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打破150年的缄默

一个19岁的剑桥学生,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政党背景,要击败无数政治老手和选举专家,这一切看起来就如同天方夜谭。

打造梦想

张敬龙出生于中国香港,父亲是香港人,母亲是菲律宾人,11岁时,张敬龙随父母从香港迁居伦敦。

刚到英国时,张敬龙的家境并不宽裕,他父亲在一家华人餐厅当厨师,母亲在社区政务委员会料理工作人员的厨务,并兼职护理老人。

初来乍到,看着陌生的英国,张敬龙感到很难适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英语水平逐步提高,与同学们的关系也密切了许多,有时还教同学们学中文,把妈妈做的中国菜带给他们吃。

高中毕业后,张敬龙一下拿下了5所大学的录取通知,包括剑桥大学和牛津大学。同时,他还得到前雷曼兄弟投资公司的一个实习职位。和很多英国年轻人一样,张敬龙选择停学一年,先进入社会锻炼自己。不料,在雷曼的实习工作只持续了4天半,这个著名的投行就在瞬间倒闭了。雷曼的倒闭,让张敬龙决定完全投入到社会活动中。

经过努力,张敬龙进入伦敦国际广播电台担任主持工作。这份工作是张敬龙从政设想的基础。这是一家私人华语电台,自张敬龙加入后,便开始报道有关移民法的改变等政策。

张敬龙注意到,2008年,英国修改移民政策,将语言要求等附加到一般劳工的签证条件中,这使得本因金融危机受到影响的中餐馆又要面临劳工短缺的困难;2009年5月,英国政府决定重新审议短缺劳工名单,有可能把厨师排除出这一名单,使得华人厨师申请赴英难度加大。

这些政策,令张敬龙深感华人在英国处于弱势的被动与无奈,便决心要创造机会,为华人进入英国政坛打出一片天地。

选战开始

性格活跃的张敬龙对于参与社会活动,有着高于同龄人的热情,张敬龙也因自己的社会活动,赢得了一些社会工作奖项。于是,2009年4月8日,张敬龙宣布参加欧洲议员选举。

欧洲议员全称是“Member of European Parliament”,欧洲议会是欧盟的立法机构,在英国有78名MEP,伦敦有8个名额。2009年,伦敦一共有108名候选人角逐这8名席位。张敬龙是最年轻的一位,也是本年整个欧洲范围内唯一的华裔。

参选MEP需要交纳5000英镑的保证金,出身平凡的张敬龙,通过网络和现场活动,发起了“一人一镑募捐”的运动,很多华人都非常支持他,他从李贞驹律师行就获得了1000英镑赞助。通过多方努力,张敬龙终于筹集了保证金,使他有资格成为伦敦选区的候选人之一。

张敬龙参加竞选,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驾势,竞选顾问、登记报名、造势拉票、政纲分析和法律咨询都已经具备。按照他的计划,他每天需要参加三个活动,见一家社团。实际上,他每天都超额完成。在投票进入最后一周,他开始跑到伦敦最繁华的牛津街站台拉票。

在选举的过程中,张敬龙也多次前往菲律宾社区拉票,这个19岁的高中毕业生掌握了4种语言:国语、粤语、英语、菲律宾语;熟悉4种文化:中国港澳、南洋华人、英国、菲律宾。这无疑是他的优势。

“伦敦市民你们好!我是16号张敬龙,是最年轻的欧洲议会议员候选人。我今年19岁,希望你们投我一票!”张敬龙一遍遍地向人们介绍着自己。他说:“我希望所有在英国的华人都出来投票,我们不能继续成为‘沉默一族’。身为英国华人,我希望可以代表华人发出我们的声音,说出我们的问题,在欧洲议会充当调解员的角色。”

张敬龙的父母和弟弟也在竞选车上为他助威拉票。竞选车所到之处,都受到路人关注,不少路人向他招手,还有的骑车人甚至停下来询问他的竞选纲领,他都不厌其烦地一一作解答。

结果揭晓

6月7日,2009年欧洲议会选举的结果在夜间揭晓。所有关心张敬龙的华人,都在关注着竞选过程。

在伦敦华埠一间十几平米方的小阁楼里,十几双眼睛紧盯着电视屏幕,那里正在直播欧洲议会选举投票统计结果。这些人都在期待着一个奇迹的出现:他们所支持的一个名叫张敬龙的19岁男孩,能够成为欧洲议会首位华人议员。

那天晚上,张敬龙来到位于唐人街的办公室。那里的陈设非常简陋,没有想象中宠大的助选团队,没有先进豪华的设备,也没有蜂拥而至的媒体记者。张敬龙穿着一件印着选举广告的黑色T恤,忙碌地收拾着屋子。之后,他又换上西装,出发去伦敦市政厅听取选举结果。按照正常程序,应该在晚上10点返回选举办公室,并召开一个媒体会。

在安静又焦急的等待过后,选举结果终于产生:张敬龙最终获得4918票,未能成功当选欧洲议会议员。这个华人厨师的儿子向欧洲议员之位的首次冲击,以失败告终。

一位来自伦敦国际广播电台华人节目的女士说:“英国有超过25万华人,只要能抓住当中的7成,获得伦敦区8个席位中的一个就有希望。”这也是张敬龙团队的目标。可问题在于,这25万华人中,只有不到5成人拥有投票权,且很多人不关心政治。

对于这个结果,张敬龙并没有感到太多沮丧。他说:“这些经历,不但让我加深了对从政的了解,更可鼓励其他华人关心政治,参加选举。参政的路虽然不容易走,但我们必须坚持。我对自己有信心,对英国的华人也有信心。我们只要不放弃,不断努力,总有在政治舞台上开创零的突破的一天。”

张敬龙虽然落败,但结果还是令人欣慰。他在5位独立候选人中排第二位,更高于两个少数政党,而且他只有短短5个星期的拉票宣传,能取得如此成绩已属不易。

打破沉默

虽然竞选失败,但张敬龙的参选,是近年来英国华人参政的一个亮点。

一个19岁的剑桥学生,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政党背景,要击败无数政治老手和选举专家,这一切看起来就如同天方夜谭。当再次回顾那场惊心动魄的竞选时,张敬龙说:“更让我欣喜的是,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从我年轻的竞选伙伴,到事业有成的侨领,都在以各种方式支持我,这让我非常感动!”

是啊,五个星期以来,当张敬龙为唤起华人参政意识而奔波拜票,将一张张选举介绍单送到从未参与过投票的七旬华人老者面前时,越来越多的华人开始明白:话语权的实现,自身利益的维护,必须通过手中的选票去实现。

选举揭晓后,张敬龙再次回到公众视野中,6月26日,张敬龙作为青年代表,受到英国首相布朗接见。7月7日,张敬龙出席英国议会跨党派华人事务委员会会议,呼吁华人演艺及文化界团结一致,向政府提出方案,加强华人在英国影视及媒体的代表性,改善华人的公众形象。

“让我们打破150年来的缄默,一同改写历史,为欧洲华人打开新的一页。”张敬龙竞选传单上的这句宣传语,不仅打破了150年来的沉默,也道出了其参选的意义所在,更道出了中华儿女的心声。

刘海平摘自《留学生》2009年8月