便是这样遥远的边陲之境,利益、金钱至上的观念亦已深入腹地,而且“越是老人越骗人”,现实已经把常人的信任挤压出局,人与人之间已经没有基本的信任可言。在现实社会中,无论是已经充分现代化的大都市北京,还是相对闭塞的边陲城市,人与人之间都无法确保基本的信任。不仅陌生人如此,朋友间也是隔膜疏远,朋友送我回北京,也是“很早就把我搁置到了机场,寒暄几句就热情地与我分手”。朋友之间的感情对于现代社会来说成了奢侈品,我们只有把浓烈的情感寄托在自己的亲密爱人身上,但是现实中的感情又是什么样子呢?“有时我见着街上穿短裙的女孩子,一边留意人家的腿,一边对敏说爱她的话。”现实社会已经把感情挤压的没有多大空隙,爱情的地位在实利至上的现实中也岌岌可危。

作者设置的主人公――“我”的职业是一个考古工作者,我的工作就是辨认真假,发掘出真的有价值的东西。但是我这样的职业考古家在这样的时代显得很错位:首先,我自己并不能辨别出真假,我被一个老婆婆所欺骗,在她面前,我丧失了自己的职业眼光,用一千块买回了上过蜡的普通河卵石;其次,我所辨认的真假在这个时代丧失了价值,音乐学院中爱好收藏的老师一点都不关心所收藏的东西是什么,只是关心能不能挣到钱,收藏物对他来说像股票一样,能够卖出高价的就是好东西。在这样的时代,真假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赚钱才是首要标准。虽然我自己找到了考古与这个时代的契合点,总能通过买进卖出赚点钱,还找到一个私营书店老板作为自己的女朋友过着看似幸福的生活。然而,我却总是寂寞的,在听到音乐学院老师对待收藏品本身毫无兴趣时,我会莫明的很沮丧;在看到单纯明亮的眼神时,我会很感动。在我的潜意识中,有浪漫的理想主义的成分,这使我时常会游离于物质利益优先的时代之外。

而刘小静的出场则让现实社会污浊的阴霾渐渐明朗,她有着“黑白分明,没有任何杂质”的无邪眼睛,她“天天沐浴在贺兰山岩画的和风细雨中,感受古人的精粹”,她唱着当地最淳朴热烈的民歌“花儿”, 好像是没有被现代社会所污染一样,她的生活环境、兴趣爱好都单纯的好像与世隔绝般。刘小静好像没有被现代社会浸染一样,单纯而明亮,她身上保留了西夏人的淳朴也同样继承了西夏古人的勇敢。她大胆的面对自己的感情,和男友虎子登上长城为两人的爱情发毒誓。然而,当他们二人到达北京之后,山盟海誓过的爱情悄悄发生了质变。虎子到了我女朋友敏的书店打工,朝夕相处的他们之间产生了情感。在察觉到这一变化后,刘小静只身回到了宁夏。一心只想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的刘小静是小说中最浪漫的理想主义者,在纷扰的现实面前,她始终保持了自己对于感情的炽烈和纯真,她活在自己的爱情誓言中,即便虎子最终选择离开了她,她仍然没有丧失对纯洁爱情的信仰。然而当刘小静大胆得向我表露了爱情,我亦觉得自己爱上了她时,我对如何安置自己的情感发生了困惑:“我总是怀疑,发了毒誓的感情就这么简单消失了吗?那我还跟刘小静发誓吗?如果不发誓还能算爱吗?发誓了又不爱还有什么意思呢?”

初民时代,人们彼此信任,互相忠诚对待,人们生活的像西夏太阳神般阳刚;后来,人们开始有了猜忌,但是人们还会信任自己的爱人,相信可以风雨同渡;当人们渐渐发现现实的残酷,发现其实可能爱情并不一定意味的长相厮守、朝朝暮暮时,人们学会了用誓言来让自己相信会有那么一个理想在,人可以姑且活在语言的家园中。然而现实对感情步步进逼,面对现时代的实利性,人们慢慢远离了语言的家,甚至连“诗意的栖居”的权利都逐渐丧失,人们开始惧怕承诺,连对自己爱人发誓的勇气都没有。在一个整体对情感丧失信仰的时代,我们到底应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情感?这是困惑“我”的问题,亦是困惑生活在现时代的所有人的问题。

(作者系复旦大学现当代文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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