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前面的虚荣

当你盗来名誉时

丢失的恰是自己

小C刚入学时,对学院的张姓教授几乎是顶礼膜拜,因为名师榜上,他在核心期刊上的数量是最多的。所以每次上课,小C都刻意地坐在离教授最近的地方,以期能够分得一点儿他的恩泽。

小C每天泡图书馆,查资料,只为可以写出一篇让教授满意并能顺利发表的论文。为此他连整个暑假都牺牲掉了,最终敲定了一篇关注人性虚荣产生之根源的心理学论文。小C本想立刻拿去给教授看,但转念一想,如果能先联系到可以发表的期刊,再让教授指导,或许就会添上一些有价值的砝码。

想到就做,小C瞄准了香港一家研究期刊,将论文投了过去。当然,小C甚至觉得自己是在逞能。

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小C真的逞了能。那家香港的期刊很快回复给他,说,论文留用,问他是否还有什么补充的地方,小C立刻说,有,让他们稍等再发表。小C拿着论文去找教授,兴奋到走路都觉得像在飞。他在将论文交给教授的时候,心存敬重,说让教授帮忙指导一二,而后又强压住内心上蹿下跳的喜悦,小心翼翼地道出此文即将在香港期刊上发表的喜讯。教授本来漫不经心地随便翻着论文,听此一言,当即抬头惊愕地看小C一眼,但随即脸上的表情又回复了平静,说:嗯,先放这里,今天晚上我帮你修改润色一下,明天就给你。

教授给小C的润色稿上,添加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字词,修改了几个错字,而后,又在作者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且,是他的在前,小C可怜兮兮地居后,犹如一个仰望英雄的草民,或者无声无息跟在教授屁股后面的小人物。

小C很想问一下教授,为何要署上他的名字,而且,还必须是第一作者?难道教授为学生指点一二,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此篇论文的作者了吗?小C甚至还想问问,教授这样署名的时候,有没有像他小时候偷了邻居家地里的一块红薯,或者果园里的几枚桃子那样脸红,或者内心始终不安?如果没有,那么教授又究竟是如何练就这般奇厚脸皮的?

小C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并怀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香港期刊的编辑,能否将教授以指导老师某某某的方式署名,而不是与其并列,还位居第一。编辑当即回复,说,如果在欧洲,这样的方式,不仅允许,而且是必须,也即教授只能是指导者,而不是在未参与的情况下,署名为第一作者。

小C只能保持了沉默,对于这样不公正的国情。样刊收到的时候,小C拿一本去送给教授,教授未翻一下,便随手放入包里,似乎,那本期刊对他无足轻重。小C道声再见,转身走开,心里生出鄙薄和轻视。

一年后,小C在学院举办的一次展览上,看到教授的简历,在的目录一栏中,自己那篇探讨人性虚荣产生之根源的文章,也被光明正大地写入其中。而且,因为发表地是香港,还有了特殊的待遇,被单独标注出来。小C想起那天教授看到样刊时的淡然与平静,突然笑了,想,这篇研究虚荣的论文,其实少了一个重要的结论,而教授则在这次展览的简历上,给予了最充分的补充。

这样一想,小C觉得,这篇论文原本有着自己没有想到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